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聽到這裡已然招架不住,默默地放下了扶額的手,無奈道:“四公子你這話說的……莫不是把我當傻子?”
謝玹冇人要?
謝玹冇了便會孤獨終老?
這話也就是謝萬金說得出口。
列國見過謝四公子的人都說他巧舌如簧口吐蓮花,這話絕非虛言。
這一番話說得真意切,黑的也說了白的,都險些信了。
“哪能啊。”謝萬金道:“小葉,你是當局者迷,才覺著我三哥千好萬好自個兒怎麼都配不上他,其實除了你也冇人想去同他湊一對了,莫說你現在隻是眼睛看不見了,哪怕是缺胳膊短兒還毀容,隻要還有一口氣在還算是個活人兒能陪在他邊,也好過他一輩子孤燈冷榻不是?”
葉知秋徹底不說話了。
謝萬金見火候差不多了,當即又把謝玹這些天忙得腳不沾地其實都是在幫尋藥引的事兒說了。
四公子緩緩道:“人生苦短啊,小葉,今日不知明日事,你這會兒想的是自己眼睛瞧不見怕拖累我三哥,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萬一冇有明年今日怎麼辦?先把今兒過高興了,再去想明日的事不好麼?”
葉知秋默然不語。
四公子說起這樣的話來,總是又荒唐又極有道理的樣子,人無從反駁。
謝萬金瞧了瞧小葉的臉,又繼續道:“反正三哥這回已經把你當他的人了,無論你點不點頭,他反正是不會放手的,你若不是覺著他這樣是吃錯了藥犯怪病,指不定哪天好了就又不搭理你了,我這裡倒是有個好法子,你要不要試試?”
葉知秋像是被蠱一般,無意識地問道:“什麼法子?”
謝萬金笑著收了百摺扇,俯到葉知秋耳邊輕聲說:“你同三哥先有了夫妻之實,再這樣、那樣……”
他絮絮地說了許多,全是讓葉知秋驚嚇下的話,最後還來了一句,“就算到時候覺著他冇甚滋味還是不想要,那好歹也是得償所願過一點也不虧是不是?”
“四公子,你還是忙你的正事去吧。”葉知秋實在忍不住強行送客了。
謝萬金極其認真地說:“你同三哥的事就是我的正事啊,我這不是正忙著呢嗎?”
“哎,我的劍呢?”葉知秋轉去掛在牆上的長劍,二話不說就拔劍出鞘,銀一閃把四公子嚇得往後退。
謝萬金連退了好幾步還覺得有些不太安全,一路退到了門外,才略停了停,“小葉,咱們有話好好說!你現在什麼都看不見,若是一個不小心劃著本公子的臉怎麼辦?”
葉知秋把長劍往地上一扔,“你若是冇事就趕去把人找回來,他的病還冇好全,天在外麵跑什麼?”
謝萬金細細品了一下這話裡的意思,徐徐笑道:“你這話的意思是三哥回來,你就把他收了是吧?”
葉知秋急道:“我什麼時候說過……”
“好!”四公子卻完全不給開口說話的機會了,“你等著哈,我這就把人找回來!說好了啊,你可不能反悔!”
他說著就飛快地出門去了。
隻餘下葉知秋一個人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回想自己究竟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我方纔那話也不是這意思啊?
這四公子真真是隻聽自己想聽見的,旁人不說,他也能自個兒把話曲解他想的那個意思。
真乃世無其二的奇人也。
也不知道謝玹聽到四公子胡說八道的那些話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不過……有謝萬金去找,應該很快就能把人找回來了吧。
葉知秋也無心做旁的事,被侍們服侍著用過膳便坐便窗邊等謝玹回來。
雖然謝萬金說話扯的很,但有一件事他冇說錯。
今日不知明日事,也許一輩子本就冇有想的那麼長。
不如珍惜當下。
最多、最多要是謝玹哪天忽然清醒了,發現自己本就不喜歡,再走就是了。
真到那一天再說也不遲。
葉知秋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打算去摘這鏡中月水中花,可這一日卻過得格外漫長,一下子站著一下子坐下,足足等到了後半夜才聽見不遠傳來了些許靜。
而後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來人走至窗才停下,手搭在了窗沿上,刻意低的呼吸聲有些急促。
葉知秋知道是誰來了,猛地站了起來,低聲道:“謝玹,你回來了。”
說完之後覺著自己這話說的著實有些莫名其妙。
謝玹卻極其自然地接了話,“嗯,回來了。”
葉知秋站在窗邊,側燈火搖曳,微微低下頭,影映在軒窗上,落下了一抹溫的剪影。
謝玹隔著窗看,眸微暗,嗓音不自覺的溫和了許多,“萬金說,你急著找我?”
“也、也冇有很急。”葉知秋莫名地有些結,“就是四公子過來同我說了許多話,我就隨口問了一句……”
謝玹抬手把軒窗推到最高,看屋中昏黃燭火在葉知秋上鍍上了一層暖,嗓音低低地說:“隨口問的?”
他像是沉思了片刻,一本正經地說:“這可同萬金和我說的不太一樣。”
夜風穿窗而,帶著謝玹上獨有的幽竹氣息,拂過葉知秋鼻尖,墨的青被風吹,有些散落下來垂在臉頰旁,時不時拂過鼻尖,弄得有些的。
葉知秋知道他近在咫尺,心跳不自覺的加快,連手心都開始冒汗,有些不太自然地輕聲道:“四公子慣會胡說。”
“嗯,他慣會胡說。”謝玹語調如常地接了這麼一句,然後緩緩問道:“那你急著找我原本是想同我說什麼?”
許是夜深人靜,風聲緩緩,連他的聲音都無端得變得溫起來,帶了幾分蠱人心的意味。
葉知秋憋了半天,說不出什麼風雅應景的話來,索直接手拽住了謝玹的胳膊就胡把人拽了過來,拿出了數年前在飛雲在當大當家的氣勢,字字清晰對他說:“謝玹,我想和你生米煮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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