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意秋走到顧庭深邊蹲下，將雙手放在爸爸左邊這條大上。臉頰在手背上，顧意秋輕聲地說，「爸，阿秋已經長大了。」

顧庭深偏頭著別。

他說，「你媽冒著高齡的危險，拚死拚活生了你，就這麼拱手把你送給別人，我這心裡啊，難得很。」霍庭深著右側牆壁上的字畫，眼睛有些潤。

顧意秋聞言抬頭，看見了顧庭深那紅潤的左眼眶。

心裡也不是個滋味。

「爸。」顧意秋手抱住爸爸的腰，說，「無論如何，我都是你的兒，這一點，一輩子都不會變。可是爸爸，我是一個人，我不僅僅隻是一個人的兒，我也會是別人的人，是別人的兒媳，將來，我也會為孩子的母親。」

「爸，你得放手，讓我去找自己的生活了。」

對每個有兒的父母來說，兒談婚論嫁時，都是他們心裡最折磨的時候。

他們既盼著兒能夠婚姻滿，未來兒全，有人陪伴到老。可另一方麵，他們又捨不得兒離開自己的邊，還擔心兒婚後日子不幸。

為父母，總有很多顧忌跟不安。

顧庭深何嘗不明白顧意秋說的話在理，隻是想到自己的寶貝就要嫁人了，他心裡捨不得罷了。「讓我一個人靜靜。」

他起就走向了庭院。

顧意秋蹲在原地，著父親那早已不如年輕時候拔的姿，鼻頭有些酸。

不知是從何時開始，的父親，在沒有注意的時間裡，已經地就老了。其實從母親病危，幾次在死亡邊緣徘徊時，父親就開始老了。

顧意秋低下頭，了發酸的鼻子，呢喃了一句對不起。

元旦節那天，方家老二跟顧家的小幺舉辦了訂婚儀式，年後，顧意秋回校學習，方子愷也回了國。

兩年後，方子愷功取得茱莉亞音樂學院碩士學位，他拒絕了紐約某著名響樂團的邀約，回了國。

回國後，方子愷舉辦了一場以他個人名義開辦的演奏會。

演奏會上，方子愷演奏了世界經典名曲，也首次公開演出了他自己所做的曲子。這場音樂盛會，長達一個半小時。

演奏會快要結束的時候，方子愷下臺去換了一服。

他重新登臺，穿著一白的燕尾禮服，他站在麥克風前，清朗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演奏大廳。「我方子愷，從小，我就沒有我哥哥聰明，也沒有我妹妹可。他們都說，如果一個家庭裡有三個孩子，那老大一定是最重的那個，老幺就是最寵的那個。中間的老二，位置不上不下，是最容易被忽視的那個。」

底下的觀眾聽到這話，都有些愕然。

方子愷這到底是要做什麼？

喬玖笙跟方子程他們也麵麵相覷著。

這是打算在演奏會上，公然發泄他心裡的不滿？

將大家張的反應看在眼裡，方子愷又笑了。「不過，我要謝我的父母。哪怕我總在給他們惹是生非，他們也沒有埋怨過我。謝他們，用同等的，著這個不如大哥聰明，也不如妹妹機靈可的我。」

方子愷對著臺下，深深地一鞠躬，「這些年，最要謝的就是我的父母，謝謝你們，讓我到什麼是。」

「我長的路上，遇到了這麼多的人，我最謝、最尊敬的人，方俞生。」方俞生坐在臺下，聽到這話，表有那麼點兒不好意思。

「他是我的父親，他是個年過五十接近花甲之年，依然英俊迷人的大叔。」方子愷指了指方俞生的位置，方俞生就坐在前排，最中央的位置。

方子愷說，「謝你，在我差點走錯路的時候，將我領回正途。謝你，為我收拾了那麼多的爛攤子。」他笑著說，「接音樂，走上這條路，也是因為我的父親。我的父親，其實是一個很有音樂天賦的人。我聽過那麼多名家大師的演奏，可在我眼裡，他們都不如我父親。」

「我永遠記得小時候，爸爸站在客廳裡拉小提琴的樣子，他的琴聲裡，藏著一個深不可測的靈魂。我為他那樣的人。」

「爸爸，我想為你的驕傲。」

方子愷呼了口氣，才說，「接下來，我要演奏今天最後一支曲子，是我自己寫的曲子，《恩。》」現場的燈忽然間熄滅下去。

高臺上，亮起一束溫的白。

方子愷站在束中，白白的他，耀眼的像是一個小天使。

方俞生閉著眼睛，聽方子愷全心投拉奏著他寫給父母的樂曲。這是一首很溫的曲子，方子愷的作曲，總是那麼的有活力，朝氣蓬。可這首曲子，卻溫得像是春日裡的細風。

溫暖的初春天，院子裡的綠草都冒了綠芽，綠油油的。胖胖的小傢夥還不太會走路，走路的姿勢就像是喝醉了的小老頭，走個十幾步，就要摔跟頭。

他趴在地上，著前方那個高大的男人，聲音可又甜糯，「爸、爸爸…」小傢夥要哭不哭地喊著前麵那個人，想他抱抱。

男人回過頭來，垂眸盯著小胖墩。

他有一雙綠漂亮的眸，一頭金棕的微長的發，他站在遠，居高臨下俯視著胖乎乎的小男孩，他說，「方靜靜，人生路那麼長，爸爸隻能陪你一段，不能陪你走到頭。是不是每次你摔倒了，都要爸爸扶？」

男人雙手環，語氣嚴厲地對他說，「起來。你總得學會一個人走下去。」

四月的微風吹過，曾經那個胖嘟嘟的小孩，變了玉樹臨風的青年。

他拉著琴絃，優溫的小提琴音，傳遍了演奏大廳。

曲終時，大廳裡響起了整齊的掌聲，經久不息。

演奏結束後，親朋好友都跑去後臺道賀方子愷，方俞生見到方子愷，忍不住抱了他一下。「你一直都是我的驕傲，孩子。」方俞生在方子愷的耳旁說。

方子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