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人生長恨水長東水明石·第1章心事一燈知楊戩的手，在上沉香咽時堪堪停住。幾千年戰鬥的本能，讓他重傷之餘，仍覓到了沉香這個致命的破綻。可那又如何呢？一切都到了該結束的時候。完勝的隻能是這個孩子，雖然，這孩子離自己的期，還有著不小的差距。

他角邊閃過苦的笑意，目視沉香一掌印上自己的前。從高空墜下，直落溪中，濺起大片水花。他一口鮮噴將出來，卻起最後的氣力，強撐著傲然立於溪邊的巖石之上。

終於可以終束了？他疲憊地想，代價已經太大，那麼，所有的罪惡就由我一人來背負吧！

小玉沖了過來，急急地為他分辯著什麼。這個單純的小狐貍！他心中有些，但是，卻又清楚地知道，決不能再由著說下去了。

當時向四公主魂魄的傾述，隻是為了多一分支援自己繼續的力。他用法力在那弱的魂魄上了手腳，隻要一附還，那麼真君神殿那些伴著他同悲同喜的日日夜夜，就會為永不會被憶起的過往，消逝得不留一點痕跡。

至於小玉……

知道所有的真相又如何呢？雖有著種種的曲，這最後的一枚棋子，終還是要落回最初的位置上去。

顧不得岔的息了，神目中迸出奪目的華，奇準無比地渡小玉腦中，抹去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一切。於是，便在眾人驚呼聲中，小玉一聲大，返一掌劈在他上，哭道：「二郎神，你還我姥姥命來！」

「不要傷我主人！」小玉的第二掌落在一名橫躍過來的黑漢子前，的第三掌便沒再劈出去，隻氣道：「哮天犬？這種無恥的小人，你還他主人？」

黑漢子被擊得直飛出去，小玉的掌力不是他得住的，護法力盡散，連丹田中都空的。熱淚從他眼中湧出，但不是為了自己的傷勢。他想大聲疾呼，聲音卻微弱得隻有自己才聽得見：

「為什麼……主人……都這個時候了……為什麼你還不說實話……」

楊戩靜靜地看著沉香，後者正將小玉擁在懷裡，輕聲安著。這孩子比起在劉家村初見時，又高大了不。幾縷散發垂額，明亮有神的雙眼，俊的臉形，像極了三聖母。他心中不由為之一熱，目越過群山，向華山方向。

「三妹，你的孩子已長大人了。他將是二哥送你的最好禮，在將來的日子裡，代替二哥照顧你，陪伴你。至於二哥，原諒我從此不能再留在你的邊。」

「二哥累了，真的太累了。而且，我也不忍讓沉香去麵對我的那些罪惡，並明瞭這所有的醜陋都隻是為了他。那將是何等沉重的枷鎖啊，三妹，我又怎能如此傷害你的骨？」

楊戩出神地想著，忽聽到一聲怒喝，這才注意到沉香已揚起了神斧。

他再向四周去。梅山兄弟正漠然地旁觀著，看向他的眼神裡充滿了厭惡。孫悟空與豬八戒拿著從他上跌出的寶蓮燈談笑，時而向他指指點點。而龍八和小玉的目之中，則隻有衝天的仇恨。

隻有遠的哮天犬流著淚，艱難卻執著地、一寸寸地向這邊掙紮著爬過來，四肢已因嶙峋的山石而鮮漓淋了。

結束吧，這漫長的生命。神仙的永恆給予他的隻是懲罰，那麼，死亡或許纔是真正的解！

楊戩黯然一笑，負手靜靜佇立，等待著沉香最後一擊的到來。

神斧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當頭劈下，淩厲的勁風崩碎了他周的鎧甲，霧從上激出來，每一寸經絡都節節斷裂。他撞在巖石上，又摔落地麵，留下一道目驚心的長長痕。

「主人！」

哮天犬一霎之間，隻覺得眼前一切都凝固了去，隻有那鮮紅的痕，如燃燒的烈焰般炙著他的眼睛。也不知哪來的氣力，他躍起衝到楊戩邊，拚命擋在前麵。

微弱的呼吸證明生命還固執地堅守在殘破的裡，但被水浸了的袍，卻在證明這生命流逝的速度有多快。哮天犬跪倒在沉香再度揚起的神斧下，泣不聲。

「不是這樣的，主人……主人他從未心傷害過誰……沉香，你不能殺他，他是你舅舅，你的親舅舅呀！」他聲嘶力竭地道。

高舉的神斧一凝，沉香眉頭皺起，但當目落在斧上時，他的眼中就隻剩下了憎恨。

「他，是我舅舅。」他一字一頓地道，「但我的好舅舅卻親手將我娘在華山之下，又親手殺了丁香。這樣的舅舅，不要也罷！哮天犬，你讓開，我要代丁香再還他一斧。」

「不！」哮天犬臉上全是絕，擋在楊戩前說什麼也不肯閃開。

周是撕裂般的劇痛，眼前陣陣發黑，模模糊糊地看不清任何東西。但沉香與哮天犬的對話還是清晰地傳了他的耳中，令他心中充滿了苦。想推開哮天犬，楊戩這才驚覺子已完全不屬於自己，除了無休無止的痛苦之外，竟是連開口說話都復不能。

這時卻有一人上前扶起了哮天犬。哮天犬一掙，哪裡掙得開？轉頭去，他便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驚喜地道：「康老大？你……你來勸沉香的是吧？求你，救救主人，救救二爺！」

康老大麵無表，目不肯向楊戩多看一眼，隻道：「哮天犬，你過來，我給你療傷。」哮天犬怒道：「你什麼意思？」康老大生地道：「我敬你忠義，不想你枉送命。這種小人，又怎麼配再當你的主人！」手上加勁，強行將他拉了開來。

小人？或許吧。隻是，幾千年的兄弟，末了，你竟是用這兩個尖銳的字眼來送我上路嗎？

康老大的話，又一字字錐心底最痛的地方，楊戩放棄了掙紮著的努力，灰敗的臉，更是慘白如紙。

沉香淚水流下，喃喃道：「丁香，別怕，害你的那個人，以後就再也不能為惡了！」舉斧高過頭頂，又一次全力劈出！

就在這時，奪目的彩從一邊談笑的孫悟空手中閃出，寶蓮燈震開了猴子的手掌，幻作一抹瑩，生抵住了沉香落下的神斧！

「為……為什麼？」

沉香目瞪口呆，反手連劈數斧，寶蓮燈在空中滴溜溜轉著，頑固地擋在楊戩前，將沉香攻勢一一化解。已勢同瘋狂的哮天犬一下倒在地，流淚道：「寶蓮燈……你也來救我主人了？我的主人……他真的不該死！」

寶……寶蓮燈？

楊戩費力地捕捉著黑暗中那一點炫目的異彩。「你隻是一盞燈。但，你竟理解我的苦心了嗎？保護我？為什麼？僅僅是因為我的法力也是仁慈的？」但隨即，梅山兄弟那悉的聲音飄耳中，卻令他心頭又是一陣愴然，鮮大口咳出。

「寶蓮燈為什麼要護住這小人？」

「八是他弄了什麼手腳。真是無恥至極，親妹妹的法寶也要騙！」

「可惜我們大好男兒，卻上了他的惡當，助紂為，楊戩當真是百死莫贖！」

還是孫悟空打斷了梅山兄弟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說道：「時間來不及了，必須在子時前劈開華山。」

沉香急道：「可是，就這麼放過這廝？」

孫悟空略一沉，試著上前幾步，卻發現隻要不存了再傷楊戩的念頭，寶蓮燈就不復有所反應。他急步上前，手一探楊戩脈息，卻是真正吃了一驚。

他站起來，搖頭道：「自作孽，不可活。想不到你竟會是這種下場！」轉對沉香道，「我明白寶蓮燈為什麼要護住他了。楊戩周經絡盡毀，腑重傷，這輩子也斷無復元的希。寶蓮燈畢竟是你孃的舊，又主仁慈，想必是不你多造殺。」

聽了孫悟空此言，沉香也是一呆，念頭剛從殺了楊戩上移開，那寶蓮燈便斂了華，飄然落地。他向龍八太子和小玉看去，龍八猜出了他心意，點頭道：「堂堂司法天神，從此便要淪落不能彈的廢人，生不如死。沉香，的確不用殺他了，這已是為丁香，為我姐姐報仇的最好辦法！」

沉香點了點頭，率先縱雲離去，眾人一一隨其後，再不向楊戩多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