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末,穿著那套鵝黃外的饒雪空帶著得有點發暈的蘭草準時出現在柳大夫人的扶湘院。據說柳大夫人閨名錢湘兒,這院子以前是扶香院的,大夫人進門后便改為扶湘院,全憑喜好而已。
扶湘院比柳明如的灼華院更大更致,繁花,張眼四只覺庭院深深。但是這深深庭院人氣卻是不弱的,饒雪空剛走到院門口便被一使婆子攔住了。
“喲,這是三小姐啊?三小姐,西茉院在那個方向,您走錯嘍!”
這婆子聲氣響,膀大腰圓,雙臂張在攔在前頭,真正是將大門生生都擋住了。剎那間,饒雪空對于柳大夫人用人之能起了點佩服的覺。
聽聽那話,帶著些無賴的語氣,眼神斜乜著,還指了指西茉院的方向,好像這長住在西茉院的人還真的忘了西茉院的路,走錯了。
蘭草咬了咬下,上前一步,對那婆子說道:“石家嬸子,三小姐來找夫人有事,煩請通報一聲。”
“喲,蘭草,我可擔當不起你這一聲嬸子啊,你可是三小姐邊一等丫鬟,還是跟三小姐一樣我一聲老石家的吧!”
明明知道們在府里是個什麼樣的地位,明明知道柳云薇邊便只得這一個小丫鬟,偏要這樣怪氣句句譏諷,這個老石家的,真是令人討厭!蘭草明明說了要找夫人,卻能將句話給忽略了,這樣的目中無人,若是沒有大夫人的縱容,這些下人安敢如此?
老石家的攔在門口,心中譏笑,這下這位三小姐又該哭著掉頭就跑回西茉院了吧?跟那個親娘一樣,真是水做的人兒,就是這水引不來老爺的憐惜罷了,哪一個男人能夠忍十幾年如一日淚水不斷的人呢?
卻見饒雪空突然睜大了眼睛看著背后,歡快地了一聲:“爹爹!”
什麼,老爺出來了?
老石家的急急轉就要福下去,形卻頓住了,眼前哪有自家老爺的影?
在這當口,饒雪空卻已經拽著蘭草從邊跑了過去,急急地沖向正院偏廳。
“三小姐,你,你出來!”老石家的一拍大,憤怒地追了上去。但卻沒有饒雪空快,眨眼間已經跑到了偏廳門口。一眼進去,八仙桌旁坐著數人,柳老爺正坐在首位,左邊坐著柳大夫人,右邊坐著一名跟年齡相當的年,年旁邊又是一年齡略小幾歲的男孩,而柳明如正坐在大夫人邊。大夫人旁邊站著一名二十幾歲,異常貌的子,正執著筷子夾起一顆丸子準備往大夫人面前的碗里放。除此之外,還有數名丫鬟拿著扇子在為各人扇涼,柳明如的兩名丫鬟也在。
真是熱鬧!
饒雪空的目轉向桌面,十六道菜肴將桌子擺得滿滿的,清蒸魚紅燒四喜丸子東坡肘子什麼的,應有盡有!五個人吃十六道菜,大魚大的,這才是大富之家的規格!
耳里卻突然聽到蘭草肚子咕咕地一陣喚,在這一刻,饒雪空出離了憤怒。雙眼亮晶晶的迎著錯愕的柳老爺,歡欣地了一聲:“太好了,我正好趕上了晚膳麼?爹爹,兒好!”
沒有憤怒,沒有震驚,沒有掉淚,沒有哀凄,沒有哭訴,而是這樣歡欣的語氣,這樣親昵而撒的態度,自然地走向了柳老爺,就像一個貪玩的孩子慶幸著自己沒有玩得錯過晚飯時間,就好像本來就是該坐在這桌邊的一員。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就連柳大夫人都因為過度地意外一時沒有阻止。
饒雪空走到柳老爺旁邊,他還張著愣著,便扯了扯他的袖問道:“爹爹,兒今天吃喝了半碗粥,現在極了。”明亮的眼睛眨眨。
柳老爺回過神來,對著這樣的兒實在是無法討厭,無法不喜歡,“云薇,快坐你大姐姐邊去,來人,給三小姐一套碗筷!云薇,告訴爹爹,你怎麼只喝了半碗粥呢?中午家里菜也很多的啊。”
柳大夫人臉一變。
饒雪空瞥了一眼,又笑著對柳老爺道:“盤嬤嬤是為兒好呢,說大熱天的,喝半碗粥便好,能養胃,除此之外別的都不適宜吃。可是兒和蘭草這個胃不聽話,總是咕咕。”
柳老爺頓時沉下臉,將筷子往桌上一拍,“夫人!你是在/待云薇嗎?”
柳大夫人先是拿了一旁的帕子輕輕了下,才不慌不忙地說道:“老爺,我無緣無故的/待云薇做什麼?咱們府里就兩個小姐,我疼都來不及呢,盤嬤嬤的意思是,云薇前陣子子有傷,不宜吃得濃烈,咱府里的口味向來重些,做菜的時候各種醬放得不,可將養著的時候還是以清淡為好,免得傷口落了,孩子家不就講究個白玉無瑕嗎?云薇這丫頭先前就頑劣犯了錯,罰了我這心里也難得,總不能再讓出點什麼不好的事。”
看來柳大夫人哄好了王柳氏,自己也緩過神來了。這話說得是相當漂亮,再順便提一提,當初可是犯了錯才被責仗的,這麼個品不良的孩子,我還時時顧著護著,這母親當得也夠可以了吧?
柳云薇那個丫頭,品肯定是不好的,東西,自己僅有的一個丫鬟,可現在這里住的是饒雪空,不是忍氣吞聲的主,要什麼東西也不可能去,一定會明正大地拿。
但是現在表面上看來柳大夫人還真是占了上風,的話算是滴水不,讓人挑不出錯誤來。
饒雪空見柳老爺被說,臉已經緩了下來,轉而看的眼就有些不豫,應該是想起了東西的惡劣行為,心里便是一聲冷笑。
柳云薇為什麼東西?還不就是因為被嫡母苛待得忍無可忍,總得要吃飯啊!再說,傷要將養著,不能吩咐廚房單獨為準備一份口味清淡的飯菜嗎?清淡便等于青菜粥水?清淡便等于肚子?這麼淺顯的道理,柳老爺腦子就轉不過來?還有,上一次明明被打了,有了幾分憐惜,接下來卻照樣對不聞不問,這個當父親的也是沒心沒肺,對這三兒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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