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聽著憤而離去的腳步聲，緩緩地勾脣笑了，只是這個笑容卻未免過於悽酸。

這些年，不是爭奪不過陳玲瓏，而是覺得如果一個男人要靠爭奪回來，要來何用？

錯得很離譜，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早該帶著子安離開相府，卻一味任由自己頹廢，兒會死，和陳玲瓏都是兇手。

陳玲瓏該死，也該死。

所以，這條命也沒什麼好留的，若能爲現在的子安多做一點，哪怕搭上命，都毫不猶豫。

在玲瓏夫人走後，老夫人又再下令讓人把袁氏送走，但是子安堅持要人去把楊嬤嬤帶來，由楊嬤嬤帶袁氏走。

老夫人倒是沒有爲難，命人去請了楊嬤嬤過來。

楊嬤嬤看到子安歸來，又看到袁氏失明，知道中間必定是發生了許多事，不問，只是默默地遵照子安的吩咐把袁氏帶走。

老夫人再遣走下人，只留了夏丞相與藍玉姑姑在正廳裡。

大門關閉，屋中本來搖曳的燈頓時便穩定下來，牆上倒映著子安的影子，那小小的影映在牆上，竟仿若巨大的怪。

老夫人盯著子安，許久許久才說話，“子安，祖母往日對你如何？”

的面容在燈的映照下，顯得特別的蒼老，眼角的皺紋與黑褐的斑點堆砌在一起，仿若兩道轉著黑腐爛葉子的旋渦。

子安揚脣譏諷，“老夫人認爲呢？這一聲祖母，往日子安是不能的，人前人後，也只能尊稱一聲老夫人而已。”

“放肆！”夏丞相認爲老夫人已經是低聲下氣地跟說話了，不恩戴德便罷，還敢這樣連消帶打的諷刺。

老夫人手了下，淡淡地笑了，“子安，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祖母往日是忽略了你，相府的三個孩子，你與婉兒最爲出息，婉兒如今即將婚配太子，於你也是大有裨益的，不是嗎？”

子安不知道這個老狐貍葫蘆裡賣什麼藥，但是，謹記一點，黃鼠狼給拜年，從來都是不存好心的。

沒有回答老夫人，只是拿眼睛一直看著，到今天爲止，他們都沒有說起過霖霖，活像霖霖在這個家中不曾出現過一般。

老夫人彷彿也不惱，繼續說：“祖母年紀大了，以後相府勢必是要靠你們撐起來的，你父親只得了你弟弟霖霖一個兒子，偏又是個癡兒，你們姐妹出息了，以後也可以把弟弟帶起來，是不是？”

府中的人都知道，夏子安只與夏霖好，子安只覺得悲哀，霖霖被提起來，只是因爲要利用他來擊的肋。

子安不住心頭的憤怒，冷冷地道：“老夫人到底要說什麼？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

老夫人本是聲說話，被這麼冷冰冰地懟了回去，眼皮突突地跳了幾下，怒氣開始慢慢地籠罩，但還是很好地控制住，依舊和藹地道：“好，既然如此，祖母也不拐彎抹角，祖母知道你醫高明，雖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學來的醫，但是，祖母很爲你驕傲，今晚的事，雖說你是無辜的，但是你妹妹也是無辜的，是被孃親所害，如今毀了容貌，對以後的前程有一定的阻礙，祖母希你看在親姐妹的分上，爲醫治，直到容貌恢復。”

子安可不認爲老夫人會這麼天真，會敢讓爲夏婉兒醫治。

但是，這背後的玄機到底是什麼？子安也很想知道。

故作猶豫了一下，“爲醫治？”

夏丞相淡淡地道：“你傷了，爲醫治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一個未出閣的閨，出手這般的狠毒，連自己的庶母與親妹妹都下得了這樣的狠手，你就真的認爲你沒錯？”

子安冷笑起來，眸過一層薄霧看向夏丞相，“我傷了們母，你爲們打抱不平，你的髮妻袁氏，被們母丟下馬車傷了頭導致失明，你連問都沒問一句，是我狠毒還是你們涼薄？我說大家都別裝了，我不會爲夏婉兒醫治，我最大的樂趣，便是看著的臉一點點地腐爛！”

“夠了！”夏丞相一拍桌子，怒道：“逆，你真當你是攝政王妃了嗎？就算真的下旨了，你還沒出閣，在這府中的一天，你還得吃我的飯，住我的屋，我要殺你，是易如反掌！”

“是嗎？”子安見他翻臉，心中反而踏實了一點，“你以前要殺我們母，確實易如反掌，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你無法確保殺了我們之後，你是否可以全而退，堂堂大周丞相，怎會如此魯莽？若無把握，你不會下手，而我也必定不會讓你等到有把握的那一天。”

夏丞相猛地站起來，怒氣在瞬間席捲了他，伴隨怒氣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驚恐，“你以爲攝政王真的能保得住你？他就算如日中天，大權在手，也未必能撼我，上天眷顧我多年，如今也一樣會站在我這邊。”

子安冷笑著搖頭，視著他，眼底燃起熊熊烈火，“從婚開始，我便知道你沒有把夏子安當做自己的兒，婚不，你想殺了我，向皇后請罪，爲相府開，你找人誣陷母親，對我下毒，種種都沒有給我留半條活路，我掙扎到今天還能站在你的面前，不是我命大，而是你夏丞相氣數已盡，如果上天還站在你這邊，我就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就是爲復仇而來的！

說完，子安轉就走！

不想再聽到他說話，的心雖然冷了，但是原主夏子安留在腦子裡的緒，還是會偶爾左右。

不管他們有什麼謀，不管他們如今要算計什麼，都不想理會，因爲不管如何，謀和算計都會不斷衝們母襲來。

他們的手段，也只會越來越歹毒。

夏子安走後，老夫人一把掃落桌子上的茶杯，一張臉氣得鐵青，“真是給臉不要臉，這種人，豈能再留？”

“母親，手中的匕首，到底有什麼來路？連樑太傅都這樣懼怕。”夏丞相擔憂地問。

“不知道，”老夫人搖頭，沉了一口氣，“本想先哄著，沒想到這般冥頑不寧，不能再等了，過兩日馬上讓陳玲瓏行事，否則一旦賜婚的旨意下來，反倒我們不好手。”

“那邊已經安排妥當了。”夏丞相想起袁氏，“只是如今失明，怕不怕……”

“怕也沒用，就算有人猜測，但是板上釘釘的事，又有人做見證，奈何得了我們相府嗎？”老夫人眼底閃過一狠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