孫大人領命而去之後，皇帝看著路公公。

“你跟在朕邊的日子最久，朕心裡想什麼，你知道嗎？”

路公公道：“奴才不敢揣測聖意。”

“說吧，朕允許你說。”皇帝把披風攏了一些，子微微側向旁邊的雕龍圓柱上。

路公公略一沉思，道：“皇上是想用同命蠱來對付王爺？”

“朕的心思，一點都不難猜，你能猜到，老七也能猜到，你覺得，他會把老八藏在哪裡？”

路公公的心，抖了一下，“這個……奴才真猜不出來。”

“是很難猜，”皇帝的聲音，悠悠地帶著一愜意，“但是，他邊總有人知道，你覺得，誰會知道啊？”

“這個……奴才也不知道。”路公公的額頭滲出了細碎的汗珠，這春日分明還有些微寒，他卻覺得侷促不已。

皇帝的脣角勾起，“你不知道？跟攝政王來往過的，且又能讓他這般信賴的，不外乎是那幾個人。蘇青離了京城，便只有蕭拓和倪榮蕭梟三人，蕭梟是不會辦這些事，那就只有倪榮和蕭拓。”

“皇上……皇上分析得有道理。”路公公心底越發的抖。

“嗯，你去活活，看能不能從蕭拓的裡撬出點什麼來。”

路公公跪下來，“皇上，您的心思，奴才都明白，但是，您不是讓諸位大人好好配合攝政王的施政嗎？這個節骨眼上，奴才怕得罪了王妃，您的病……”

皇帝笑了一聲，瞥了路公公一眼，“你張什麼？只是讓你去打聽打聽，朕有點東西在手裡，不比什麼都沒有強嗎？”

路公公著頭皮道：“但是，皇上不是很欣賞王爺呈上來的那些政……”

“你也看過，是嗎？”皇帝打斷了他的話。

“奴才聽到您說過幾次。”

“你覺得如何？”

路公公遲疑了一下，“奴才覺得還行。”

皇帝冷笑一聲，“不是還行，是很好，比朕的想法要好上許多。”

“既然如此，”路公公不解地擡頭，“皇上爲何還要懷疑攝政王？他不是都決定還政於您了嗎？”皇帝的眼越過了他，靜靜地看向他後的一株梨花木，“朕想起父皇曾說過一句話，他說老七真的是治國良才，是皇帝的不二人選，朕那時候聽了這話，只覺得欣，因爲他再有能力，也將只是朕的臣子

。”

路公公急道：“皇上，一切還是如舊的。”

皇帝收回視線，緩緩地搖頭，“不一樣了，他說得對，是朕改變了，朕不能再留著一個如此強悍的對手，即便他不是對手。”

路公公不甘心，繼續道：“皇上，王爺說要去南國，您何不就全了他呢？”

“朕的幾個皇子裡，誰能堪比攝政王？”皇帝問他。

“這個……”“沒有，”皇帝又搖搖頭，一臉的悲涼，“廢太子無德無能，樑王心思不在朝政上，其餘幾個皇子，除了太子如今有些出息之外，再沒有了，但是太子是慕容桀一手提拔起來的，且又偏了重重義，哪裡是攝

政王的對手？朕這便是痊癒，可長久吃藥又加上中過蠱毒反噬，怕是撐不住了多年，朕能眼睜睜看著江山被他奪走嗎？”

“皇上，”路公公悲慼地喊了一聲，“他如今不奪，日後也不會奪。”“不，不，”皇帝擺擺手，一臉疲憊的樣子，“時候未到，時候未到啊，時候一到，他的心思就會改變，尤其，當有了子嗣，看著自己的兒子一天比一天聰明伶俐，做父親的便會想把天下間最好的東西給他，

朕第一次做父親，便有這樣的心思，只可惜，阿鑫當時傷了子，哎，阿鑫卻寧可信他也不信朕……”

風掠過花園地上，春日並無什麼落葉，這陣風颳過，幾乎不揚任何塵埃。

子安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但是卻遠不如柳柳的大，柳柳開始覺得行困難，大夫都說，可能像孃親一樣，是個高產的母親。

蕭拓力很大，子安的力也很大，因爲，嬤嬤還在堅持說纔是懷著雙胞胎的。

三月，清明。

前幾天便開始飄起了雨，這春日溼潤，是從外面一直溼到裡的，孕中多思，子安也開始心神不寧起來。

清明祭祀，慕容桀拜祭了祖先，便把祭祀大典回給皇帝。

他現在況已經大好，子安認爲，再有一兩個月的療程，他大概就痊癒了。相比起皇帝的進步神速，孫芳兒的進步著實緩慢，雖然上個月已經開始浸泡藥水，但是，的毒素排得很慢，副作用也很大，暈倒過好幾次，樑漢文認爲，是心理力太大，所以，要把療程再減慢一些

。

子安雖然心急，卻也沒有表現出來，知道孫芳兒真的是盡力了。

祭祀之後，伶俐回來了，是和蘇青一同回來的。

兩人在刺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吏部那邊去告知慕容桀，刺州知府急病亡，他的那位夫人也被傳染，也跟著死去，吏部把新任知府名單給慕容桀過目，慕容桀讓吏部自己考察。

伶俐回來的那天，雨便停止了，看到子安的肚子，驚奇地瞪大眼睛，“竟然這麼大了？”

“你這一去，便是三個月。”嬤嬤笑道，“若再遲一些回來，王妃都要生了。”

“我沒在的日子，一切都還順利吧？”伶俐問道。

子安眉眼淺笑，“很好，你都安排好了，能出什麼事？”

努努，示意嬤嬤出去，然後拉著伶俐的手問道：“能告訴我在刺州發生了什麼事嗎？”

伶俐輕輕嘆息，“也沒什麼事，就是把失去的都拿了回來。”

“我知道，刺州知府夫婦死了，我是問你和蘇青。”子安笑道。

伶俐臉有些赧，“沒什麼，他說做人要遵守諾言，我既然與他有婚約，就該履行婚約。”

“噢！”子安笑了，“真是個守信的人啊。”

“他是。”

“我說你。”子安打趣地道。

伶俐扭，嗔怒道：“我伶俐做人雖不說明磊落，卻也不能人拿了把柄，說我不守信諾。”

“是啊，咱們伶俐姑娘是最信守承諾的。”子安是真真的高興，因爲伶俐回來之前，樑王也來了信，說大梁的皇帝很喜歡他，這婚事要定下來了。只是，一切順利，子安心裡也開始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