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貞元二十九年，六月中旬。

這一日的早朝平順地度過，皇帝留了中書令敘話，散朝時就算是對朝局風向最敏銳的董相等元老重臣都沒有察覺到分毫的異常之。

但就是這麼猝不及防地，中書令怒皇帝被皇帝打天牢，隨即滿門獲罪，抄家獄的消息傳開來。

刑部甚至不知道賈府因何獲罪，皇帝陛下又定了什麼罪名，便在軍的通知下倉促地備好牢房，接著，被軍親自擒拿的賈府十一子、三孫連同賈中書本人都被收押天牢重犯牢房。賈府的眷被就地圈牢，軍將中書令府邸圍的水泄不通。

得知這個消息不知道多人摔了杯子，嚇個半死。

賈府滿門獲罪，這個消息在第一時間便在京引起了軒然大波！

賈府的十一個公子，當時都在各司府衙辦差，如同往日一樣，就是賈府最寵的十二郎當時就在國子學學堂之中，軍手持金令，只學堂不**子代一句便將賈十二當眾帶走了。賈十二郎毫無防備，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依舊有恃無恐，對著軍又打又罵。

“你們好大的膽子！我要讓我爹治你們的罪！放開我！”

軍冷笑了一聲，接著在京威風無兩的賈府十二公子就被來拿人的軍一掌打得暈頭轉向，就這麼被拷上鐐銬抓天牢之中。

猶如滴水油鍋，學堂一下子就炸開了，連夫子也是面無人，沒有制止紛紛議論追問發生了什麼事的學生。

不過半日時間，在京的頂級世家就這樣被剝奪了所有榮耀。而外臣們甚至連發生了什麼事都一無所知，堪堪返回府邸的董宰相、甄右相、柳左相、高侍中令都來不及吃完這一頓熱飯，便匆匆趕府中請見皇帝陛下，隨后在六部忙碌的一品尚書們也趕了過來。

東升太監客氣地告訴他們，皇帝陛下龍微恙需要休養，拒絕了他們的求見。眾人紛紛向東升太監打聽消息，這些伴駕多年的前總管并沒有多言，只是好心道：“列位大人無需多問，待日后陛下自然會將罪臣賈惜福的罪行昭告天下，至于各位，還請各自珍重，切莫多思多問，做好分之事為陛下分憂才是要。”

這話算是給眾人敲響了一記警鐘，見他揚長而去，眾人紛紛看向董相。

董宰相苦笑一聲，朝東升太監的背影行了一個謝禮，回道：“各位，董某先行一步。”

這位老狐貍一般的兩朝元老決定聽從東升太監的提醒，不再過問。眾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提心吊膽地各司其職去了，不管怎麼說，做好自己的事總不會錯的。

鎮北侯府。

老侯爺當日一早正尋今日不當值的秦大統領喝酒敘話，沒想到酒剛熱上，秦大統領便傳召宮，沒過多久他就聽見外面兵馬之聲頓時嚇了一條，接著他就聽說老朋友率領軍抄了賈府的消息。這酒友是等不到了，他匆匆踏出秦府一看究竟。

賈府就在秦府對面，兩府大門相對而立，軍將賈府四面包圍，接著里面便有哭喊求饒以及質問聲傳出。

賈府三個年紀不大的孫被軍抓了出來，賈夫人以及媳婦們一路追逐而來，哭鬧著要將孫兒/兒子搶回，但被軍提刀攔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骨分離。秦大統領也只能沖錯愕地立在門口的老友搖了搖頭，便匆匆帶人走了。

賈府大門被關上，包圍的軍卻沒有離開。老侯爺一看不得了了，當即快馬趕回府中。

“長生呢？！”

他將馬鞭丟給朱三，聽朱三回說侯爺正在自己的院中看書，當即疾步趕去。

“乖孫兒！賈府被抄家——？！”

朱定北正在溫書不假，可書房中卻不止朱定北一人！

看到那放下書籍，起給他行禮口稱叔父的人，老侯爺不敢置信地了眼睛，這才一跳腳，吼道：“快快！把院子給我鎖了！看看有沒有什麼人進來過？！”

朱三也被突然出現的古朝安嚇了個半死，不等朱定北開口阻止，就匆匆去了。

老侯爺咬牙切齒地看看古朝安再看看一臉無辜的孫兒，頓時恨不得像小時候一樣把這小兔崽子抓起來了子痛揍一頓！

“你、你們！真是好樣的啊！！把老子耍得團團轉！格他老子娘的！小王八羔子！”

老侯爺打不下去手，只能氣急敗壞地痛罵。

古朝安掩失笑，他這兩日病痊愈，朱定北說他養病的房間線不足看書壞眼睛，才把帶到自己的書房中來。今日正是他第一回離開府兵的營舍，沒想到就被老侯爺抓了個現行。

朱定北訕訕地道：“阿爺，此事稍后再議，您方才可是說賈府被抄家了？”

老侯爺眼如銅鈴，狠狠瞪了朱定北一眼，灌了一壺茶水才平息了暴怒狂喜加的心，對他二人說了自己今日的所見所聞。他見朱定北若有所思，卻一點不為這個驚天的消息而驚訝，剛剛被孫子擺了一道的他留了一個心眼，問道：“長生，此事你可知道首尾？”

朱定北沒有否認，他示意古朝安也坐下，將賈妍的份以及賈惜福同的糾葛、為所蠱犯下的罪行說了一遍，這才道：“阿爺，朝安阿叔離宮之后，陛下必定追查元兇。當日李黨一方人馬意劫走謝永林，再活捉叔父迫皇帝給謝永林母子正名。我收到他們設伏的消息便知道他們選在了那一日手，所以也在當日設法救出了叔父。那些死士確實與賈惜福不了干系，所以皇帝抓他也不算冤枉了他。”

老侯爺當下沒有會意，但古朝安在他的解釋下已經領會了他話中的深意。

他離宮之事皇帝斷然不會輕易放手，必須有一個人對此事付出代價。而為罪魁禍首之一的賈府，雖然他們沒有功，但已經有足夠的機和行，讓皇帝把滿腔的憤懣發泄在他們上。如此一來，則變相地保住了朱家的安全。

他嘆了一口氣，歉疚道：“若非是我……”

“叔父，我早便說了，此話莫再提起。”朱定北制止了他。

老侯爺也回過神來，對古朝安安道：“雖然這小兔崽子膽大包天，但你能平安就是天大的好事。再說了，那賈惜福本來就不是一個干凈人。且不說他幫著那些人要置你于死地，便是他勾結匈奴黨的叛國之罪，就夠皇帝滅他九族的，現在只是抄了他滿門打天牢，我才奇怪皇帝陛下這一次怎麼會這麼溫和呢。”

朱定北道：“賈惜福也不是蠢笨之輩，雖然他自己犯了事，但決計不至于拖累賈府旁系也同他一起背君叛國。皇帝想必從他的口供中確定了這一點。再者說，涼州吏補缺一事尚未齊備，現在中書令又獲罪，再開罪下去，皇帝手邊都沒有幾個可用的人手了。皇帝有分寸，不會以為一己私憤就導致吏治不穩朝綱震。”

老侯爺了胡須，也贊同地點頭。他道：“不過皇帝這一次也真是夠雷厲風行的，一個招呼也不打，一道圣旨也沒下，就把堂堂中書令的府衙給抄了。你們是沒看到，賈府的夫人們一個個哭天搶地，那三個小娃娃被帶走的時候，嘖嘖，哭得可慘。”

“這是他們的命。”

朱定北淡漠道。當年，他們不也是這樣嗎？何況，賈惜福的罪行在前，他們上流著賈惜福的就朱定北無法獨善其。而他們朱家滿門，含冤而死，誰又能給他們一個代，誰又會可憐他們？他早已心腸冷，不會同這些命該如此的人。

老侯爺和古朝安愣了一下，前者擺擺手說：“我也就是隨口一說。”

他并非指責什麼，只是人老嘍，看到那骨分離的場面難免有所。但他也不至于就糊涂了，同誰也不會同謀逆之人。

朱定北道：“我看皇帝把他們打天牢也沒有置的旨意下來，看來是準備留他們一段時間另有用。阿爺，咱們還是過自己的日子，這些事與鎮北侯府無關，您不必理會。”

老侯爺點了點頭，說道：“你秦阿爺今日還同我提起要七月開頭就要請辭的事，在這多事之秋，此時恐怕要延后了。”

朱定北想了想，卻是道：“阿爺，你便同秦阿爺說道說道，讓他按他原本的打算行事。”

“這卻是為何？”

皇帝最近想必焦頭爛額，誰不是夾尾做人，這時候軍統領想甩手不干，不是給皇帝添堵嗎？

朱定北道：“現在不管是軍還是林軍，皇帝陛下恐怕都不能像以前一樣信任。秦阿爺請辭，正好給皇帝送上一個借口，讓他好好整頓軍部安他自己的人手，如此，是給皇帝幫了一個大忙了。”

就算秦大統領不提，想必皇帝也要提點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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