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玉子歸正襟危坐，執跟他不太，而他也是昨天才看清執的容貌，直到此刻，才算是能好好說一說話。

“再次謝姑娘救命之恩，還有再造之恩。”

玉子歸想要下跪的，但馬車空間有限，他只能拱手鞠躬，但那誠意毫不差，滿心激。

執挑了挑眉：“你這囂張的勁兒頭沒了，我都不敢認了。”

玉子歸聞言失笑，有些不好意思：“以前確實不知天高地厚，讓姑娘見笑了。”

他出宦世家，自天資聰穎，被家里人托著捧著，難免心高氣傲，后來段家和尹家惡，正巧段家也有個跟他一樣出的同輩，他也因此把段沖視為對手。

段沖不溫不火，他卻年氣盛，挑釁，只想跟段沖爭個高低，可他們之間還沒有分出勝負，朝中巨變，家族敗落，他們都淪為了階下囚。

哪怕是被貶為奴，他卻依舊心高氣傲不愿低頭，甚至覺得不就是死？有何可怕，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但讓他低聲下氣去求人，那絕對不可能。

而他高傲的代價就是自己連同那群兄弟被送了獵場，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兄弟一個個死在眼前，被猛撕咬啃噬，而高臺山，皇帝帶著貴族在那里歡呼吶喊。

皇權不仁，人如草芥，眼前兄弟們為了護他而死，他那些高傲又算什麼？

在遇到段沖的那一刻，其實他已經心如死灰，他只想陪著自己的兄弟一起死在那里。

遇到段沖，看到他更是一肚子的火氣，卻不想，最后竟是被執當頭棒喝敲醒。

他所有的挑釁，所有的不甘和傲氣，在段沖眼里如同一個笑話，而他所堅持的那些，一文不值，他到底是為什麼走到今天那一步，他自己都不清楚。

執的話很冷，帶赤的著嘲諷，于段沖而言是難堪，與他卻是注心口的冷泉，讓他幡然醒悟，那一刻，他想活。

他要活著，為兄弟們報仇，他要活著，卻與段沖再無干系，是他自己害死了他們多兄弟，此仇不報，他無下地獄去見他們。

濃烈的恨意翻涌，斯文的容都出現了裂紋，恨意猙獰。

“噗呲。”

一杯水澆在他臉上，冰涼。

玉子歸回神，執手中的杯子還沒放下，他盯著片刻，緩緩合上眼眸：“抱歉，是我失態了。”

斯文只是外表，骨子里他還是那個桀驁不馴的人，不過是這翻天的變故和沉重的打擊讓他變得了，懂得收斂了而已，但明顯他這功力還不夠。

執微微歪頭靠在車壁上，眸冷淡：“你想報仇就得先學會忍，這麼激能什麼事？”

“我錯了。”玉子歸用力捂了一把臉，再抬頭，淺笑斯文，仿佛剛剛都不存在：“多謝姑娘教誨。”

執盯著他：“你心中有恨想要報仇也無可厚非，但你若是跟著我，首先得擺清楚自己的位置。”

“在下明白的。”玉子歸已經能平復下來，重重吐了一口濁氣，開始說其它事。

玉子歸會出現在這里可不是偶然，實際上他很早就來了，在莊王之前就已經到了丁元城，打探西州局勢，這是執給他的第一個考驗，至于師策，那純屬鬧著玩兒的。

西州這片地區，明面上來看是銳王和杜昌盛的勢力，實際上龍蛇混雜，真正手的可就太多了，這些人或多或與朝中之人都有牽扯，畢竟杜家弄這麼大的局，不賄賂一下上面可堅持不了這麼多年。

而除了朝中之人，這里面更多的是其它國家的人，這些年邊境連年戰、死傷無數，為國家嘔心泣，這群人卻把國的鐵礦了賣給敵人，這錢上沾了多將士和百姓的鮮？想想都令人心寒。

玉子歸能打探到的也不過是冰山一角，但也足以讓人不寒而栗。

“你說看見了銳王？”

玉子歸猶豫一下：“并不能確定，我只是遠遠的看見一行人走過，像極了銳王。”

他是見過銳王很多次，但是并不悉，因此不太能確定。

執勾，這就有意思了，銳王出現在這里，而今軍隊已經平西州，可偏偏沒有提到銳王半個字。

西州是杜家的勢力，而銳王與杜家脈相連不可分割，怎麼看都是杜家完了銳王也完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麼回事兒呢。

靳晏辭，孤真是很好奇，你到底在謀劃什麼。

見執的表，玉子歸知道自己這次算是過關了，不過哪怕面對的是這麼一個小姑娘，他也毫不敢大意，他想要的是被重用，徹底踏上莊王這條船，然后他才能越走越遠，最終達到自己的目的。

“姑娘，請過目。”

一本冊子遞上去，執回神，手接過翻開，一眼凝住，這上面寫的居然是兵鑄造。

往后翻開兩頁，是沒有見過的兵設計圖紙。

玉子歸解說道：“這些冶煉兵的方法和數額是我從祖輩畢生心手札中總結出來的，我自啟蒙之日起看的就是他們的手札，通冶煉之道，而后面的兵是據現有的兵改造設計出來的。”

這東西是玉子歸的底牌，放出去，有的是勢力想要爭搶他，可那時他自負高傲，哪怕為奴被砍頭，他也不會俯首求人，而今，他押注自己所有的底牌，只想在執這里求一席之地。

按理說執只是一個小姑娘，哪怕為莊王之，對比朝中那些人，真的不值一提，要是外面的人知道他的做法，絕對會嘲笑他瘋了，居然把一切押在這麼一個娃娃上。

玉子歸也覺得這個抉擇瘋狂，但他更多的是篤定，面前這人是不同的。

能慧眼識珠買下段沖他們所有人，能在天子眼皮底下弄死英王，把他們救出猛圍困的獵場，在這大局之中游刃有余，的能力可不能看的容貌來下定論。

相反，恰恰因為這容貌，比起效忠朝中那些老巨猾之輩，與為謀，更讓人心甘愿。

當然，最最重要的還是那一日執點醒了他，那些話幾乎刨開了他的心，讓他激且容。

士為知己者死，他想，這世上不會有一人會對他說出那番話了，他心中有仇恨，他要報仇，但他也愿意為執奉上自己所有，肝腦涂地，死而無悔。

恍惚中他聽到了執的聲音：“自己想辦法莊王府。”

抬眸，一眼進一雙清幽的眸子，深且冷，卻又有種別樣的人之，讓人下意識忽略的容貌，不自覺的臣服。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