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林良能回來看看,薑卓應該到高興才是,可是那一刻,他卻也莫名害怕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溫度太低的緣故,薑卓只覺得頭皮都在呼呼冒涼氣,全因恐懼微微抖,只能在被子裡,盡可能不讓林良發現自己還清醒著。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林良仍舍不得離開,他轉過,順路扶著床架子在宿舍裡繞了一圈,大概這是他告別的一種方式吧。
林良用他並不靈活的關節艱難地挪著,扶著所有能夠倚靠的東西緩緩向前“走”,每一步都得床架子“咯咯吱吱”的響。
隨著林良的影越來越近,薑卓稍稍往被子裡了,子抖得像篩糠一樣,心中努力地安自己想要保持平靜,肢卻怎麼也不聽使喚。突然,一只冰涼的手抓住了他的腳踝,冰塊一般的溫度頓時刺激大腦,讓薑卓更加清醒,他猛地打了個冷,整顆心懸了起來,屏住呼吸再不敢彈。
林良大概知道薑卓沒睡著,只是僵持了一會兒,便松開了手。
短短的幾秒鐘,薑卓幾近崩潰。
床架子再次“咯咯吱吱”響起來,林良在孟宇森和吳浩旌的床前分別停頓片刻,微微一低頭,像是歎氣的樣子,便又挪著從狹窄的門兒出去了。
屋子裡瞬間暖起來,薑卓終於松了口氣,試探著抬頭向門口的方向看了看,一切如常,再不見人影兒。他知道這次林良一走就不會回來了,於是再也控制不住心底湧上來的緒,任淚水決堤,這一夜怕是再難眠。
葉幸悄悄從床上爬起來,趁著室友都已經睡,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715宿舍的門竟然是開著的,葉幸不由得心中一驚:難不方沫在裡面?可並沒有森之。於是他滿懷好奇地輕輕一推門,裡面的人也驚訝地轉頭看過來。
“方澤明學長?”
“葉幸?”
“你怎麼在這兒?”
“你怎麼來了?”
兩人面對彼此的發問都是一愣。
“我來送小沫走。”方澤明很快平靜下來,淡淡說道。
“你見到了?”葉幸側頭問。
“還沒有,可能……不想見我吧。”方澤明一臉悵然。
“那把梳子呢?”葉幸說著,走向臺。
方澤明皺了皺眉,臉『』徒然一變:“梳子?什麼梳子?”
“就是……方沫的那把啊。”葉幸並沒有察覺到方澤明臉上奇怪的表,只顧低頭在暗尋找。
方澤明一步一步靠過來,臺上的窗子在無人『』控之下倏地敞開了,夜風吹起了窗簾,猶如飄忽不定的鬼魅。
葉幸猛然抬起頭,才察覺到危險的訊號,方澤明借機大一步用力一推,葉幸毫無防備之下子往後一傾,借勢就向著窗口倒下去,腰部恰好撞在堅實的窗框上,骨頭差點兒被折斷,然而下一秒葉幸就顧不得疼,像是兩腳被什麼抬了起來,使他整個人直接從窗子跌了出去。
這種失重葉幸只在夢裡經曆過,可惜那時候總會被驚醒。隨著急速下落,他卻愈加覺得輕松,直至落地也沒有痛,只想靜靜的躺在這裡,好好睡一覺……
解決了葉幸,似乎依然不肯善罷甘休。
“任正飛——任正飛——”
一個極吸引力的聲音傳進了任正飛的耳朵,任正飛像是著了魔一樣從床上爬起來,『』了『』惺忪的睡眼向四周張,仿佛在尋找聲音的源頭。
“任正飛——跟我來——”
宿舍的門閃開著,聲音是從門外傳來的,任正飛想也不想,鬼使神差地下了床。
臨床的蘆葦被他吵醒,很不愉快地抬頭瞥了他一眼:“喂,大半夜的幹嘛去啊?”
任正飛也不搭理他,像是沒聽見一樣,直的跟著那個聲音走向門外。
蘆葦見他有些不對,心下嘀咕:“這小子不會夢遊吧?”索『』也坐起來,愣了一會兒,總覺得不太放心。下意識向對面床上瞅了一眼,發現葉幸居然也不在,更是『』不著頭腦,“幸哥兒這又是去哪兒了?”
高雲鶴睡的正香,呼吸均勻,想來葉幸走的時候作應該很輕。
蘆葦心思單純,也沒有考慮太多,只是出於好奇在後面跟著。才剛出了宿舍,蘆葦向左右的廊道看了看,不見一個人影。
“奇怪,怎麼一轉眼就沒人了?”蘆葦膽子小,眼瞅著黑漆漆的長廊,遲遲不敢向前邁步,猶豫了好一會兒,又灰溜溜鑽回了宿舍,迅速爬上床,蒙在被子裡。
等了許久,聽見有人進來,想來是葉幸或者任正飛回來了。蘆葦暫不打算多問,佯裝睡。
床“吱吱呦呦”的搖晃起來,任正飛作靈巧,三兩下竄了上去。然而他並沒有直接躺下,卻臥在枕頭上,一不地盯著蘆葦裝睡的臉。
蘆葦閉著眼睛,卻也能知有人正盯著自己看,甚至可以到他鼻孔噴發出來的微涼的氣息。若是換做平時,蘆葦肯定要馬上坐起來問他幹嘛這樣看著自己,還會說兩句玩笑話,可是那一刻,蘆葦有一種恐懼,像是正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暗窺視,伺機而。
不知過了多久,蘆葦漸漸有了困意,不曉得任正飛什麼時候睡著了,已經打起了呼嚕,蘆葦這才翻個準備安心睡,偏偏宿舍的門又被人推開了。
“是葉幸回來了?”蘆葦心中暗忖,想到上一次葉幸不承認自己半夜離開過宿舍,這下被抓個正著,看他還怎麼狡辯。於是蘆葦眼珠一轉,一個跟頭從床上翻起來。
然而床下並沒有人,葉幸的床仍舊是空著的,僅僅是門自己閃開了一條兒。
蘆葦猛然意識到了什麼,看著裹著被子睡得正香的任正飛,覺得脊背發涼,直冒冷汗。
“剛剛到底是誰在看著我?”蘆葦不這樣想,繼而他打了個冷,一頭鑽進被子裡,任是聽到什麼聲音也再不敢抬頭看一眼。
“蘆葦!蘆葦!”
突然有人猛地推了他兩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