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法理的趙諶，終於明白自己是一堆沙，冇有基，一吹就散。

抵達燕雲的趙桓，這一段時間都在理各種上報上來的問題。

趙諶的叛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造的後果。

北方的民生幾乎瀕臨了崩潰。

許多人這些年儲存下來的錢，在這一年之，幾乎被洗劫一空。

如何被洗劫？

皇城司送來了最新的報，薊州有五十幾個糧倉，裡麵堆滿了糧食。

燕雲十六州現在都缺糧食，非常缺。

市場上的糧價已經漲到了六貫每石。

靖康十三年的時候，糧價已經被到了一貫半一石了，一年之上漲了四倍。

一個普通人家儲蓄有一百貫，北方的鐵路和礦產幾乎被幾大商人瓜分了。

瓜分之後，他們把薪資到原來的一半。

按照這樣下去，許多家庭，僅僅吃飯，一年就要花掉一大半的儲蓄了。

加上收減，基本上積累的財富和自的價值都被極限榨。

這件事倒是很好理，按照名單拿人，燕雲的四大商人，都支柱了叛。

唯一冇有支援叛的韓禮先，已經被叛軍殺掉。

唐恪的辦事效率倒是很高，名單很快就放在了皇帝的麵前。

趙桓大筆一揮：全部斬首示眾，抄家，族人發配邊疆，後人不得參加科舉考試。

接下來，趙桓趕派林軍去押運糧食。

將囤積在薊州的糧食分攤到各個州府，暫由府的糧油局來對外售賣，一律售賣一文錢一貫。

幽州的糧食危機很快緩解下來。

趙桓卻並冇有離開幽州，他還在等一個訊息。

什麼訊息？

遼東經略使李綱的訊息。

他已經失蹤了大半年了。

有人說他在最開始的叛中被軍殺了，也有訊息說他被手下護送走了。

但這一年都冇有他的影子。

李綱是新政中，給與了趙桓最大的支援的大臣之一。

即便不是為了做給彆人看，趙桓也一定要找到他。

人都是有的。

六月，河東、河北的局在恢複穩定中，各州府的員，也陸陸續續穩定下來。

有四件事要做：

一、統計叛中死亡人數。

二、地方廂軍準備好剿匪工作，有不之前的無業遊民在混中開始重舊業，落草為寇。

三、重新規整良田，按照原有戶籍所屬歸還，若無人認領者，暫由朝廷收編。

前三項都是關於民生的。

第四項，偏向於金融。

從下半年開始，皇家銀行提高存錢利息，逐漸穩定人們對子的信心。

這幾件事先去辦，陸陸續續辦，一步步穩紮穩打去辦。

這算是最高優先級的事。

另外，趙桓還給趙鼎寫了一封信，降低民間在各地銀行的貸款利率。

眼下最大的困局就是穩民生，保生產了。

因主要破壞的是北方，南方富足。

趙桓還給政事堂寫了一封信，鼓勵南方商人南糧北調，朝廷在政策上給與補助。

此後的一個月，趙桓就待在北都幽州。

而接下來，要求死遼王的奏疏，如同狂風暴雨一般送往幽州的宮殿裡。

幾乎滿朝文武，都要求皇帝死趙諶，以謝罪天下。

這些奏疏，趙桓都下來，冇有批。

他還在等待李綱的訊息。

直到三個月過去了，北都的綠意盎然變秋風蕭瑟。

依然冇有李綱的訊息。

唐恪才道：“陛下，回京師吧，大臣們還等著您呢。”

趙桓這才歎了口氣，在九月初啟程，返回東京。

返回東京後，趙桓就病了。

皇帝生病讓朝堂上上下下再次籠罩在雲中。

五天後，趙桓就搬到了新皇宮。

新皇宮無論從麵積還是從高度、格局，都要比以前的皇宮要大氣。

尤其是位於新城北邊中軸線上的神堂，足有150米高，相當於21世紀的50層樓高。

站在紫薇殿上，可以俯瞰秋日下的東京城，視野一直延到遠的湛藍下麵。

汴河從東京城穿過，在碼頭上，有絡繹不絕的商隊。

這無疑彰顯著大宋空前繁榮。

趙桓坐在最上麵，俯瞰著東京城。

已經很多年冇有到這個高的地方了。

上一次，還是自己上一世的時候。

時飛逝，自己在這個世界已經四十三歲了。

看著東京城與十五年前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趙桓心中頗有些寬。

他也不再是青年時候的那個他，現在的他變得更加沉穩，更加安靜。

他穿著一棉，在桌案上練字。

不多時，趙諶就被皇城司衛帶上來了。

無論再怎麼逃避，還是要麵對的。

趙諶麵蒼白如紙，容渙散，全然冇有了遼王之前的貴氣。

“不肖兒子拜見爹爹。”

趙桓咳嗽了兩聲，沉默，一直沉默。

趙諶在一邊也不做聲。

直到一炷香的時候後，趙桓才道：“為什麼要謀反？好好的遼王不當，覺得自己翅膀了嗎？”

皇帝的語氣很溫和，也聽不出他到底有冇有生氣，就是正常的說話聲音。

趙諶猶豫了一下，才道：“孩兒錯了。”

“不，你心裡認為你冇錯。”趙桓放下筆，自己喝了一口茶。

趙諶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爹爹，孩兒在幾個月之就建了遼東最大的貂絨局。”

“所以你認為，應該把權力下放，給民間的商人，對嗎？”

“對！因為他們……”

“因為他們來做很多事更快，而且不會出現貪汙，自由市場裡的手是會自我調節的，民間商人投後必須想要翻倍的回報，所以他們更加尊重貿易市場，不會隨意浪費本，這樣的商業纔是健康的商業，你是想說這些嗎？”

趙諶微微一怔，道：“爹爹，您明明知道這些，為何就是不放朝廷權力到民間，您可知，現在的大宋商人，要做生意，依然舉步維艱，他們要去求當的，他們要去送禮，結、討好，他們當中有很多人有才華，對未來充滿了理想，也想儘自己的努力去改變大宋，為百姓造福！”

說到這裡，趙諶似乎有些激了，他從來冇有在趙桓麵前這麼激過。

以往，他都是唯唯諾諾的，不知道現在為什麼改提高音量說話了，連他自己都冇有察覺。

“爹爹，您也說了，商業才能創造好的生活，百姓能夠安家樂業，為什麼要製商業？”

“你是不是見過李文正？”

“我不知道爹爹說的這個人是誰？”

“盧婉清跟你說的這些？”

“爹爹，冇有任何人跟我說，我看了您的《國富論》，我認為，應該把商業給民間，讓商人自己去儘發揮，那隻看不見的手會自己調控。”

“所以你給了他們，他們做了什麼？幽州的米價漲到了6貫一石，幽州四家米行老闆，在薊州囤積了五十幾個穀倉，裡麵堆滿了糧食，放出來可以供燕雲十六州吃三個月！你告訴朕，為何幽州路邊會有人死！”

趙諶道：“百姓買不起糧食，是因為他們本就很窮，他們隻要努力勞作，不會被死，這個世界不能什麼都是公平的，要靠自己！爹爹，您要麼坐在皇宮裡，要麼就去外麵打仗，本不瞭解您的百姓，您把問題想得太複雜了！”

趙桓一掌過去，雙目瞪得大大的，怒道：“你的意思是那些被死的人，是他們自己懶？”

“冇錯，就是他們自己懶，稍微勤一點，絕不會被死！”

趙桓怒道：“都到這個地步了還不知悔改！你想做這個位置？你做得了嗎！你以為這個位置是什麼，是無上的權力？這個位置是責任！”

趙桓一把將被子砸碎，來回走了幾轉，大聲道：“朕要管一億多人的口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