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阿林!我兒!”
“啊啊啊!”
一見謝永林,甄飛河便掙扎要撲到他面前來,可惜他四肢和脖子都被鐵鎖鎖著,最遠走不出一丈之地,掙得面紅耳赤,依然無法靠近。
但這不妨礙他看清謝永林。
他心心念念的兒子,此時正被綁在椅子上,他只被綁了手但他的雙卻毫無靜,顯然已經被廢了。更可恨的是他的舌頭……已經空空如也,竟不能再說一言半語。
甄飛河眼睛霎時布,兇狠猙獰地盯著朱定北:“你們怎麼敢!怎麼敢!”
“哈哈,右相大人現在可是親眼看見了,我有什麼不敢的,所以您日后可千萬不要做出讓我不高興的事。我這個人,不高興了就會找別人的不痛快,你可要看清楚我的為人,再不要犯我底線才好。”朱定北說著似乎想起來什麼,哦了一聲合掌道:“右相大人您可看清了,他這些傷口很是新鮮。我昨日才命人打斷他的,割了他的舌頭,可我還是不解恨啊,一想到你對我的侄兒下手,我這心里便有火氣,沒準明日想起來,謝大人的手就保不住了。”
“豎子爾敢!朱定北!我定你不得好死!”
甄飛河怒上涌,一時之間眼前都花了一片。
朱定北撓了撓耳朵,不滿道:“右相大人莫非聾了不,我說的話你聽不到嗎?”
甄飛河眼睛他慢悠悠地撥了撥兒子的手指,突然拗斷,謝永林目眥盡裂,痛得涕淚橫流哀過后便出的氣多進的氣,原本就蒼白的臉徹底被冷汗打。就算是被送鮮卑時,他上也仍然完好無損,今時今日,他才真正明白,朱定北不是不屑于用酷烈手段折磨自己,而是之前沒有必要。
只有當著會疼惜他的人面,折辱于他,這樣的折磨才有價值。
甄飛河心痛不已,鼻孔因為憤怒而張大,卻憋著聲再未說話,只是盯著兒子,將這份仇恨銘記在心。
朱定北嗤笑了聲,“右相大人現在明白了嗎?可別我再手啊,我還是很愿意和您好好說話的。哦,是了,我忘了與您說了,他這一年在我手里,我可從未冷了他了他,更沒過他一毫。可是右相大人不領我的啊,偏生便要在老虎頭上拔,打那些卑鄙無恥的注意,我這才不得不好好款待我的貴客啊。心想著讓他休息兩日呢,沒想到右相大人思子心切,晚輩又不愿您,這才早早讓你們夫子團聚了。大人可不要白白浪費晚輩一片心意啊。”
甄飛河看著兒子幾乎暈死過去,眼神渙散地看著自己,心中劇痛。他咬牙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可都說了我不想怎麼樣,大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問我,晚輩想著必定是我讓您失了。不如這樣,等咱們進了東南海域,我便將您掛在桅桿上,好讓您這些海上的族人都知道,您現在被我請做客人,讓他們看一看我的禮數周不周全。如此,可好?”
朱定北似笑非笑。
甄飛河心中他必定有所圖謀,可恨就在于他不僅猜不到對方的想法,更甚至不清他到底有什麼底牌。
他頹然地坐下來,道:“既然我們父子對侯爺還有用,還請侯爺為我兒接骨治療。否則,不論你想從我上得到什麼,我都不會讓你如愿以償。”
這話是威脅,同樣也是示弱。
朱定北樂了,他擺擺手讓人把謝永林扛回去,接過寧衡遞上來果子咬了一口,清脆的口讓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對寧衡道:“不錯,你也吃。”寧衡低頭,在他咬過的地方咬了一口,兩人分食了一個果子,才轉向神扭曲的甄飛河。
朱定北笑瞇瞇道:“右相大人,你現在也看到了,晚輩可沒有騙你,我說得出做得到,您可千萬不要以為我對你們有什麼不忍心。你也看到了,我和阿衡注定以后斷子絕孫,我們也不怕傷天和,您可以跟我們比狠,只希您到時候在我們面前可得撐住了,若是這場戲看不到最后,那多可惜,您說是?”
甄飛河冷眼看著他。
“現在,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您。”
“什麼問題?”
甄飛河戒備地看著他。
朱定北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只是好奇,寧朔先祖是不是托夢讓你們為他抱不平了?怎麼你們孝順他的辦法就是要滅了大靖皇室取而代之?哦,看您這樣子,想必也是從小被人灌輸復仇的念想,但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我問了也是白問。那好,我就換一個問題。”
“你們和海寇族人同同源,是否一開始,您的先祖就往海上逃了,在那里繁衍生息?”
原本以為甄飛河不會愿意詳說,沒想到他卻淡淡道來:“不錯。五百年前,先祖蒙冤落難,只有一個嫡子因管家之子替而死逃了出來。他這一脈,一直做的是海上的營生,先祖的心腹為保主命,當日便乘船出海。后來先祖親生子,便重回岸上在一個小漁村安札下來。慢慢的,家族便擴大了,為了不引人耳目,一部分族人年后便送往海上的本營,多年了,海上屢屢有海患禍事船毀人亡大海沉蹤,所以從未被發現。”
“哦,這樣看來,陸上的這些才是族長家主嘍?”
朱定北語氣輕松,仿佛在聽說一個事不關己的趣聞故事,但他心中卻是暗驚。甄飛河沒有明說,卻是已經在暗示,海上的人幾百年繁衍生息下來,只會比陸上的族人更多,而他們能培養的兵丁人數更超乎他們的想象。
甄飛河嗤笑一聲,“我們寧氏與長信侯府聽的都是昭太后的訓,家主之位向來能者居之。”
朱定北挑了挑眉峰,“我觀大人神,好似篤定我們不能奈何這些匪寇,莫非這些你們海上族人藏了什麼制勝法寶,才讓大人如此有恃無恐?”
甄飛河道:“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司馬皇室統六百年,吏治,軍方早已弊端重重,我們不過順應天理——”
“唔,聽大人這麼說,我才想起來。”朱定北呵呵笑著打斷了他,“這麼久了,晚輩好像都沒有給大人您道一個謝字。”
“哼,倒不知侯爺這謝從何而來。”
他不屑一顧的表讓朱定北笑得更歡了,“若非您選了李家將這麼一個膿包做馬前軍,我們怎能一舉掀開軍中沉積的丑事,讓陛下大刀闊斧斬除積弊?要是沒有大人您的步步督促,那些毒瘤皇帝一個也挖不走,更別說建立新軍,將大靖軍治改頭換面了。若非您拿寶藏皇帝,選了司馬棋這麼一個蠢貨打前鋒戰,怎麼滅得了鮮卑吏治邪之風。我得謝您,若非您將廣撒種在大靖各州吏治安了那麼多人,我們也拔不出坑里換種新人,放眼過去,現在大靖吏治革新換了一大批新人如此進取有朝氣,可有您一大半的功勞在啊。”
“當然了,我還得謝謝您。若不是您看我朱家和寧家不順眼,總是時不時挑我們打擂臺,還一次一次輸的那麼慘烈,皇帝陛下又怎麼會看到我們的好,一天比一天信任重我們呢?我們有今天的飛黃騰達,右相大人您功不可沒,您說,我該不該些您?”
甄飛河恨得牙,忍了又忍,才故作平靜道:“既是我們技不如人,先前那幾局我認輸便是,侯爺何必含沙影。”
“我這人出兵伍,不會說話,右相大人您千萬不要同我計較。”
朱定北喝了一杯茶,語氣好似尋常晚輩討教長輩一般,他繼續道:“話說到這份上了,不如右相大人也來猜一猜,這東海一局,是大人您一如既往地輸下去呢?還是我贏?”
甄飛河冷笑,“侯爺有此信心,老夫奉陪到底。”
“哈哈,大人好氣概,您且看著,這一次我會讓你們輸得心服口服,再無翻之力!”
從甄飛河囚室出來,水生與寧叔迎面而來,他們的臉十分難看。
“出了什麼事?”
朱定北和寧衡對視一眼,能讓他們如此焦慮的事為數不多。
寧叔道:“家主,主君,廣州主家傳來快訊,東南水師戰敗,就在昨日子夜,海寇已經登陸,已經攻南海郡,連奪三城了!”
朱定北擰眉,他回頭看了一眼甄飛河的囚室,心中一沉——果然,這些海寇手中有制勝的。
“錢悔和黃煜呢?”
回答的是水生:“剛剛接到報信,兩位大人在昨晚失蹤海上了!”
“被俘?”
“不,爺,信中說,錢將軍和黃督軍當時只是例行巡視,但是一去不回,是在海寇發攻擊之前。而就錢將軍留下的信號兄弟找過去看過,那是一片蘆葦地,在那里沒有任何戰斗的痕跡。”
朱定北臉微變。
沒有戰斗的痕跡,難道會是……部生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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