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曦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

明晃晃的，從前擋風玻璃照進來。車前一直有人經過。

眨了眨眼，暫時沒有。

眼睛一轉，就看到自己還坐在韓沉的大上。而他的手搭在腰上。

居然就這麼抱著睡了一晚上。

錦曦的臉急劇升溫。

昨晚實在太沖了。現在的腦子裡非常的，但有一點很清楚——

馬上逃離現場。

稍稍擡頭，就看到韓沉的膛平穩起伏著，眼眸輕闔。

錦曦微怔。

他的臉在晨中顯得格外清晰英俊。襯衫領口裡，脖子的線條筆直修長。

錦曦就這麼呆呆地看了他一陣，才輕手輕腳地扶著車門，想要從他上下來。誰知剛一，就覺到腰間的手一。

他緩緩睜開眼，看著。

漆黑的眼睛裡，著幾分慵懶。慢慢地，卻浮現笑意。

“去哪兒？”

錦曦被他笑得心頭一抖，推開他的膛“關你什麼事！鬆手。”

誰知韓沉本不搭理，就這麼帶著幾分懶散靠在座椅裡，那隻手依然箍住的腰。另一隻手一擡，居然自然而然地搭在了的大上。

錦曦跟電似的全一抖，臉都紅了“手挪開！”

韓沉看著，嗓音低沉輕慢“挪不開。”

挪不開……

錦曦的臉上又是一燒，就在這時，隔著深車窗，看到兩個悉的人影從不遠經過。

小篆和嘮叨。

“鬆手！我得下車，他們來接我了！”想要掙他。

韓沉朝車外看了一眼。

“你打算讓他們看到，大清早從我的車下去？”

一句話，就把錦曦又打回他懷裡。

還真不敢。小篆喜歡想，嘮叨那麼猥瑣。要是被他倆看到，還不腦補黑盾組車震門？

悶悶地推他一把，到底還是從他上下來，坐在他旁，又往旁邊挪開一點。

“那你說怎麼辦？”

結果就看他手了，又原地彈了幾下。錦曦不用想都知道他的肯定麻了，於是臉更紅了。

“手機給我。”他說。

錦曦遞給他。

他的手指快速在鍵盤上跳，很快就發了條短信出去。錦曦湊過去一看，是發給周小篆的“我有事先走，你們把出院手續辦好。”

錦曦一愣，他已經把手機丟還給。

“就這樣？”問。

“就這樣。”

錦曦都無語了。不說別的，這簡明扼要的冷淡語氣，哪裡會是發的短信？周小篆還不炸？

果不其然，幾秒鐘後，就收到了小篆的回覆——

“小白！你發什麼神經！玩弄我們的！”

剛要繼續回覆，手機卻被韓沉奪去扔到一邊。他抓住的手“坐前面去。”錦曦怕他又靠近，老老實實起坐到副駕。

韓沉也坐回了駕駛位，發車子，直接駛離了醫院。

——

一路，燦爛。

錦曦著川息的車流，心裡依然悶悶的。偏頭靠在座椅裡，不看他。

韓沉看著的後腦勺，手了菸點上，打開車窗。

過了一會兒，他打開音樂。

低緩和的聲，迴盪在車廂裡。一如錦曦此刻纏綿又猶疑的心。聽得的心越來越。而車裡的氣氛，彷彿也變得更曖昧。

“先送你回宿舍？”他低聲問。

錦曦依舊沒看他“……好。”

這時，的手機卻響了。拿起來一看，徹底愣住了。

因爲來電的是“蠢貨前男友趙梓旭”。

見臉一變，韓沉也看過來“誰的電話？”

錦曦沒答，盯著屏幕半晌，接起“喂。”

“喂，小曦？”那頭的男聲低沉而和，還帶著淺淺的笑意，“我是趙梓旭。”

錦曦的心突地一跳，淡淡地答“嗯，有什麼事？”

曾經以爲，如果再跟趙梓旭有聯絡，必然會在心中掀起驚濤駭浪。說不定還會像在屋頂奔跑那次，丟人的緒失控。可現在真的聽到他的聲音，儘管下意識也有點張，覺居然還平靜的。

這時，忽然覺到韓沉放慢車速，目落在臉上，似在打量。錦曦立馬堅決轉，背對著他。

“你現在好嗎？”趙梓旭又問。

錦曦笑笑“我好。你呢？”

“也好。”趙梓旭的嗓音裡又帶了笑意，“兒子已經兩歲了。”

錦曦聽著到底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哦”了一聲說“恭喜。”

趙梓旭又說“昨天你的男朋友路過蘭州，我們見了一面。他看著很不錯，我也很爲你高興。什麼時候能喝到你們的喜酒？記得要給我帖子，我一定到場。”

錦曦一怔，轉頭看向韓沉。他正看著前方，神平靜。於是含糊答“這個……再說吧。”

趙梓旭打電話來，就是簡單的寒暄問候，很快就掛斷了。

錦曦握著電話，發了一會兒呆。

這就是曾經得死去活來的男人？心頭再次泛起索然無味的緒，轉頭看著韓沉“你爲什麼去見我的前男友？你在查我？”

韓沉很淡定，不答反問“五年前的案子，你就不想弄清楚？”

錦曦微怔。

這倒是……

t留下的這個疑團，一直沒解開。以韓沉擅長從細節發現蛛馬跡的偵查風格，自然會將過去的點點滴滴都查清楚。

“那你有什麼結論？”問。

韓沉看一眼“還在查。”

錦曦就不再問了，擡頭看著前方。到底是因爲趙梓旭的電話，有些慨，低聲說“我本來也是想找個時間，再去見一下趙梓旭的。”

“不必見了。他沒什麼見的價值。”他淡淡地說。

錦曦微愣，忽然有點想笑，但又不想對他笑。於是轉頭，看著天邊的浮雲。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又聽他開口“你對他還有覺嗎？”

這問題令錦曦有些意外。但到底是過去的了，也釋懷了，坦然答“不知道。但我想，我過去應該還是他的。不然不會做夢還記得他對我說過的話。不過，都過去了。”奇怪的是，竟然有跟韓沉討論這件事的心。

然後就覺韓沉沉默了一會兒，慢慢地問“什麼話？”

錦曦閉上眼，嘆了口氣，說“他說等我畢業就結婚，這輩子非我不娶……”

話音未落，突然就覺到車猛地打彎，伴隨著尖銳的剎車聲。錦曦嚇了一跳，一睜眼，就看到車已經衝進路旁綠化帶裡停住，而後方車流裡，喇叭聲此起彼伏。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驚訝地轉頭看著韓沉。

卻見他完全不顧後面的喇叭聲，雙手都鬆開了方向盤。整個人一下子俯過來，牢牢抓住了的雙手。

錦曦完全懵了，手也被他得生疼“……你幹什麼？”

然而韓沉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漆黑的眼中是看不清的濃重氤氳。

“你再說一遍。”他用很慢很慢的語調說道，嗓音有些。

錦曦呆了呆。

不知爲什麼，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的表，心跳卻莫名地、不控制的強烈跳起來。

夢中那個男人說……他說……

“等我畢業就結婚。他這輩子，非我不娶。”

“等你畢業就結婚。我這輩子，非你不娶。”

韓沉牢牢盯著，他的聲音卻幾乎跟同時響起。一樣的速度，一樣的語調，一樣的停頓，一樣的複雜緒。

彷彿跟夢中是同一個人，在說同樣一句承諾。

錦曦的心劇烈一震，剎那間腦子裡竟是一片空白。而周遭的車流聲、人聲通通褪去。只有他的容，清晰映在眼簾裡。

然後看到他忽然偏頭，避開了的視線。

但兩人隔得極近，錦曦依舊看得清清楚楚——他那從來從容沉靜的眼眸裡，竟然慢慢泛起了淚水。

“韓沉你……”

下一秒，腰一，被他已前所未有的力量，牢牢的、牢牢的抱懷裡。他低下頭，深深埋進的肩窩裡。他太用力，令連呼吸，都變得難以爲繼。

而呆了片刻，忽然手回抱住他，眼淚也就這麼掉了下來。

……

等你畢業就結婚。我這輩子，非你不娶。

白錦曦，

你是否也曾在夢中見過我的雙眼？

你是否也曾爲我流連於破碎的記憶深，不肯甦醒？

你是否，還記得我模糊的廓，我的隻言片語？

是否記得，二十一歲的韓沉，曾爲你掏出一顆真心。失去你之後，幸福它再也未曾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