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璟寒看著一盆盆水從他麵前端過，他一顆心疼得彷彿被撕了無數瓣。

他剛想問問站在一旁的蘇茶茶，秦綿綿現在到底怎麼樣了，他就聽到了陸小貝的聲音。

「不行，不能聽綿綿的話保孩子！怎麼那麼傻呢！孩子以後還能再生，若是人沒了，一切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保孩子……

陸璟寒那麼偉岸的軀，一瞬間，虛得怎麼都無法站住腳。

他上前，用力抓住陸小貝的手腕，「什麼保孩子？！綿綿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大哥……」

看著陸璟寒，陸小貝的眼淚，再也剋製不住。

見陸小貝也不說話，隻是不停地掉眼淚，陸璟寒更是急得火燒火燎，「小貝，你快說話！」

「大哥，綿綿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娘親說，特別特別差，現在又難產，本無法用力。剛才又疼得昏死了過去，昏死之前，請求娘親別管大人，保住肚子裡的孩子……」

陸小貝說著，泣不聲。

別管大人，保住肚子裡的孩子……

這個傻姑娘，怎麼就這麼傻呢！

陸璟寒子猛一踉蹌，要不是站在他後的陸淮左扶住了他，他早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他喜歡孩子，尤其是秦綿綿給他生的小娃娃，可若是在和孩子之間選擇，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

因為，承載著他此生所有的溫暖歡喜，比他的命更重要。

陸璟寒借著陸淮左上的力道，他穩住自己的子，就不管不顧地往產房裡麵衝去。

他知道他心的小姑娘最怕疼了，在最疼的時候，一定特別特別想，有人能地抱著。

他想，給一個擁抱，他還想要告訴，他，虔誠地、熱烈地著。

至死不渝。

他得，陪著走過這段最難的路，他要地攥著的手，請求，別拋下他一人。

他想，跟白頭偕老……

秦綿綿疼得昏死過去了好幾次，哪怕從無妄山下來，手腳都磨得見了骨頭，都不曾這般疼過。

有許多次，疼得真想就這樣閉上眼睛，再不睜開，可想到肚子裡的小娃娃，還是得強撐著睜開眼皮，繼續用力。

隻是，現在，真的使不出力氣了。

，疼到發飄，渾上下都是綿綿的，的長髮，已經被冷汗浸，拚盡全的力氣，此時，卻也連小指頭都不了。

「保孩子……」

秦綿綿氣若遊，蒼白的不停地抖著，「求求你們，保住……保住這個孩子……」

秦綿綿張大著，不停地著氣，「哪怕剖腹取子，也……也一定要讓他活……」

因為太疼，再加上上太無力，秦綿綿的瞳孔，都開始渙散了。

努力勾了下角，隻要剖腹取子，的小娃娃，肯定是能活下去的。

隻是，這個時代，醫療條件有限，產婦肯定是活不了的。

秦綿綿的神，越來越恍惚，的小娃娃，能夠平安康健，死了都歡喜。

唯一有些憾的是，都快要死了，依舊沒能再看心心念唸的小郎君一眼。

也沒能，聽他說一句，他。

小郎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你依舊不想理我。

但是小郎君，就算是你不想理我，我也想對你說一句，小郎君，我你呀。

生生世世，隻你。

我生呀，是你的人，死呀，也隻是你的鬼……

「綿綿，用力，再用力一些……」

聽到葉唯焦急又疼痛的聲音，秦綿綿艱難地抬了下眼皮，「剖……剖腹取子……」

無妄山頂，那瀕臨羽化的仙人告訴，若陸璟寒真心實意地對說一句他，這條命，才能長長久久。

可就現在這況，隻怕就算是他對說了這句話，也活不了了。

想聽他說一句他，純粹隻是因為，太喜歡的小郎君了！

陸璟寒衝進產房之時，他聽到的，就是秦綿綿這句低得幾乎聽不清的話，剖腹取子。

陸璟寒的瞳孔驟然，怎麼能，傻到要剖腹取子！

他赤紅著一雙眸衝到旁，他不顧上的臟汙，他地抓住的手，恨不能，將自己所有的力氣與生機，都給。

「綿綿，活下來！求求你，活下來……」

秦綿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為快死了，所以出現了幻覺。

竟然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小郎君，的小郎君，看上去還那般那般喜歡，讓好生歡喜。

的小郎君一如既往的好看，隻是，他眼角的淚痕太刺目，忍不住出手，想要去他眼角的淚痕。

可沒有力氣抬起手了。

隻能笑得眉眼彎彎地對他開口，「小郎君，別哭呀！你笑起來才最好看。小郎君，你給我笑一個好不好？」

陸璟寒勾了勾，卻是比哭還要難看。

秦綿綿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如同夢囈一般開口，「小郎君，你一直沒說……沒說你我，小郎君，說一句你我，讓我歡喜一下好不好……」

「綿綿，我你！我你！」

…………

「後來呢？將軍心的姑娘被推下懸崖後，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後來啊……」

城外說書人緩緩合上了手中摺扇，「後來，那橫刀立馬的將軍，再也不曾笑過……」

夕古道。

一輛馬車緩緩駛向竹林深。

風吹過，嬰兒的笑聲，悅耳如同泉水叮咚，令人聽之心曠神怡。

「你看看你妹妹多可，整天都笑嘻嘻的，不像你，跟你爹爹一模一樣，小小年紀，就是一張冰山臉，你這樣，長大了可是拐不來小姑孃的！」

「綿綿，你說我是冰山臉，我還不是拐到了天底下最可人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昨夜還在我下說有多喜歡我。」

「阿璟，你別不要臉！」

「綿綿，此生，我隻對你不要臉，隻你一人……」

落日餘暉灑落在馬車上，車廂裡的歡笑聲，不絕於縷，時很長，他們的幸福，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