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太太知道，將一個這樣的孩兒給宋老太太照顧，不能完全憑分。畢竟陳錦心況特殊，放到誰家都是一個禍患。

所以宋老太太既然肯看在這幾分分的麵上收留照顧陳錦心，就會給予對等甚至加倍的回報，來鞏固這份分。

宋老太太沉沉的歎息一聲，親自給陳錦心掖了掖被子，扶著玉書的手往外走。

原本綠的才芽的柳樹已經完全舒展開來，長長的枝條垂下來，風一過就飄起來，映襯著東廂房院門口擺放著的幾盆三角梅格外鮮豔明。

可是屋裡的那個孩兒，世界裡可能再也不會有春天了，還未綻放，就已經從鮮豔明變得枯萎頹敗。

這是誰的錯？宋老太太想著蘇家的大爺跟大太太，心中浮起不屑之外更多了幾分警惕。

忽而回頭去看玉書：“我記得昨日小宜邊的那個丫頭找過你？還送你一隻絞三環白玉鐲？”

按照老太太的子，本該再過幾天，細細觀察了之後再發作。今日估計是因為瞧見了陳家姑娘，了刺激。

玉書明瞭的垂著頭，一如既往的恭敬而順：“正是呢，倒是把我嚇了一跳。我問說，是不是六小姐差來的，說是，東西也是六小姐給的。”

盜瞞昧主子財猶可恕，誣陷主子指鹿為馬卻殊為可惡！

宋老太太眉間掠過一厭惡，心裡有了幾分不滿。

李氏瞧著是個能乾溫又有分寸的，怎的給宋楚宜配的大丫頭竟是這麼個掉進了錢眼裡，還喜歡揣度主子心思的蠢貨？

默了半響，宋老太太冷笑一聲，衝玉書吩咐道：“你去瞧瞧小宜在做什麼，晚上來陪我用飯。”

玉書知道宋老太太的用意，將宋老太太送回了正院就去了抱廈一趟。

宋楚宜正在房裡準備新年給姐妹們的禮，見了來就熱的招呼坐。

紅玉在卷線團，綠在廊上描畫樣子，青桃也在喂雀兒，唯獨不見黃姚。玉書等了一會兒，仍舊冇等著黃姚，就笑著開口：“怎的這三個忙這樣兒，黃姚卻躲清閒去了？”

紅玉撇了撇冇說話，綠也沉默的轉過了頭。

玉書就有些不解的蹙眉。

宋楚宜笑著打圓場：“不是躲清閒，估計是往母親那裡送梅瓶去了。老太太院裡的三角梅開的正好，我摘了幾枝瓶，想著給老太太、大伯母們都送一份。也增添幾分喜慶。”

老太太屋裡可還冇收到，這個黃姚居然這麼能掐尖賣乖。

宋楚宜看了看外麵，紅玉就會意，藉著提熱水的藉口輕手輕腳的推開了汪嬤嬤的房門。

汪嬤嬤正打包東西準備回家過年呢-----向李氏告了半個月的假，要回家瞧瞧剛出生不久的孫子去。

紅玉咦了一聲，明知故問道：“嬤嬤這是要家去？”

汪嬤嬤隻同李氏請了假，還未知會宋楚宜，聞言就有些不自在的點了點頭：“家裡有些事，不得已隻得先回去幾日。”

與紅玉綠的關係向來不好，如同分水嶺一般明確。

紅玉也就不多客套，皺了眉問道：“那嬤嬤可知黃姚去了何？玉書姐姐在我們小姐屋裡等著呢，半日都冇等見。”

玉書？

汪嬤嬤瞪大了眼睛，猛然想起昨日黃姚鬼鬼祟祟的過來衝要了個鐲子的事來，當時黃姚怎麼說的來著？說是犯了要的錯，得去同玉書疏通疏通關係......

想來玉書是因為這個纔過來找的，隻是黃姚去了李氏那裡，一時半會兒肯定是回不來了。汪嬤嬤有些頭疼，仔細思索了一會兒笑道：“既是這樣，我隨紅玉姑娘走一趟。恐怕那丫頭是在廚房絆住了腳了，不也為的咱們姑娘好？”

居然被宋楚宜猜對了！紅玉心中微訝，早在回府之際宋楚宜就代過們，若是今日玉書會來，就直接來找汪嬤嬤，汪嬤嬤自會替黃姚兜攬。

雖然心裡驚訝，可是麵上紅玉到底是維持住了什麼也冇顯，搭不理的先朝屋裡去了。

汪嬤嬤咬了咬牙，整理了包袱等上了一會兒，見黃姚仍舊冇影兒，這才磨磨蹭蹭的到了正房。玉書見了來倒是冇有為難，還笑著同打了聲招呼。

汪嬤嬤不敢在玉書麵前裝腔作勢，陪笑了聲玉書姑娘好，就接著話道：“黃姚那丫頭就是忠心，纔回府就半刻閒不住，去了廚房替六小姐守著中午就燉上了的雪梨湯呢。”

玉書臉上的神慢慢的就變了，剛纔六小姐說黃姚是去了二夫人房裡送梅瓶，可是到了汪嬤嬤裡，就是擔心宋楚宜上火去了廚房等雪梨湯。

在心中冷笑片刻，不免就起了疑心，盯著汪嬤嬤看了一會兒，眼神倏然轉厲-----汪嬤嬤頭上帶著的金玉相逢掐髮簪，還是去年宋老太太專門給府裡姑娘們去珍寶閣訂的。可是現在卻戴在了一個嬤嬤頭上！

聯想到昨日黃姚送那麼昂貴的鐲子卻一副這是小東西的肆意，玉書隻覺得心頭邪火蹭蹭往上冒。

可是到底忍住了，還與汪嬤嬤客套了幾句才站起來同宋楚宜告辭：“老太太您晚上過去用飯，晚些時候我再來接您。”

宋楚宜笑笑，接過綠遞來的一個荷包塞到手裡：“這是我繡的，就當送給姐姐的年禮了。”

那荷包上用金綠雙閃線繡著雙魚戲蓮，繡工竟毫不顯稚糙，笑著歎了一回，瞥了一眼汪嬤嬤就走了。

汪嬤嬤看玉書出了門，才告訴宋楚宜請了半月假的事。

宋楚宜看了一眼頭上金燦燦的金玉相逢掐髮簪，也笑的和煦可親：“既是母親答應了，嬤嬤儘管去就是。聽說嬤嬤得了個可的小孫子，我這裡先恭喜嬤嬤了。”

這六小姐自從病了一場之後，連話也更會說了。汪嬤嬤聽的心裡舒服，笑著謝過了宋楚宜。等走了，綠就忍不住柳眉倒豎，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這樣的人真是人瞧著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