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遠這種人,不親自把他挫骨揚灰,最好別信他已經死了。
孟懷謹一直在找程知遠。
程知遠原本要利用阿古拉,阿古拉卻擺了陶不言的控製,如今連阿古拉都死了,程知遠還能利用誰?
程知遠不姓蕭,要指揮毓章太子的舊部名不正言不順,必須得找個皇家脈投靠——投靠蕭雲庭是不可能的,程知遠本蠱不了蕭雲庭,可能反過來要被蕭雲庭騙了,程知遠於算計,蕭雲庭不遑多讓,這兩人都不可能合作。
今日的況,不是蕭雲庭主導的,但蕭雲庭肯定知道,蕭雲庭未必是壞人,但也從來不算好人。
孟懷謹顧不著和蕭雲庭生氣,程知遠既然還敢跳出來,他必須抓住機會把程知遠除掉!
孟懷謹話音剛落,那笑聲戛然而止,濃霧中出許多箭矢,威力之大,足以將一團團霧氣攪。
孟懷謹手中劍好似有眼睛,挽起劍花織起一道防護網,將箭矢削斷打落,沒有一支箭能中孟懷謹。
偶有網之魚也會被俞顯擊落,並不能中程卿。
箭矢本就是沖著孟懷謹而來,在程知遠眼中,程卿的命並不如孟懷謹值錢。
揭開孟懷謹混淆皇室脈的謀?
那纔是蠢貨!
這不過是程知遠自己的猜測,能用來蠱原本就有野心的蕭家人,卻找不到確切證據,孟懷謹的統已經到過先帝的承認,宗室承認,甚至全天下都承認,任何人想推翻這一事實都千難萬難,還不如把孟懷謹直接殺了來得快,反正孟懷謹至今沒有大婚,膝下無子,他死了之後還要從皇室中找人繼位!
大魏剛剛打退蠻人,局勢初穩,不適合立個不更事的小皇帝,和孟懷謹同輩的「兄弟們」是最好選擇。
大皇子造反死了,湘王不堪大用,魯王是被拔了牙的毒蛇,四皇子有汙點,隻剩個蜀王最適合——
極短的時間,程卿已經想明白孟懷謹被刺殺的原因。
這些人真能忍!
隻怕師兄還未離開京城,他們就在謀劃。
一直忍到師兄到達平涼祭奠完殉國的軍士和被殺的百姓,在最疲憊最鬆懈之時發刺殺。
既如此,他們悍然一擊,肯定不會讓師兄活著,薑府舊址倒真了殺機重重的鬼蜮。
「俞顯,你去幫師兄!」
程卿說著抱頭蹲下,躲避零散的箭矢。
霧氣阻隔的不止是程卿三人的視線,對方也看不清他們三人的位置,來的箭矢並無準頭。
俞顯還沒說話,孟懷謹已飛掠離地。
「你們不要管我,顧好自己!」
大魏的歷任皇帝,有弓馬嫻的,也有文質彬彬的,孟懷謹大概是其中武藝最高超的一位,藝高人膽大,他沒有被捱打,竟主迎敵去了!
俞顯抓著程卿的手臂,把從地上拽起來,朝相反的方向退去。
「師——」
「噓!」
俞顯低聲音,「你當陛下就真的全無戒備之心?」
那麼多大高手,忽然集當起了死人,怎麼可能!
孟懷謹這是要用自己為餌把敵人引出來,這一次,決不能放跑「章先生」。
程卿被俞顯抓著胳膊,一路上與兩個殺手相遇,都被俞顯給反殺了。這濃霧有古怪,俞顯連殺兩人,覺得手臂無力,幾乎連刀都不能握住,反倒是程卿,雖然跑得氣籲籲,卻猶有餘力。
怎麼可能?
俞顯舌下還著避毒的丸藥呢!
程卿卻覺自己並無中毒跡象,故意說自己跑不了,佯裝摔倒在地,俞顯一怔之後立刻配合。
倆人就憑著這釣魚手段,又除掉了幾個殺手。
不知過了多久,濃霧中心傳出幾聲慘。
一個人影朝這邊而來,手上的劍尖在淌。
「師兄。」
是孟懷謹!
孟懷謹腳下踉蹌,被程卿扶住,這次俞顯不是假裝的了,他真的在拚殺中耗盡了力氣,程卿一手攙一個都扶不住,不知如何選擇,乾脆讓兩人都坐在地上休息。
「這毒霧,是陶不言改進了師門留下的毒方配置而,從未使用過,不管你們用什麼避毒方式,都會中毒,此毒一炷香。」
一炷香,顧名思義,再厲害的人都隻能在毒霧中撐一炷香時間。
霧中笑聲又起,程知遠笑著笑著又咳起來。
承平十二年春天,他在帝陵傷,被駱竣帶人一路追殺,不得不跳寒冰刺骨的運河中逃命。
雖然僥倖撿回一條命,卻落下了病,一到冬天就會咳,用了許多止咳平的葯都沒有效果!
程知遠掐著時間,足足等了快兩炷香時間,才慢慢走出來。
他可以不現的,但他忍不住要親眼看這些人死去。
程卿一開始確定不了程知遠的位置,等程知遠慢慢現,不屏住了呼吸。
確信自己沒有中毒。
或許和黎老頭師門的那對毒蟲有關。
「你、你不會殺我的,你還需要我——」
程卿刻意氣籲籲,一句話要分幾段說,迎來程知遠的嗤笑:
「你這孽障,我留你命何用!你以為還能拿自己的命要挾我?」
這種虧,程知遠以前既吃過,就不肯再吃。
他已經準備好了另一個「程卿」,眼前這個孽一死,假程卿就會頂替份,皇位先由蜀王保管,待日後還要回到他手中!
程知遠想到這些就極為暢快。
程卿淒聲道:「……阿爹,您真的要殺我麼?」
程知遠的笑聲更大。
這時候求饒,已經晚了呀。
近了,更近了。
程知遠在三丈開外站定,還是不放心孟懷謹和俞顯。
霧氣在散去,程卿終於看清了那張蠟黃又麵無表的臉,確認了是程知遠的型,連走路的姿勢都對得上,再無遲疑,扣了袖中的機關。
自從孟懷謹送給後,程卿很離的袖弩,唯有一支弩箭是有毒的,還是見封的劇毒。程卿毫不猶豫將這支弩箭送給了程知遠,怕程知遠上穿有護甲,程卿特意瞄準了程知遠的麵門擊。
這兩年,的箭已大有進,隻是從來不在人前顯。
就是為了這一天,就是在等這一天,上次在帝陵中錯過的機會,程卿可不想再留下任何憾!
程知遠倒下時,眼神中都是錯愕,顯然不明白程卿怎麼沒被毒霧放倒。
程卿站起來,走到他麵前,把毒弩又往程知遠臉頰踩得更深些。
「你是不是奇怪我為什麼沒中毒?我猜,這還要謝你,如果不是你一直在我上下毒,我現在也不會擁有這樣的質。」
程知遠想開口說話,一張卻吐出了黑。
程卿聲音冷凝:
「我曾想讓你活著,像老鼠一樣躲在暗,看看我能走到哪一步,現在想想倒也不必,你肯定也沒打聽秦安縣的事,秦安現在的樣子,就是以後的大魏!歷史不會記住你的功勞,卻會記得我的功勞,不過到底是便宜你了,將來我被載史書,你也會得兩句記錄……也就僅限於此了!」
程知遠有太多的不甘和報復,無奈毒弩是見封,他吐出了幾口黑,徹底沒了氣息。
程卿怕他死不,撿起俞顯的佩刀,將程知遠的頭顱砍下!
這人死了,再也不會跳出來作妖了。
俞顯躺在地上氣,隻覺自己的脖子也作痛。
可能扮男裝久了,程卿真的沒有半點子的弱,以後他可不敢惹程卿生氣。
「小郎,你來。」
孟懷謹的聲音,讓程卿離了那種憤怒狀態,丟下刀,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在抖,雙手發。
居然親手殺了程知遠?
一點都不後悔!
現在的異樣,是腎上腺激素在作怪。
等程卿蹲下來,孟懷謹忍不住抬手了額頭,「沒事了,都過去了。」
孟懷謹的確是了毒煙影響,卻沒有程知遠所想那麼嚴重,孟懷謹是有餘力殺程知遠的,但程卿顯然想自己手。
孟懷謹在心中嘆氣,這就是程卿的夢魘,由程卿親手拔除也好!
「師兄,蕭雲庭不見了,還有程知遠背後的人……」
隻安排刺殺顯然不對勁。
得有人收尾啊!
……
平涼城外。
蜀王率兵來救駕,直言鄴王蕭雲庭伏擊了皇帝。
平涼駐紮著俞顯的軍隊和蕭雲庭的西北軍,怎會輕易放蜀王進城?
三方正僵持著,一道劍從城牆上飛撲而下,恍如天外之仙,竟用劍將蜀王當場捅了個對穿!
蜀王摔下馬生死不知,刺客立於原地,半張臉上疤痕累累,好像從閻王殿逃到間的厲鬼。
蕭雲庭敲了許久熱鬧,此時方慢悠悠上了城樓,對著已然看傻的眾人笑道:
「哎呀,這不是陛下邊的近衛,曾刺殺阿古拉的大英雄刑綱麼,你怎麼把蜀王殿下給殺了?是不是陛下吩咐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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