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幾名士兵將一名材矮胖的男子帶了進來,正是從汴梁回來的梁乙埋,他有宋朝朝廷頒發的通行證,一路暢通無阻,但在西平府就不行了,這一帶正在進行激烈大戰,守將不敢做主,便把他送到範寧這裡來。書趣樓()
範寧打量一下樑乙埋,見他三十餘歲,目很明,隻是形象長得很糟糕,他擺擺手,讓士兵們退下,便笑道:「梁相國請坐!」
梁乙埋已知道對麵兩人都是宋朝的副相,尤其材很高的年輕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小範相公,他的名字天天出現在報紙上,沒想到會這麼年輕。
梁乙埋也不客氣,坐下道:「我奉太後之令去貴國京城,覲見大宋天子,現在是返回興慶府。」
韓絳微微一笑,「梁相國放心,我們不會為難你,會讓你回去,隻是想和你談一談。」
梁乙埋一顆心放下,問道:「想和我談什麼?」
範寧和韓絳對一眼,範寧緩緩道:「五十萬大軍包圍興慶府,圍而不打,其餘西夏各地我們正在順利清剿,吐蕃和宋軍十五萬聯軍以及數萬羌人騎兵正在圍剿河西的西夏軍,遼國不會再出兵支援西夏,興慶府還能堅持多久,兩個月還是半年?」
範寧見梁乙埋臉微變,又繼續道:「我現在並不是勸你們投降,我隻是告訴你,西夏大勢已去,一旦城破,西夏帝和太後都會被送去汴梁,梁相國怎麼樣才能獲得最大利益,希梁相國好好想一想,你是漢人,不是黨項人,是當漢人的功臣留在西夏,還是當西夏亡國奴被送去汴梁一生,你自己選擇。」
範寧說完,便起吩咐左右,「送梁相國和他的隨從進城!」
梁乙埋心中一團,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便拱拱手,跟隨士兵離去了。
著梁乙埋走遠的背影,韓絳笑道:「他會醒悟嗎?」
範寧淡淡道:「此人看得出是個聰明人,我希他能挽救一城的百姓。」
西夏的戰爭一直在持續,但京城百姓漸漸的不再特別關注它了,隻有重大勝利才會看一看,其他日常作戰已提不起他們的興趣。
畢竟已是大暑,天氣格外炎熱,戰爭的火隻能新增熱度而很難降暑,百姓們更願意談一些風花雪月,談一談象棚剛出名的歌以及礬樓發生的風流韻事,或者聊一聊今年蹴鞠大賽的黑馬,這些纔是宋朝普通百姓的生活。
這兩年京城尤其流行穿木綿布,夏天穿木綿薄衫已為時尚,隨著紡織技不斷突破以及軋棉機的推行,以前很難紡織的木綿變得很容易紡紗線,繼而紡織布匹。
每年來自琉球府和呂宋府數百萬擔的木綿原料,使木綿原料充足,木棉布在大宋早已進尋常人家,木綿布輕、氣好,夏天涼快,冬天的暖和,深得百姓喜,已經漸漸和和麻等傳統織並肩,為大宋的三大紡織品之一,良好的前景也使得嶺南和廣南地區也開始大規模種植木綿樹。
而範寧曾經抱以厚的棉花卻始終沒有能得到推廣,這也是他之前沒有料到的。
其次是香料,大量的南洋香料湧,使香料也從原來的奢侈品變了日常品。
一個典型的例子就是,原本很多大戶人家使用的香皂也因為製作方法以及配方外泄,迅速被大規模生產,原來一貫錢一塊的香皂,很快降到五十文錢一塊。
但真正改變大宋的麵貌的卻是糧食,陝西路、河北路大規模種植玉米,大量的玉米轉為養豬,使大宋生豬存欄數迅速增加,城豬的供應量開始增大。
但玉米和南瓜的功勞卻不在於此,大量土地種植玉米,使得鄉村裡最窮困的人家也能一天吃上三頓飯。
能夠比較容易吃飽飯的直接效果就是宋朝的人口開始迅速滋生,熙寧三年初的人口統計,大宋人口已達一億三千萬,比五年前凈增加了一千萬。
資的空前富,朝廷收支平衡,海外財源滾滾,冗兵和冗費都得到了很大的緩解,冗問題也開始解凍,整個大宋進立國以來最繁盛的時期。
社會的繁盛也帶來了思想的轉變,去海外謀生早已深人心,沒有人再把它看做一種背井離鄉,而僅僅是一種生活的方式,或者謀生的手段。
甚至去海外務工幾年也能帶回一大筆錢,雖然很辛苦,但能掙到大錢,還是讓很多人趨之若鶩。
東京大相國寺的書苑街上,有一塊很大的海外招募牌子,上麵寫著:『仙山福地,黃金國度,北島在召喚你!』
所有經過大相國寺的百姓都看到這塊招牌,事實上,京城很多地方都有招募海外勞工的招牌,大宋權貴和鉅賈在海外買了這麼多海島和土地,最需要的就是人口,所以每天報紙上,登滿了海外招募移民的廣告,承諾給土地、給房子、給牲畜。
北島當然也在招募,招募點就是奇石館。
奇石館隻剩下範鐵戈和妻子在經營了,生意還不錯,範鐵戈也沒有移民海外的想法,明仁、明禮兄弟無奈,隻得把奇石館當做招募勞工和移民的基地。
在奇石館大門外擺放著一塊一丈長、八尺寬的廣告牌,上麵也同樣寫著:『仙山福地,黃金國度,北島在召喚你!』
背景畫是如夢如幻的湖泊和廣袤原野,木屋、以及明的,極富吸引力。
而奇石館的大門上也掛出了北島招募點的招牌。
這天上午,奇石館走進來一個中年人,他穿著布短,有點畏畏,夥計一看便知道了,是來應募移民的。
「俺想想問一問,這邊去海外務工」
範鐵戈站起,「我負責招募,我們去隔壁,走吧!」
幾名瓦匠正在用青磚砌一堵牆,把海外招募點和奇石館分開,範鐵戈發現不止一次了,很多人都不敢進來。
範鐵戈把中年男子帶到隔壁,請他坐下,又給倒了一碗冰水涼茶,中年男子暑氣不小,一口氣喝乾,舒服得長長鬆了口氣。
「老弟貴姓,是哪裡人?」
「俺姓王,蔡州確山縣人,是個佃農,不想給別人種地了,聽說海外能掙錢,俺也想去看看。」
範鐵戈又笑問道:「那怎麼想到來我這裡?在京城,招募去海外的點很多。」
「俺聽說北島是小範相公家的,小範相公人很好,應該不會虧待俺。」
範鐵戈一怔,自己侄子已經聞名天下了,他連忙笑瞇瞇道:「當然不會虧待,而且北島更適閤中原人,呂宋島那邊太熱,天天和夏天一樣,北島的氣候就和這邊差不多,去那裡的生活很安逸,白天幹活,晚上大家聚在在酒館喝酒聊天,然後泡溫泉睡覺,酒是用槳果釀的,聽說非常便宜。」
中年人顯然對悠閑生活興趣不大,他小心翼翼問道:「俺想問一問去那邊是做什麼,還有俺一個月能掙多錢?」
「去那邊的事有幾樣,你可以自己選擇,一是墾荒種田,主要是種小麥,二是騎馬放牧,主要是放羊,或者做工,比如伐木、採礦之類,吃住穿都不要錢,一天三頓,管飽,三天一頓,工錢是三百文一天,按月算,做十天可以休息一天,重大節假日也可以休息一天,如果節假日都不休息,工錢可以雙倍給,年限有兩種,一種三年,一種五年,你可以自己選一種。」範鐵戈早已背得滾瓜爛。
中年人猶豫一下道:「能不能先預支一點工錢。」
「當然可以,最多可以預支一年的工錢,不過錢不是給你,而是給你指定的家人,在你上船的時候給,這是規矩,每家都這樣做的。」
「俺明白,那俺就現在報名,和妻子一起去。」
範鐵戈取出一份報名錶和海外務工契約,這兩樣都是府統一印製,隻是在最後會有一些補充,比如特殊要求,預支工錢之類。
中年男子不識字,他緩緩道:「俺王銀,俺妻子羅三姑,準備去三年,俺想預支一年的工錢,工錢給俺父親。」
範鐵戈寫完了契約,雙方簽字畫押,範鐵戈笑道:「如果你在京城有擔保人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把工錢給你。」
「工錢不急,等出發時給俺父親就是了,請問什麼時候出發?」
範鐵戈算了算日期,「二十天後你能趕到京城嗎?」
「可以!」
「那二十天後來找我,我安排你上船去揚州,在揚州上海船去北島,記住了,最遲七月二十日要來京城,否則就要再等三個月了。」
中年男子拿著一份契約匆匆去了。
範鐵戈回到桌前記錄下來,自言自語笑道:「生意還真不錯,才一個月就已經有兩百三十一人了,遷徙戶也有八十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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