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雙轡馬車搖搖晃晃的停在咸城西南一座大宅前面,厚實雄偉的大門上掛著通武侯府四個古篆大字,門口兩個挎劍執戟的魁梧兵卒站在門前。
材略顯富態的趙高被隨從扶著從車上下來,整理了一下冠之后走到門前。
“拜見趙府令!”兩個兵卒趕行禮。
“王將軍在府中否,幫我通稟,就說趙高前來拜訪!”趙高臉上帶著笑容吩咐。
雖然他是中車府令,又是皇族宗親,但面對王家父子,整個大秦沒有任何人敢小覷。
王翦王賁父子,就是始皇帝陛下手中的兩柄戰斧,征服六國之戰,這父子兩人橫掃了五國,為大秦一統華夏奠定基礎,立下赫赫戰功,秦始皇也不吝賞賜,滅齊之后王賁軍功賞爵十九級,位列關侯,被封為通武侯,這侯爵之尊,就連如今的大秦左相李斯都不曾得到,因此足可以看到王家父子在秦始皇心中的地位,而秦國統一之后,王翦王賁父子便急流勇退卸甲歸,不再參與朝政,一直居在咸府邸之中修養。
而秦始皇卻并沒有忘記自己手中這兩把開山大斧頭,經常還會賞賜金玉珠寶,時常也會宴請這對父子進宮同飲。
此次賜婚雖然看起來是李斯建議,但實際上秦始皇也早有打算,因為此時他已經在策劃準備征服南方的百越了,王翦王賁父子這一對大斧頭自然是首選,隨便丟出去一把就能幫他把百越之地的那些蠻夷砍稀爛,而賜婚也自然是一種非常重的表現,江楚月只不過是江氏一族的旁支所生,江北亭也不過堪堪是一介縣令,地位太低,不足以彰顯門當戶對的份和地位,即便是太中大夫江珩,也不過是沒有實權的四品諫議大夫,無論是與趙氏還是王家都差別太大,而且江氏一族的地位還值不得秦始皇去照顧心,一樁旁支的婚姻而已,解除對于秦始皇來說,一點兒心理負擔都不會有。
王賁的父親王翦,如今雖然年逾六旬,但仍舊魁梧勇猛,按前趙大將廉頗尚能飯否的故事,老是老但胃口好,一頓還能吃掉半只羊,因此仍舊強健,加上戰功赫赫,在大秦可以說是猛虎般的存在,比之如今鎮守西北長城打擊匈奴的蒙毅將軍來說,地位不知道要高多,只要他往朝堂上一站,幾乎沒有人敢大聲說話。
因為王翦指揮打仗的能力如今在大秦無人能及,與白起、廉頗、李牧一起并列為戰國四大名將,早就已經超神了,這四人其他三位早已作古,王翦便是碩果僅存的戰爭大神,放眼天下無人能出其右,而放在咸完全就是震懾天下的神兵利,是圣階九級的存在,自帶圣階環制,時不時就會被秦始皇翻出來曬曬太,讓六國的老看看朕手里這把金燦燦的大斧頭,要是誰特麼敢跳出來造反,直接就一斧頭劈下來,頓時會卒的稀里嘩啦模糊。
“哈哈,趙府令恕罪,賁迎接來遲也!”
就在趙高與兩個門衛說話之時,大門響起一陣爽朗的大笑,一個穿寬袖錦服,腰束龍紋玉帶的中年大漢昂首闊步而來,頭戴玉冠,五棱角分明,眉大眼鼻直口闊,下上胡須飄揚。
中年大漢走路虎虎生風,地面似乎都在震,幾步出大門,對著趙高深深一輯說:“趙府令請,我父親大人已經在前堂等候多時!”
趙高也趕深深一輯,滿臉堆笑的說:“侯爺之禮高不敢也,侯爺請!”
“請~”王賁手挽住趙高的胳膊,兩人親無間的走進大門往前廳走去。
通武侯府乃是秦始皇賜修建,吏府出資,府督造,占地足有百畝,里面雖然沒有江南宅院的風景秀麗,但卻寬敞大氣,進門就是一大片演武場和一排箭靶和兵架,視線極其開闊,地面墊著沙土的跑馬場,一看就有沙場氣勢,明顯和文的府邸完全不一樣。
而此時沙場之上,正有一位材高挑、穿青窄袖箭服、約莫十五六歲的子騎在馬上繞場飛馳,姿矯健,奔馳中手中一柄長弓不斷拉開,把一支支長箭出去,伴隨著咄咄之聲,一支支長箭便毫無虛發的釘在不同的箭靶上,惹得四周圍觀的家仆和幾位男大聲鼓掌喝彩!
趙高忍不住停下腳步觀看一番之后,臉上帶著笑容說:“這位便是三娘吧?果然虎父無犬也,我只聽聞其劍湛,沒想到箭法也如此高超,只怕吾家犬子配不上也!”
“趙府令哪里話,我這兒自舞刀弄槍,以至及笄之年人仍舊不愿嫁人,此前也曾惹過不禍,此次蒙皇帝陛下口親賜姻緣,嫁與你家四郎,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事,只希婚配之后能夠收斂些,免得鬧的家宅不安才好!”
趙高聽完忍不住臉皮輕輕的了幾下。
這王賁乃是大秦猛將,雖然也讀書識字,但卻和其他武夫差不多,一直腸子,說話完全就是想到哪兒說到哪兒,這番話明顯就是對自己這個喜歡舞刀弄槍的兒不放心,而且又急著嫁出去,很明顯,趙柘運氣不好中招兒了,而且是種了皇帝陛下的招兒,這樁可能將來會家宅不寧的婚姻趙高甩都甩不,至于趙柘結婚之后會不會挨打,那個……要看他的本事和運氣了。
再怎麼說老婆是通武侯王賁的兒,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即便是娶進門的這個老婆如何不賢惠,如何霸道威猛,還是不能隨便打,不然引來老丈人一家,那后果簡直不堪設想,兩把大斧頭祭起來,十個趙柘加三個趙高也擋不住。
之所以王賁的兒喜歡舞刀弄槍十五歲還沒出嫁,其中很大的原因就和王翦有關,這個大秦軍神不武力值高,軍功高,打仗P眼兒黑,而且特別護短,對這個孫簡直喜歡的猶如掌上明珠一般,要不然也不會培養這個樣子。
之所以說王翦打仗P眼兒黑,請參考秦趙大戰。
當年王翦伐趙遭遇趙國大將李牧,兩人武功值相當,膠著對峙了一年多,導致秦軍軍心不穩,王翦憋不住了,于是便用反間計,導致趙王遷奪了李牧軍權,不久后更是將其殺害,作為戰國后期唯一能夠抵抗秦軍的軍神,李牧一死,王翦率領秦軍勢如破竹,短短一個多月便攻克邯鄲,生俘趙王遷,趙國王室逃亡代國,幾乎算是滅國了。
雖然說上兵伐謀,但王翦弄死李牧的這一招兒的確算不上明和大氣,說一聲黑P眼兒也絕對不為過。
而李牧作為戰國后期唯一能夠抗衡王翦的大將死,其余六國再無能夠和王翦抗衡的名將,然后王翦王賁父子如同開掛一般,短短不到十年時間便橫掃八荒六合,協助秦始皇統一六國,完了前所未有之千古霸業。
這種猛人輩出的家庭惹不起,現在在大秦來說,除了秦始皇,誰都惹不起王家,而王家也自知功勞太大恐惹的秦始皇猜忌,因此齊國覆滅之后兩人便不再過問任何朝政和軍事,急流勇退解甲歸田,天天在家喝酒投壺,騎馬箭自娛自樂,過的逍遙自在。
“我喚小來和趙府令請安!”王賁抬手準備招呼,卻被趙高把手拉住了,“通武侯不必如此,等一切安排妥當之后,讓他們年輕人自己去慢慢悉吧,莫讓老將軍等的急了!”
“也是,趙府令請~”王賁胡須點頭。
通武侯府不場大,容得下數百人練兵馬,連房子也高大闊氣,會客廳比一般的王侯公卿的要大多了,趙高跟著王賁走進去的時候,里面一個材魁梧,須發花白,面相和王賁有六七分相似的老者正赤足盤坐在上首的涼榻之上,穿灰麻服,目炯炯,神態輕松的正在看幾個兵卒揮著竹劍正在客廳中央比斗,形看起來很熱鬧,也很愜意。
“趙高拜見王老將軍!”趙高此時神更加恭敬三分,深深一揖到底。
“趙府令無需多禮,賁兒引趙府令座,看茶!”
“趙府令請~”王賁一把年紀了,對老爹當外人面自己賁兒也無可奈何,干笑著引趙高在左側的矮榻上坐下之后,很快就有家仆送上香味四溢熱氣騰騰的茶水。
趙高一愣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說:“這……這難道就是前些日子盛傳的紫云仙茶?”
“呵呵,正是,這是前些日子皇帝陛下賞賜下來的,只有二兩,今日特別為迎接趙府令沖泡的!”王賁略微有些得意的。
“難得難得,此茶我倒是聽陛下和李丞相談之時提到過,傳說氣味芬芳獨特,飲之能提神醒腦,乃是仙家弟子親手所制,高從未見過也,而且聽聞此茶傳世極其稀,陛下想來也不多,竟然能夠賜給通武侯府二兩,可見兩位將軍在陛下心目中的位置無可替代也!”趙高忍不住狂拍馬屁,同時心里也更加堅定了要盡快促這樁婚姻,趙家搭上通武侯府,即便是哪天皇帝仙逝,想來也不虞有其他麻煩。
“趙府令過獎了,這是陛下惜我們父子而已,關于青袖和你家柘兒的婚事,陛下已經讓宗正府通傳與我們知曉,此乃天作之合,就選個好日子盡快辦了吧!”王翦雖然喜歡自己這個舞刀弄槍的孫,但這麼大還嫁不出去,眼下也的確有些急了。
也不怪他著急,作為堂堂大秦軍神的孫,全咸王侯公卿不知凡幾,適合婚配的年輕郎君也不知凡幾,但幾年之間卻沒有一家上門提親的,不是那些有兒子的不想,而是一提起這件事,那些家的兒子就尋死覓活要去懸梁自盡也不娶通武侯家的三娘子。
不是這三娘子長的不好看,堪稱沉魚落雁之貌。
也不是材不好,足有一米七八。
而是武功值太高,而且脾氣也不好,更加搞不懂的是,這個人嫉惡如仇,看見哪個紈绔當街耍流氓調戲人,就要發,曾經當街把九卿之一的高太仆兒子打的在床上躺了半個月,門牙都被打幾顆,但高太仆不沒生氣,反而還提著禮親自上通武侯家告罪,噓寒問暖的關心有沒有把三娘子的手打疼。
這其中王家父子的虎威就可見一斑。
如若眼瞎一不小心吃了熊心豹子膽喝醉后逞能娶回去了,這輩子基本上也就沒啥娛樂希了,后半輩子絕對活的和咸魚沒什麼區別,再也別想翻。
當然趙高是不怕的,反正這個四兒子也不,用兒子的一生幸福換一座大靠山,簡直太特麼劃算了,多被打幾次說不定還長進了呢?雖然被打折的可能比較大,但萬一呢……,何況這還是皇帝陛下親自許配的姻緣,天上雷公大,地上舅舅大,而大秦就皇帝最大,口親賜,沒有人敢不從命,自己不敢,王家父子更不敢。
因此這樁婚姻兩家都不會有任何疑問,王翦父子和趙高在客廳一邊喝茶,一邊賞舞,順便也把婚事的婚期和一些細節確定下來。
雖然秦朝時期結婚沒有后世儒家當道之后的那一套流程繁瑣,但其實也已經大致定型了,包括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五種(加上正婚禮時的親迎,即所謂的“六禮”),加上又是皇帝做,因此雙方都不敢大意,一番仔細商量下來,時間已經到了申食,于是王翦父子又留趙高吃晚宴。
時間已到酉時,喝的醉醺醺的趙高在兩個家仆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從通武侯府出來。
此時天雖然還很明亮,但太也已經開始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