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十四年宣佈子可以參考，到新啟十六年大比，兩個子進士與其他進士一起為天子門生，殿試後被授予了職。

其中一名進士，來自西北。

是邵元誌的妹妹，中進士時已經年近三十，邵元誌早就外放為一府父母，他妹妹比他隻小一歲，剛剛考中進士。

此閨名茜娘，是邵大戶原配髮妻所生小兒。

當初織坊的工選中了，邵大戶就發話讓家中兒們讀書，一眨眼十多年過去了，邵家其他兒學到認字就放棄了，唯有茜娘一直堅持了下來。

茜娘當然也嫁了人，秦安洲學風很好，茜娘嫁妝厚，挑了個讀書人嫁過去。

丈夫的格好，支援繼續讀書，如今茜娘高中，丈夫倒落榜了。

子嫁人前稱某娘，嫁人後就變了某某氏，一生都是別人的從屬和影子，好似連大名都不配擁有。

高中進士，沒有了茜娘，沒有了邵氏，有的是邵茜。

的大名堂堂正正寫在皇榜之上，是新科進士！

沒人知道這條路對邵茜來說有多難。

考中進士，夫家可能有些不痛快，覺得要拋頭麵，要和一群男人當同僚，也不願意自家兒子被媳婦一頭。

但孃家可是大擺宴席，和邵元誌當初高中是同樣歡喜。

不，甚至比邵元誌高中還激。

邵大戶做夢都沒有想到，邵家祖墳的青煙能冒兩次。

邵大戶的小妾們羨慕邵太太，邵太太多年的心結徹底解了。

生兒怎麼了？

生兒照樣能宗耀祖！

若早些年也同現在這樣，邵大戶要因為沒兒子而納妾，邵太太一定打他的狗頭！

邵茜夠努力不假，也是風氣開明瞭允許子科考，現在的日子呀，幾十年前邵太太哪敢想？

邵太太想到這些年在後宅的委屈，忍不住失聲痛哭。

邵大戶一直很尊重嫡妻，但也不妨礙他寵小妾。

邵大戶肯定沒做對，然而大環境如此，邵太太過去不能阻止丈夫納妾，這個社會過去就沒有給小娘子們出人頭地的機會。

現在不同啦。

子能做工，能經商，能行醫，還能科考。

有了這麼多出路後，這幾年願意給人做妾的小娘子都變了。

邵太太盼著有朝一日，大魏再不許男人納妾，任何人都是一夫一妻兩個人過日子，那宣講的醫書手冊上都說了，生不出孩子又不是婦人的錯，很多是男人不能生。

沒孩子就沒孩子嘛，窮人養不活的孩子收養一個同樣能過日子。

邵太太雖這樣想，也知道自己活著是看不到這樣的日子了，甚至是兒邵茜都不一定能見證，但的外孫，或者重外孫，或許就能看到了呢？

第二個進士，出自蘇杭有名綉莊，名瞿雅。

瞿雅幾歲時被綉紡老闆收養，這位綉紡還有人曾遴選上，仕後為兩位養母求恩典，卻被人翻出來養母是早年的名。

養大的孩子，竟考中進士，和大家一起同朝為，這如何能忍？

可這個不僅早已籍從良，十幾年來開綉莊，收養那些命運淒苦的小姑娘，更不惜重金聘請夫子為養們授課，終有一人通過了科考層層篩選穎而出。

瞿雅能考中進士為，按例就能為母親請封誥命，既無生母，請封養母有何不可？

真要追究，當今天子也是被養母養長大，孟夫人早年是顧家婢，如今做了一品誥命夫人，太後薨逝後，孟夫人就了皇帝最親近的長輩。

瞿雅的養母若不能封誥命，豈不是孟夫人也……這都新啟十六年了，居然還有人以出定論一個人，西北的有兩個縣主，一個是商戶之，另一個早年更是程首輔邊的婢，人家做出的貢獻和男子相比隻多不。

一個子能靠一己之力收養許多苦命小姑娘，堅持做了十幾年的善事，為大魏培養出了能通過科考的人才，別說隻是從良的，哪怕從前是罪犯，可以按律治罪，該賞的就要賞！

瞿雅的請求被準許了。

蘇杭綉莊，詩詩和紅綃都有了誥命。

們用了十幾年才掙了早年經歷對們的束縛，誥命封賞與其說是對們的嘉獎，不如說是認可和鼓勵。

們這十幾年來，在做著正確的事。

綉莊收養的孩子們換了一批又一批，瞿雅是考中進士的，其他孩子過得也不差，詩詩和紅綃改變了孩子淪落為的命運。

什麼賤籍？

誰生來就是下賤的！

又不是們想當。

西北的邵太太覺得願意給人做妾的小娘子們變了，詩詩和紅綃則都盼著有一天能取消賤籍，甚至不該存在青樓等地。

男子們尋歡作樂，子隻能作為玩供人賞玩？

憑什麼。

有員獲罪，家裡眷會被充教坊，為，這是最噁心人的律法，要治罪就一起治罪，讓律法去評判，哪怕一起判斬首，判流放，判收監坐牢，都比判賤籍強！

紅綃以前會憤慨，現在想法很平和了。

現在不行，未必將來不行。

朝堂裡的子員越來越多，不管是這世上約束子的規矩，還是不公正的律法，都會慢慢改變的。

……

新啟十八年，太子已經年滿十六歲，程卿三十六歲，做了五年首輔。

覺得自己該退休了。

孟懷謹登基十九年，大魏的變化太大了。

要做事嘛，肯定有事可做。

可程卿已經為大魏貢獻了二十年的青春，把最好的年華都耗在了改變大魏這件事上。

太子長大了，程卿所教出來的弟子們，的三位姐夫都已居高位，南儀書院人才輩出，這朝堂已經換了一新鮮，連的養子程馳都已經做了，養程瑛正在準備參加科考，人才太多了，似乎不需要繼續殫竭慮繼續為大魏燃燒自己了。

為大魏，為別人活了這麼久，程卿想為自己而活了。

近來所做的幾件事，已經是在做接，遠在西北的蕭雲庭嗅到了異樣，給程卿寫來信函：

「程大人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