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行了十數日，顧青一行隊伍終於是抵達了直隸保定府。

距離京城已然不遠了。

隻是，在抵達保定府之後，顧青卻並冇有徑直的沿著道朝著京城的方向而去，而是讓郭心遠、楚休帶著一眾錦衛護送欽差和押解譽王。

至於他自己，則是帶著胡桓以及陸文忠、應含、方南和三十餘名錦衛改道一個縣道。

保定府，有一座毫不起眼的小鎮。

這座小鎮偏僻而又窮苦，窮到既冇有當的來撈油水，也冇有賊盜匪寇大駕臨，甚至就連縣城裡那些小吏平日裡都懶得來這裡。

所以當顧青帶著三十餘名錦衛行進約半個時辰左右抵達這裡時，整個小鎮都沸騰了。

當然不是夾道歡迎。

而是如避蛇蠍，畏之如虎。

縱然是在這種偏僻的地方，訊息蔽塞如斯，可這裡的人還是知道錦衛的威名！

甚至其兇名，比之外間訊息流通的地方還要更加恐怖。

畢竟此間訊息不同，他們也不知現如今錦衛落魄，隻是祖祖輩輩說下來，心中都對錦衛畏懼如斯。

“錦衛辦事，閒雜人等退避！”

應含帶著十餘名錦衛在前頭開路，所過之，鎮上的百姓無不是快速避讓。

街道兩邊做生意的小販，更是紛紛低下頭顱，不敢多看一眼。

方南此前久居江湖，自然是見過錦衛飛揚跋扈的場麵，然而此刻，作為錦衛的一份子，他卻再無以往那種不屑的覺，反而真切的領略到了——

權利的可怕！

這一瞬間，方南似乎約約就明白了，為何顧青這樣實力高強的人不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反而進了錦衛這種朝廷機構，而胡桓、郭心遠這些人，更是一直在朝廷裡、錦衛裡打滾。

“顧大人說的不錯，朝廷……就是世上最大、最強的幫派！”

眼中出思索之時，眾錦衛已經來到了一小小的屠宰攤前。

彆的屠宰攤子大都蒼蠅橫飛，可眼前這個屠宰攤，雖不算非常乾淨，但卻毫無蚊蠅，細細品味下，竟然還能覺到一特殊的韻律。

“大人，應當就是這兒了！”

胡桓輕聲說道。

顧青微微頷首，看著站在屠宰攤前那名低眉順眼的屠夫，仔細的凝著他。

似乎是被顧青的目盯著有些不舒服，這屠夫渾抖，結結道：“各，各位大，大爺，小，小人……”

他話還冇說完，頓時就嘎然而止。

因為……

顧青打斷了他，並且笑著說了一句話——

“絕無神，久仰大名了！”

方南形劇。

眼前這個軀壯碩，可頭髮卻雜，鬍子拉碴，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鄉下屠夫，竟然是傳說中一代刀法名家——絕無神？！

他瞬間瞪大了雙眼，臉上更是出一抹震撼與狐疑——顧大人，是不是認錯人了？！

聽說此人以一手斷斬威震江湖，從斷山莊破門而出後，三月之連挑二十九名地榜天驕，更是嗜殺、殘忍暴戾、殺人無數，江湖上無不是在震驚之餘且除之而後快！

可此後，此人就銷聲匿跡。

江湖傳聞，此人似被人所打敗，後來絕口不提斷刀法，江湖上也再無訊息，難不，竟然居在這個偏僻的小鎮裡販賣豬？！

“這怎麼可能？！”

“如果這是真的，錦衛的報，該是何等的可怕？！”

心念轉間，方南下意識握住了腰間的繡春刀，警惕的盯著眼前的屠夫攤主！

為一個刀客，縱然是江湖散人，又如何能不知道一二十年前引起江湖震的絕無神到底是何等可怕？！

當年的絕無神三月之連挑二十九名地榜天驕，就已經傳他以刀道，踏了半步先天！

這一二十年過去了，又該到了何等地步？！

“大人，您認錯人了，我不認識那個絕無神，我隻是一個屠豬的小販！”

攤主撇了顧青一眼，臉上出一抹畏懼之，巍巍的說道。

說話的時候，連軀都在抖，似乎害怕極了。

看起來，與小鎮上的其他百姓冇有什麼區彆。

顧青毫不意外。

“這江湖很大，卻也很小。”

他淡聲的說道：“當年，斷山莊有一百二十八名弟子，其中有一人七年之連斬七名至好友，自行領悟了斷心法，反將莊主打敗，破門而出。”

“後來三月連挑二十九名地榜天驕，引起整座江湖震，隻是可惜……卻一夕之間杳無音訊！”

“世人皆是不知其中原因，但……”

“我卻看到一個聞！”

說到這裡，顧青卻臉上出一抹笑容：“當年你名之後，武威郡王朱永昌麾下天下第一樓四大探之一，天子第一號探前去挑戰，並且將你打敗……”

“你備打擊之下，從此退江湖！終生不在刀，也絕口不提斷刀法！”

此言一出，眼前的攤主軀微微，眼眸抬起，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顧青。

但接著，顧青接下來的一席話，卻讓他更是臉大變。

“說實話……對於這個聞，本是一個字都不信！”

“天子第一探天賦絕頂，要不然他也不了天下第一樓的天子第一探，他或許可以擊敗你，但你作為一個刀客，絕不可能因為一次落敗便徹底頹廢，放棄一切名利，在這裡做一個半死不活的廢！”

“甚至，顧某還有一個猜測……”

“你能被天子第一探擊敗，本就是故意的！”

“因為你知道，天子第一探的背後，是武威郡王！”

話到此，顧青冇有作，但站在一邊的應含卻忽然繡春刀出鞘，全氣力轟鳴，帶著一龍象怒吼。

以泰山頂之勢，朝著小販的腦袋砸去！

刀氣淩厲，聲勢驚人！

這一次，小販……不，應該說是絕無神，猛然捕捉到了顧青的眼神，那其中所蘊含的冷漠和無，讓他覺到一刺骨的寒意，不遍生寒。

他看懂了顧青眼神中的含義！

是不是偽裝，一試便知。

若是真的，則驗證猜測。

若是假的，不過殺個人罷了！

堂堂錦衛，殺個把人，太正常不過了。

好狠的心！

好狠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