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老爺麵痛苦之。

薑子驥當年並不是走丟了，而是被薑老爺故意趕走的。

因為薑子驥若留在薑家，在生母被『病逝』之後，隨即就該理掉薑子驥了。小孩子夭折的可能本來就大，一個才幾歲的孩子，傷心生母之死一病不起，簡直是順理章。

雖然政敵知道薑家夫人和薑子驥的死有鬼，拿不出證據，這事兒慢慢也就過去了。

薑老爺不忍心對獨子下手，趁著薑家還在為他妻子辦喪事，將薑子驥趕走。

「我說他是蠻生的孩子，不配在平涼府生活，讓他滾回草原去！」

薑老爺言語惡毒，其實心深很想薑子驥能活下來，把薑子驥從後門趕出府時，薑老爺還扔給他一包乾糧。

一個幾歲的孩子要怎麼靠著一包乾糧回到草原，他中途會遇到什麼危險，薑老爺不是不知道，隻是留在薑府肯定是死，跑出去還有一希，哪怕流落街頭做個小乞丐，也是一種活法。

薑老爺心深真實的想法是等風頭過去後，再想個辦法妥善安頓兒子，把兒子送養給其他人長大。

「但出了變故對不對？」

麵對程卿的詢問，薑老爺掩麵痛哭。

趕薑子驥出府後，薑老爺讓下人遠遠跟著，確認薑子驥落腳之，要暗中照顧好薑子驥。

然而幾天後，下人慌慌張張回來告訴薑老爺，薑子驥真的走丟了！

薑老爺當時被薑老太爺狠狠罵了一頓，說他婦人之仁難大，不就是人嗎，隻要薑家不倒，他能再娶妻納妾，薑子驥雖是兒子，和其他人還能再生……

「老太爺說了謊，下人也說了謊。」

薑老爺的臉被程卿的腫大，說話含糊不清：「老夫在這諾大的薑府，隻是個擺設，那下人是老太爺的人。」

可笑他自以為安排的好，卻是派了豺狼去保護薑子驥。

薑老爺後來得知真相後再也不肯娶妻生子了，就這麼過了半輩子。

薑家人肯定是有罪的，薑老爺怨恨著薑家人，卻又離不開薑家，他也是薑家的一份子，共同生活幾十年，他和薑家分不開。

薑老爺嗚嗚咽咽伏地痛哭。

這是一個男人窩囊了幾十年，對自己無能的宣洩。

從前薑老爺沒辦法阻止薑家人把他妻子「病逝」，讓他幾歲大的兒子「夭折」，如今他同樣阻止不了薑子驥回來滅掉薑家滿門報仇！

程卿和穀宏泰換了一個眼神，穀宏泰抓著薑老爺的領，把他從地上拎起來：

「薑老爺，你要跟我們走。」

薑老爺不想走，他知道料理完薑家人的後事，下一個就到他了，這人已經沒有了求生的念頭。

薑老爺掙紮，穀宏泰毫不客氣敲了他兩下。

「你老實點！薑家人還沒下葬呢，你是想他們曝荒野？」

薑老爺死不死的，穀宏泰不關心。

但正如程卿所言，薑老爺現在這一條命，已經不僅和薑老爺自己有關係。

阿古拉把薑老爺留到最後，不僅是要讓薑老爺痛苦，很可能要親自和薑老爺對質。

用程卿的話說，薑家和薑老爺是阿古拉的「年影」，再強大的人，心深都有不可的東西，阿古拉已經不是曾經小無措的稚了，但年經歷對一個人影響巨大，阿古拉應該會選擇直麵時的痛苦源頭，親手拔掉那紮在他心上二十幾年的尖刺。

這形，倒和蕭雲庭有些像。

蕭雲庭的年影是被送去京城當人質。

阿古拉的遭遇和蕭雲庭不遑多讓，蕭雲庭隻是被父母放棄了，阿古拉是親爹殺了他親娘，還要殺他……薑老爺說的是真是假不重要，從阿古拉的立場看就是親爹要殺他。

蕭雲庭的年影至今都還沒抹平，所以蕭雲庭至今還很狗，這種創傷大概要花一輩子的時間去慢慢填補修復。

阿古拉的年影如今就被抓在穀宏泰手中，阿古拉肯定要現的。

雖然阿古拉現，程卿等人同樣危險，但阿古拉不現，程卿也未必安全。

薑家靈堂上整齊排開的棺柩就能說明問題，程卿不想自己也和薑家人一樣死的莫名其妙。

穀宏泰幾乎是將薑老爺強行拖走。

程卿和穀宏泰的行為引起了知府大人的反。

知府大人覺得程卿真是有病！

薑家死了那麼多人，知府大人避諱都還來不及呢，程卿居然把薑老爺這樣滿晦氣的人帶回了府衙。

知府大人暗示程卿，薑老爺要料理喪事，還是把薑老爺送回薑家好，程卿假意聽不懂，知府大人氣得拂袖而去，沒過兩個時辰，知府大人找了藉口帶著家眷搬出了府衙。

程卿了鳩佔鵲巢的反麪人，來平涼府拜訪知府大人，結果還把正主趕了出去。

這也太囂張了吧？

平涼府有員忍不了，一定要彈劾程卿。

程卿聽到了風聲也不為所。

命都快沒了，彈劾就彈劾吧。

自從帶回了薑老爺，程卿和穀宏泰對口的水都謹慎無比。

什麼東西都要先餵給薑老爺吃，薑老爺過了一個時辰不毒發，他們再吃。

薑老爺渾渾噩噩像個傀儡人，程卿始終和薑老爺保持著兩丈遠距離，不讓薑老爺離開視線。

到了兩天一夜，程卿要等的人終於現了！

「你膽子真的不小！」

阿古拉站在院子裡，牆上和屋頂上，走廊上，全是穀宏泰安排的士兵，隻待穀宏泰一聲令下，就要把阿古拉刺蝟。

阿古拉仍然現了。

他怎麼敢？

因為阿古拉邊，還站著一個程卿眼的人。

瞧見陶不言，程卿掩飾不了自己的憎惡。

程卿在大魏有多人敵人，也有人對好，黎老頭就是一個。

陶不言讓人害死了黎老頭。

雖然命令是程知遠下的，陶不言仍然執行了。

有陶不言在，阿古拉自然敢肆無忌憚現，陶不言的毒高超，敢這樣麵，不僅是把府衙裡這麼多條人命在手中，還有更多的底牌……就如程卿一開始猜測的，和穀宏泰很輕易在平涼府查到了阿古拉的世，卻不能把訊息傳出去。

阿古拉就沒想過放他們活著離開！

陶不言瞧見程卿，還有臉對程卿笑。

——真是個生兒子沒屁眼的老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