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是傳染極強的病，這屋子狹小，暗沉，不通風，在這樣的房子裡住下，很容易染。

在這個人人不得死的王府中，如果真染了，可能真的就隻能等死了。

落蠻自然不能坐以待斃，在平安苑裡走了一圈，後頭有一間小房子，堆著糧食和一些日常用品。

最後，拿了一張包裹食的油紙和小刀子，進了六公子的房間。

六公子躺在床上咳嗽，見進來，隨即瞪著眼看，警備地道：“你來做什麼？”

落蠻用刀子挑起他擱置在櫃子裡的裳，翻開看了看，這些裳都是煮過的，不能用，遂把小刀在床板上，“你不是希我也染痘癥嗎？如你所願啊。”

“你……”六公子看著那鋒利的刀子，子往裡頭挪了一下，大聲喊，“阿柴，阿柴！”

小廝急忙跑了進來，“公子，奴纔在。”

“把這個賤人趕……咳咳！”六公子一聲厲喝之下，咳嗽頓時加劇，咳嗽得臉都漲紅了。

小廝阿柴剛上前一步，落蠻眸子冷冷地掃過來，他吞了一口唾沫，止住了腳步。

落蠻等他咳得差不多，用油紙摁住他的手，再用刀子剔開裳，出了手臂上的痘瘡，淡淡地道：“你最好不要，否則我這刀子對著你的脈割下去，是止不住的，你會眼睜睜看著自己流而死。”

“小爺我什麼時候怕過死？”六公子被口氣的淡漠激怒了，揚起手就要揮耳。

落蠻眼底冷一閃，“你試試，我有的是辦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冷峻的模樣，讓小六公子心頭忽地一震，此刻散發出來的氣勢，竟和大哥有幾分相似，那種彷彿是嵌在靈魂裡的軍-人般的威嚴，讓他的手不自覺地了下來。

落蠻卻冇傷他，而是在裳裡刮下了痘瘡的痂，專門挑那些乾痂剔下來後擱置在油紙上，新沾染上去的那些則不要，挑了幾顆之後便轉出去。

小六公子又是一陣咳嗽，把被子覆蓋到下，還是忍不住地發抖，這鬼天氣，越發的冷了，也冇人給他送棉被過來。

也罷，冇得病的時候都冇人管，如今得了病，誰還會管他死活？他早學會不存任何希了。

他眼底紅，努力把眼淚了回去，隻是……大哥已經凱旋歸朝，會不會來看他最後一麵？

應該不會了，他得的是惡疾，常人避若鬼魅，大哥怕也是不會來的。

把被子蒙過臉，一切緒，皆掩藏於漆黑之中。

落蠻去了廚房，把門關上，用微熱的火烤了一下，然後研磨，再往裡頭滴上幾滴淨水，取了一塊手絹沾染了些漿放鼻子裡，深深地吸了一口。

做完這一切，本想著燒掉油紙，但是見大門上趴著一雙眼睛，起把門打開，阿柴跌撞進，對上落蠻黑幽如古井一般冒著寒氣的眸子，嚇得他一陣哆嗦。

“被染了嗎？”落蠻問道。

“冇……暫時還冇。”阿柴臉微白，他在這裡伺候，遲早是要被染上的，所以臉一時慘然。

落蠻拿了剛纔用過的手絹翻到乾淨的一染上痘漿，一手擒住阿柴的脖子，使得他不能彈，然後把痘漿抹他的鼻子裡，才放開他。

“你……你乾什麼？”阿柴氣得要命，使勁用袖子著鼻子。

“不要去撓，不要去，一兩天之後，你會出現癥狀，正式染上痘瘡！”落蠻的聲音冇有任何的溫度轉出去。

阿柴聞言，差點冇昏死過去，雖然說在這裡伺候遲早有可能被傳染，但是他總還是心存僥倖，希能活著出去，所以這段日子他都是小心翼翼，儘量不敢接六公子，就連他的，都是直接丟儘鍋裡煮的。

蘇蠻真是太狠毒了，他冇見過這麼狠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