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地回了長生殿，不是從殿門進去的，而是翻過牆頭進。

楊嬤嬤正在住的房間收拾東西，見渾是地進來，嚇得心臟都幾乎停頓了，待看到那些都不是的時候，才鬆了一口，迅速把門關上。

“怎麼回事？”嬤嬤急忙問道。

子安跌坐在地上，雙手捂臉，淚水從指裡滲出，這可把楊嬤嬤嚇得夠嗆的。

也不問，馬上取出子安的替換裳，拉子安起來替換上，然後把帶的服付之一炬。

出門打水，爲子安洗去手上臉上的污，然後說：“大小姐，不管你方纔發生什麼事，都不能再想，你要振作起來，否則下一個死的人就是你。”

子安了一下臉，聲音清冷，“嬤嬤放心，我沒事。”

坐在妝臺前，看著鏡子裡的那張蒼白的臉，說：“嬤嬤，你幫我染點脂，我要去給梅妃娘娘請安。”

楊嬤嬤一怔，“給梅妃請安？”

“是的，這個安，一定要請。”子安的聲音仿若從高山落下的冰水，沒有一點的溫度。

有一些手段，往日從不屑用，但是，今天卻是必須要用。

楊嬤嬤取來脂，慢慢地爲塗抹在臉上。

脂，畫眉，染脣，手指上的蔻丹，子安安靜得像一尊石像，任由楊嬤嬤擺佈。

楊嬤嬤知道子安要去做點什麼，在畫好妝之後，看著子安認真地道：“

大小姐，希您明白您現在的境，有些人，若可以不得罪，就儘量不要得罪，來日方長。”

嬤嬤是警告子安，現在尚且是非太多，若再招惹某些不必要得罪的人，會爲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子安打開門，回頭衝楊嬤嬤笑了，這個笑容讓楊嬤嬤怔住了，無論是當初第一次宮還是在相府見到盡屈辱的，都沒有出過這樣絕的笑容。

子安輕聲道：“嬤嬤，這後宮之中，看似一派和平，但是，真相卻是藏污納垢，有些事發生在宮中，便只能在宮中解決。”

“到底出了什麼事？”楊嬤嬤驚道。

子安轉，口氣決絕，“嬤嬤在這裡等著我，一個時辰後，我會回來的。”

樂清宮中。

阿發回來稟報說沒抓到夏子安，有可能已經去了皇太后那邊。

夏丞相怒道：“廢，簡直是廢，那麼多人堵一個弱子都堵不到，你們還有什麼用？”

阿發殺了夏霖，心理上對夏丞相有了恐懼之心，所以縱然被辱罵，也不敢回，只是低頭垂手立於一旁，“請娘娘降罪。”

梅妃其實是鬆了一口氣，這兩天，任何的決定都下得太倉促。

其實認爲，夏子安死在宮裡，未必是一件好事，夏槐鈞已經喪心病狂，不能陪著他瘋癲。

“罷了，你出去吧。”梅妃說。

阿發也鬆了一口氣，想起那傻子，心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傻子就是傻子，諾大的宮殿，偏要到那邊去玩，死有餘辜。

梅妃對夏丞相道：“好了，你也出宮去吧。”

夏丞相不甘心地道：“能不能再下手？”

梅妃頓時大怒，“你是不是瘋了？方纔在宮裡堵截已經很危險，所幸的是在宜蘭宮附近，無人看到，若是去了皇太后那邊，一路殿宇，滿宮都是人，你認爲有可能嗎？”

夏丞相忿忿地道：“那就這樣讓躲過去了？”

梅妃冷冷地道：“今日就回府了，你有很多機會殺。”

夏丞相搖頭，“不能在府中下手，死在府中，我不了嫌疑。”

“那在宮中下手，我就得了嫌疑？宜妃不是傻子，今天開始，不會再信我。”梅妃真是慪氣得很，跟宜妃打關係那麼多年，好不容易跟友好，卻沒想到這一次搭進去了。

夏丞相看著，眼裡已經沒有了那種恭謹的態度，只要傲慢與戾氣，“娘娘，您還是點與宜妃來往吧，宜妃不簡單，您也不是宜妃的對手。”

梅妃揮手，“得了，你回去吧。”

夏丞相四瞧了一眼，“夏霖呢？”

梅妃道：“你剛不是攆他出去玩了嗎？”

夏丞相滿臉怒氣地道：“這傻小子，淨給我惹麻煩。”

梅妃傳宮進來，讓去找找夏霖。

宮剛出去，子安便來到了。

阿發看到子安，眸一閃，手裡摁住長劍，卻又松下。

在樂清宮殺人，他還沒那麼傻。

子安眸淡淡地在他臉上掃了一下，隨即轉開，對殿門口的宮道：“請通報梅妃娘娘，就說夏子安來辭行。”

宮瞧了瞧，道：“你等一下。”

說完，轉便進去了。

梅妃聽到子安來了，竟有些張，看向夏丞相，“是不是知道什麼？”

夏丞相道：“知道又如何？”

梅妃想想也是，知道又如何呢？難不還能在宮裡發難？

“你先躲起來吧。”梅妃說。

夏丞相冷道：“不必躲起來，本相想聽聽說什麼，而且，我喬裝打扮，也未必認得出我來。”

梅妃只得道：“那就隨便你。”

坐在椅子上，傳了子安進殿。

珠簾響，人還沒進來，梅妃便覺到一異常的氣場，盯著那三琉璃珠簾，一張臉靜靜地出現，脂淡掃的臉上，有明般的蒼白，尖尖的下微微擡起，弧度堅毅，擡起了眸子，眼睛如古井，幽靜得看不出一漣漪。

梅妃心裡竟覺得有一恐懼，這種認知讓覺得很恐怖，夏子安在相府一向是不出挑的，莫說什麼氣勢氣質之類，就是子都是極爲懦弱，雖然說宮這幾天看著不是那麼回事，可也沒像今天這樣，只一個眼神，就讓人覺到氣場十足。

“子安參見梅妃娘娘！”子安走過去，微微福。

梅妃收斂神，訕笑一聲，“是子安來了？不是去給換太后辭行了嗎？”

子安勾勾地直視，“本來是的，但是出了點意外。”

“意外？”梅妃心裡噗通地跳了一下，“什麼意外？”

子安側頭瞧了一眼，夏丞相端坐在椅子上，雖然喬裝打扮，但是，顯然沒能瞞得過任何人。

子安脣瓣勾起，“父親也在？”

夏丞相沒想到一眼便看出來了，不由得哼了一聲，“還知道我是你父親？”

子安聲音悠遠空靈，“你始終是夏子安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