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好！”

校場之上，柴榮的姑父郭威著上，大喊了一聲，便做虎撲之狀，與同樣著上的趙九重纏鬥在了一起。

趙九重天生神力，雙臂才抱住郭威，猛力一提，便已將郭威提的雙腳離地。

校場四周觀的將士不敢好，隻敢握著拳頭，義憤填膺的看著趙九重占據上風。

郭威畢竟也是驍勇善戰之人，加之趙九重也並未用功，他當即單足猛力落在地麵，想要將趙九重甩出去。

可趙九重力氣甚大，他的作才剛做出，便如遇見了千鈞重石，本無法奈何趙九重。

趙九重哈哈一笑，道：“郭伯伯，小心了！”

話音落下，趙九重反其道行之，單足落在郭威腳側，手臂順時用力，將郭威整個人生生扳倒，一把便按在了地上。

這一幕令眾多將士臉更加難看。

郭威因為一直跟隨劉知遠，立功不，加上近來忙碌丐幫之事，已是劉知遠邊的紅人，趙九重這個愣頭青，本不管不顧，直接折了郭威的麵！

趙九重鬆開手，笑道：“看來這摔跤技藝，還是我厲害一點。”

郭威也不生氣，從地上爬了起來，道：“果真英雄出年，我這力氣已算是甚大，軍中也難找敵手，你這力氣，卻更比我的力氣大了數倍。”

趙九重道：“郭伯伯過獎了。”

郭威道：“不若你在我這軍中任職，我馬上給你個軍校做做，你覺得如何？平日裡也好好幫我練練這些人。”

趙九重自得一笑，道：“先不了，我還要回家去呢，等以後有機會，我想當兵了，便來郭伯伯你這裡。”

郭威點了點頭。

趙九重道：“不過，我向郭伯伯推薦一人，此人雖不懂摔跤，但一定會是個十分不錯的謀臣。”

郭威道：“你說的是趙普吧？”

趙九重點頭，道：“正是他。”

說著，趙九重便回頭，看向了趙普，招了招手。

趙普連忙走了過來。

郭威看著趙普，道：“其實你的事，榮兒已經與我說了，你是榮兒的朋友，自然是自己人，來我的帳下自然是理所應當。”

趙普趕抱拳，道：“多謝郭伯父。”

郭威沉，道：“不若這樣，我這裡一時之間，不好空出什麼職位給你，你便在我邊暫做個從吏史如何？”

從吏史？

從吏史即是從事，大約是跟在郭威邊，做一些散碎的事，這些事下到蒜皮，上到參與議事，並不算是什麼實，但相對來說，是與郭威十分親近，可在郭威的位置鍛煉。

趙普自然十分歡喜，心中覺得郭威還是看重自己，而且，這其中柴榮的推薦一定十分重要，同時，趙九重也不餘力的舉薦他，都是他該謝之人，當即，他便行禮道：“多謝郭將軍，從今往後，我便是您的從吏史了，有什麼事，您隻管吩咐，趙普絕對不敢有半點怠慢。”

“好！”郭威道：“這樣，吃過飯後，下午你便去找我邊其他的從吏史，可以與他們多做瞭解平日裡理的事。”

趙普道：“好。”

……

午後，營帳之外。

趙九重靠在木柱上，抱著胳膊，對趙普道：“你進去吧，以你的本事，一定會讓他們刮目相看，至，拿下這從事之首，絕對不會是什麼問題。”

趙普道：“我能夠出任郭將軍邊的從吏史，多虧了九重兄舉薦，這恩，趙普一定會記著。”

趙九重拍了拍趙普的肩膀，道：“客氣，咱們都是自己人。”

趙普點頭，而後便向趙九重告辭，走了營帳當中。

這方營帳之，此刻已有五人落座在四，兩人做軍士打扮，三人則是文士打扮。

原本，他們正在營帳之中談論探討，趙普進來後，他們便止住了談的聲音，紛紛看向了趙普。

趙普微微一笑，道：“在下趙普，見過眾位同僚。”

五人打量著趙普，隨意的挪開了目，然後便開始自然而然的進行起了討論。

一名文士道：“依我看，不久之後，耶律德便會再次展開攻勢，而那時，也一定會是石重貴催促河東王出兵支援之時，而河東王除了派出郭將軍，恐怕也別無什麼選擇了。我們要早做打算，想個辦法將這件事推過去。”

“不錯，雖然我軍也算是河東王麾下的一支強軍，但也確實不算頂尖，與契丹士兵戰，定然危險至極，所以不可前往。”一名做軍士打扮之人開口道。

趙普有些悻悻，這些人沒有理會他，而且所談論的容，令趙普不由皺眉。

又一名文士開口道：“目前來看，除了郭將軍以外，那劉詞劉將軍，似乎更適合一些，不如，到時候河東王希郭將軍負責支援石重貴的時候，我們就把劉詞將軍推出去，讓他來支援石重貴，至於我們，則安然在軍營之中，隨河東王就好。”

“劉詞將軍……這當真是個不錯的選擇，他昔年隸屬後梁楊師厚麾下，在軍中便勇悍十分，後來歷任後唐，當今的晉國，參與過梁晉爭霸，前幾年山南東道節度使安從進、德軍節度使安重榮叛，劉詞在杜重威麾下立了不功勞，聽說他親自登上雲梯，先士卒，這纔有了今天。說起來，他的過往，要強過郭將軍不，這先士卒，那自然保家衛國，該要他先士卒纔是。”旁邊的文士思索道。

趙普聽到這裡，頓時挑眉，忍不住道：“這件事，我覺得還是不要這樣的好。”

或許是音量太小，所以無人理會他說話。

一名軍士打扮的從事道：“嗯，不管怎樣，可保我軍安然，那最好不過，又能跟隨河東王，以郭將軍目前的威，跟隨河東王，必定也會讓我軍更有分量。”

趙普道：“眾位真覺得這樣做好嗎？”

話音落下，五人紛紛看了趙普一眼，皺眉、輕蔑等表一應俱全，接著，便撇，繼續互相商討，完全將趙普排除在外。

“等這件事了了以後，郭將軍必定在河東王這裡有了更好地威，這樣有助於……”

趙普十分想不通，他突然到此，卻直接就被排，而且，他說自己的看法，卻無人響應。

他近來連番挫，心中本就有些傲氣，其他人讓他挫，那並無辦法，畢竟皆是強勢之人，但現如今，一群從事卻敢挫敗於他，這立時令他心中憤慨，道：“你們何必如此排斥於我？我雖是新到此，但也是與諸位一樣的從吏史之職，並無高下之分，難道各位商討事，不算上我麼？郭將軍我過來，是我瞭解從吏史的職務，你們無視於我，難道不是逆反了郭將軍的意思麼？”

那名正說話的文士被趙普打斷了發言，轉頭看向趙普，冷笑道：“趙普是吧，你的事我們都知道了，靠著關係做了從吏史而已，你隻管坐在一旁，不必探討，便可以拿到俸祿。我們各不相乾，皆大歡喜，你拿郭將軍我們，莫不是以為我們不知道你靠關係？”

趙普頓時眉倒豎，道：“靠關係？”

一側的文士道：“怎麼？難不你像我們一樣，是靠自做到的從吏史？我們商討的事有什麼不妥之，你在一旁不斷地言？我們也來看看你有什麼見識。”

當即，五人便都做了一副看戲的姿態。

趙普皺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而後道：“將帥之所以能將帥，乃是因為戰功，你們方纔提到了劉詞將軍之過往戰功，恐比郭將軍要更多。如今契丹境，侵犯晉國領土，河東王乃是晉國的河東王，而郭將軍，更是晉國的將領，無論最終結果怎樣，郭將軍作為晉國將領，應該積極應對與契丹之戰，如此，即便最終無法影響天下戰局，但卻可以立下戰功，留下驍勇之名，如是做得好，將來必定會被河東王更加看重，怎可以避戰推諉，將這等機會給其他的將領？”

一名軍士打扮的從吏史冷笑道：“上戰場的又不是你，站著說話不腰疼。戰功哪是那麼好建立的？契丹乃虎狼之士，與我等戰，我等還不全軍覆沒？此等危險之事，你要郭將軍去做，莫不是期郭將軍死，期全軍上下的將士去死？”

趙普道：“當兵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當了兵，為了將，就該時刻準備赴死。”

“胡說八道！”

“歪理邪說！”

趙普道：“各位之高見，令趙某不敢茍同。”

“因為你沒有見識，是靠關係做的從吏史，所以你本就不懂從吏史該做的事，做從吏史，當然要為郭將軍著想，你說什麼當兵赴死，為將赴死，又沙場立功，這些都是漂亮話而已，若是真去了，死的那一刻，你就知道後悔了。”一名文士以一副老人姿態看著趙普。

趙普道：“如是士氣強盛，設計無誤，自然有一爭之力，未打先敗，怎配當兵為將？”

“你那套忠義之詞還是早早的收起來吧。”一人冷笑道：“方纔他不是告訴你了，我們是為郭將軍考慮，這在外帶兵打仗之人，是遠遠比不過跟隨著河東王之人更被看重的，在外麵拚死拚活，雖立戰功，但結果卻遠不如留在河東王旁。”

趙普皺眉，道：“這是什麼道理？”

那人冷笑道：“什麼道理？你是如何來到這裡做從吏史的？你有什麼過往，有什麼經歷？是否立下過什麼功勞？那為何有更多比你強的人，沒有這樣的機會，這機會卻讓你給得了？難道，這不是一樣的道理麼？”

趙普道：“爾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排斥於我，我未曾參與過事宜，卻先說我無能力，無本事，隻是靠著關係做的從吏史。”

“事實證明瞭你就是沒有本事，隻是靠關係。否則，你怎會不知我等商討之事纔是正道？”

“不錯，留在河東王邊好，還是在外征戰好都看不出來。說簡單一點，在外征戰，與契丹人拚殺，會死，留在河東王邊，安全，又得河東王青睞，那戰功隻是虛的，隻要活著，就有無數安全的機會立下戰功，本不必選擇危險的方向。你若是想要做好從吏史一職，最好能夠收起你那些可笑的言辭，多聽，多看，明白怎樣纔是做一個真的從吏史，而不是像你這般想當然。忠義之類的事，都是些胡說八道，騙小孩子的東西而已。”

趙普袖子下的拳頭早已經握，他的盯著對麵五人，道：“莫不是你們以為河東王是傻的？他看不出你們這拙劣的想法？”

“看出了又怎樣？”

“是啊，看出了又能怎樣？河東王不會說什麼，隻會覺得郭將軍的選擇是聰慧的。”

“不錯，而且，那去征戰之人，說不定即使立了功勞，最後也無法活著回來。”

趙普終於忍不住，一甩袖子，道：“爾等好自為之，我無法與爾等共同參事！”

說罷，趙普便氣沖沖的走向了營帳外麵。

五人冷笑，麵麵相覷，盡皆出了得意之。

……

趙九重並未走的太遠，隻是在附近看著一對將士練矛。

趙普氣沖沖的出來，趙九重立時回頭，看向了那邊。

他有些納悶，趙普才進去一會兒功夫，也就盞茶時間，這麼快就出來了，這不太正常。

趙普徑直走到了趙九重前，抱拳道：“九重兄，對不住，我你失了，這從吏史，我做不了。”

趙九重納悶兒，道：“做不了？怎麼了？”

趙普當即便將營帳之中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給了趙九重。

趙九重聽了以後，也有些紛紛不平，冷哼道：“這幫貪生怕死的東西，當兵便是要打仗的，不打仗不立戰功當什麼兵？他們纔是歪理邪說。”

趙普道：“正是如此，隻可惜，我無法與他們相。”

趙九重道：“我們現在去找郭伯伯，跟他說此事，他來教訓他們。”

趙普搖了搖頭，道：“不了，不用了，那樣他們又該說，我是去告狀，用郭將軍他們了。”

趙九重道：“有靠山為什麼不用？有靠山也是本事啊。”

縹緲風煙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