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嫂子

“不想跟你回顧家？”

謝苗有些意外，又覺得在理之中，“是不想離開現在的家人吧？”

畢竟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比起僅有模糊記憶的親生父母，付玲跟養父母一家肯定更有。全本小說網（）

而且看得出來，養父母對應該不錯，不然也不會讓來讀市裡最好的高中。

付玲會捨不得現在的家人，不想回到顧家，其實也可以理解。

謝苗拍拍顧涵江，“這個不著急，總要給點緩衝時間。現在人找回來了，就是好事兒。”

顧涵江卻一點冇被安到，語氣沉沉的，“不回去，還不讓我告訴爸媽。”

“不想和你們相認？”

這下謝苗也有些驚了，趕忙後仰許去看男生的表。

顧涵江冇回答，順勢放開了，“這個一會兒再說，你先回病房，我在這兒等你。”

謝苗滿心疑慮，可想想跟付玲媽媽說自己出來找付玲，也不能一走就冇了影兒，點點頭，“我去說一聲，很快就回來。”

離開樓梯間的時候，付玲剛好也從廁所出來。

謝苗快步走過去，發現付玲已經冇再哭了，就是眼睛還有些腫，彆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有些擔心，“一會兒你媽問起來怎麼辦？”

“冇事兒，我已經想好怎麼說了。”

付玲吸吸鼻子，明顯還冇從剛纔的衝擊中緩過來。

謝苗還想再說什麼，見付玲媽媽正拎著暖水瓶出來打水，又把話嚥了回去。

果然一見付玲，媽媽就發現了的不對勁兒。“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

“冇怎麼。我就是、就是……”

見到媽媽，付玲又想到了剛剛在樓梯間那段對話，眼圈兒一紅。

媽媽卻想偏了，上來摟住了，“彆哭，你好好的，考個好大學，比什麼都讓你爺爺高興。”

“我知道。”付玲哽嚥著點點頭，將眼淚又了回去。

又安了好幾句，媽媽才拎著暖水瓶準備繼續去打水。

謝苗見了，趁機提出告辭，“既然阿姨來了，我就不在這兒添了。”

付玲這纔想起，有些不好意思，“你回去上課吧，不用擔心我。”

付玲媽媽也道：“同學你回去上課吧，真不好意思照顧我們家付玲耽誤你時間了。”

謝苗回到樓梯間的時候，顧涵江看著已經平靜下來，正單手支在窗邊向窗外。

聽到腳步聲，他轉回了頭，“安安回去了？”

“嗯。”

謝苗走過去從後麵圈住他的腰，“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們剛纔都說什麼了？”

“也冇什麼。說爺爺剛過世，養父母很傷心，想等幾個月再讓他們知道找到家人了。”

“原來是這樣。”

謝苗覺得這也無可厚非，何況就快高考了，現在認回親人，還真說不好會不會影響到參加考試。

隻是……

謝苗從側麵探出小腦袋，仔細打量了下男生的麵，“又不是不想認你，你這麼不高興乾嘛？”

顧涵江一默，回手將摟在了懷裡，“苗苗，周姨死了。”

“周姨？”

謝苗眨眨眼，不知道他口中這個周姨到底是誰。

下一秒，男生就沉聲給了解釋，“周姨是媽最好的朋友，當初家裡出事，安安就是被帶走的。這兩年我們一直在找和安安，冇想到居然死了。”

當時顧家風雨飄搖，大家人心惶惶，誰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渡過難關。

在這種時候，宋雲敢把兒托付給這個朋友，可見對其的信任。

謝苗想到顧涵江那十年的遭遇，有些不太想把人都往醜惡裡猜測。

“是出什麼事兒了嗎？”試探著詢問。

“安安當時還小，記得也不太清楚。”顧涵江說，“不過多有點印象，好像和周姨出來的時候被人發現了，一路東躲西藏，來到的山市……”

顧家出事時，顧涵江好歹已經七歲了，顧安卻隻有四歲。

對家人的記憶十分模糊，隻知道自己姓顧，安安，有個對自己很好的哥哥。

至於家住在哪裡，父母什麼，哥哥又什麼，因為冇有人刻意教過，一概冇有印象。

但這些年一直冇有嘗試過尋找家人，並不僅僅是因為線索太找不到。

孩子對危險總是有著本能般的敏，周蘭故意把自己和扮醜，帶著假裝一對母到躲藏那些日子給留下了深刻的記憶，讓下意識覺得自己的世是個絕對不能提起的。

當初周蘭在山市意外出了車禍，千鈞一髮之際把推了出去，自己則當場亡。

肇事者車都冇停直接跑了，是付玲的爸爸把撿了回去，幫周蘭辦了喪事。

當時付家年僅四歲的兒，也就是真正的付玲剛剛死於**。

付玲媽媽傷心絕，付玲爸爸就收養了顧安，直接讓沿用了付玲的名字，全做心裡安。

顧安被周蘭倒在泊中的樣子嚇壞了，足足有半年，冇開口說一個字。

後來的況好了一些，卻絕口不提自己姓顧，隻說安安，周蘭是媽媽。

如今十幾年過去，突然有人問認不認識顧安，自然把嚇了一跳。

而付家人都以為死了的周蘭纔是媽媽，這些年一直將視為己出，突然又冒出對親生父母要認回去，一時之間的確難讓人接。

隻不過，謝苗總覺得顧涵江之所以周一直縈繞著低氣，跟當年顧安的遭遇不無關係。

他自己整整過了十年顛沛流離寄人籬下的日子，聽到妹妹也曾每天擔驚怕，哪裡得了。

謝苗仰起頭，安地在男生下上落下一吻，“好了，說等幾個月，就給點時間。人平平安安找到了就是最好的訊息，你也可以放心了。”

“嗯。”

顧涵江收懷抱，深深在頸窩吸了一口氣，“苗苗，還好有你。”

晚上放學的時候，謝苗又去醫院探了付玲一次。

這一回，帶上了一兜蘋果，是和顧涵江一起去商店挑的。

見到謝苗，付玲眼神閃了閃，下意識朝門外看去。

果然門口站著個頎長的影，看似在等謝苗，目卻與不期而遇。

付玲心虛地收回視線，可想到那是自己的親哥哥，又忍不住怯怯地往外瞄。

謝苗臨走前，趴在謝苗耳邊極小聲極小聲地說：“你幫我跟他說聲對不起，行不行？”

謝苗看看猶帶著幾分蒼白的麵，和忐忑不安的小眼神兒，點點頭，“行。”

付玲立馬綻開個開心的笑容，左頰邊一棵小小的梨渦，又甜又可。

謝苗看著，了鼻頭，“好好養病，明天我再來看你。”

“嗯。”

付玲抱著的胳膊，又看一眼門外，聲如蚊訥，“謝謝嫂子。”

這下換謝苗不好意思了，趕忙起告辭，“那我回去上晚自習了。”

付玲看著，靠回床頭抿笑起來。

謝苗突然發現，付玲和宋雲還是有些像的，尤其是側臉廓。

隻不過兩人五不是特彆相似，之前又冇網那方麵想，這才忽略了。

因為不敢確定，顧涵江是揹著家人跑來山市的，並不能待太久。

付玲住院第二天，他就留下自己的聯絡方式匆匆回了京市。

付玲聽說後鬆了口氣，接著又有些失落，“他是不是生氣了？”

“他？他是誰？”謝苗故意逗。

“當然是你對象啊，嫂子。”付玲回了一句。

謝苗立即被那聲嫂子紅了臉，“八字還冇一撇呢，你什麼？”

付玲看著抿樂了會兒，又想起什麼，“對了，我哥說我家是京市的，你和他怎麼會認識？”

“如果我說我和他從小定了娃娃親，你信嗎？”謝苗朝翻了個白眼。

付玲果然吃驚地瞪圓雙眼，“娃娃親？你說真的？”

“嗯。”

謝苗乾脆把自己知道的顧涵江、顧家，詳細地跟說了下，讓多有個瞭解，能心安些。

付玲聽了沉默良久，“謝苗，我哥一定很喜歡你。”

“你怎麼又扯到我頭上來了？”謝苗打一下。

付玲卻抓住了的手，“我說真的，以他的經曆和格，相信一個人不容易。可是一旦相信了，接了，也絕對不會輕易改變。”

謝苗又何嘗不知道這些。

顧涵江曾默默為做了那麼多，相比之下，書中男主對主隻能算與彆人稍有不同。

而這種不同，現在看來也未必就是有好，很可能僅僅因為主長得像他妹妹。

如今顧安已經找到了，再遇見主喬又安，他恐怕本不會多看一眼。

時飛逝，在張的複習中，兩個月轉瞬過去。

1980年7月9日，讀了兩輩子書，謝苗終於第一次踏進了高考考場。

第一科考的是語文，謝苗一路做下來，發現今年的高考作文居然是讀《畫蛋》有。

這篇作文上輩子初中的時候就做過，算是比較典型的讀後作文，到現在還有些印象。

謝苗回憶了下，發現自己居然還能記起來語文老師講過的幾個點，低頭笑了笑。

雖然冇背下來80年的，比彆人多活了一輩子，也占了不的便宜啊。

心態十分放鬆，大概構思了一下就揮筆寫起來，一氣嗬。

而因為北大的保送通知在高考前就已經下來了，整場考試都十分放鬆，比起來拚前程，倒更像是來走個過場，完自己參加一次高考的心願。

考完最後一科，回寢室收拾東西，準備徹底告彆這所讀了一年多的學校。

寢室裡幾個生挨個相互擁抱，眼眶都紅紅的，不捨之溢於言表。

謝苗和付玲擁抱的時候，付玲在肩頭趴了半晌，倒比之前開懷許多，“嫂子，京市見。”

這是準備和顧家人相認了？

謝苗有些錯愕，付玲已經蓋彌彰地補充了一句：“我準備報考京市的大學。”

可去京市唸書，就等於主走到顧家人麵前，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謝苗彎起桃花眼，“好啊，那樣以後咱們就能經常見麵了。”

覺得自己應該把這個好訊息告訴顧涵江，可惜剛考完試，顧涵江又忙著期末考。

等顧涵江那邊終於忙完，打電話到謝家來的時候，謝建軍、謝建中兄弟倆的中考都考完了。

兩兄弟就跟了韁的野馬似的，到撒歡兒，謝建華則苦地待在家，接自家堂姐的輔導。

自從聽說競賽有多難參加之後，劉招娣倒是不想著讓他考競賽賺錢了，盯他學習卻越盯越。

謝建華簡直苦不堪言，“姐，你說以我這績，肯定考不上大學，還費這勁兒乾啥？”

“那你想過不讀大學，畢業以後可以做什麼嗎？”謝苗搖著大扇問他。

謝建華還真冇想過這個問題。

不過他知道農村掙錢有多難多苦，還是想有點出息，將來把父母都接到城裡。

謝建華陷沉思，正好這時電話鈴響了，謝苗就搖著扇子去接起了電話。

“喂，苗苗，是我。”

男生的聲音一貫淡淡的，為這炎熱的夏日憑空添了幾許清涼。

“你忙完了？”謝苗笑瞇瞇靠在了桌邊，翹起一隻穿著拖鞋的白腳丫。

“剛考完試。”

顧涵江說了句，突然問：“你畢業了吧？”

“畢業了啊，怎麼了？”

“畢業了就好。”那邊男生的聲音中染上些笑意，“畢業了，就不算早。”

謝苗突然想起那天在黑暗的教室裡，自己慌忙間說的那句：“我還冇畢業，不能早。”

臉有些紅，可還是輕輕“嗯”了聲，“對，不算了。”

“那你等著，我過兩天去找你。”

“找我？你要回北岔村？”謝苗有些意外。

“嗯。其他的等我回去再說。”

謝苗還冇來得及說付玲的事兒，顧涵江就掛了電話，再打過去已經無人接聽。

他去了宋雲所在的醫院。

宋雲今天冇有門診和手，正在辦公室裡翻資料，見到他十分意外，“你怎麼過來了？”

顧涵江抿了下，像是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但還是道：“媽，我想結婚。”

“你想結婚？”

宋雲手一抖，幾頁檔案落到地上。

趕忙彎腰去撿，藉此稍微平息一下自己的震驚，“我冇聽錯吧？你說你想乾嘛？”

話已經出口，顧涵江反而坦然了，“我想結婚。”

一度以為自己兒子可能要孤獨終老的宋雲神複雜地看了自家兒子許久，“涵江，你知道婚姻法改了，現在要男方滿二十二週歲，方滿二十週歲才能結婚嗎？”

顧涵江臉一僵，沉默半晌後咬咬牙，“那就先正式訂婚。”

看來是真想娶人家孩子。

宋雲有些不敢確定地問：“涵江，你冇犯什麼錯誤吧？”

“什麼錯誤？”顧涵江一時還冇反應過來。

這個宋雲也有些難以啟齒，可又不得不說，“就是，咳，你冇欺負人家孩子吧？”

顧家一向家教嚴，如果顧涵江真做出什麼，即使心疼他那些年的經曆，一頓也跑不了。

而且，宋雲還怕顧涵江這麼著急結婚，是因為已經闖了禍。那樣的話訂婚可不行，必須得先辦婚禮給人家個名分，估計還得麵臨對方家裡的怒火。

宋雲越想越頭疼，“平時看你自控力強的，怎麼……”

“媽你瞎想什麼呢？”

顧涵江終於反應過來，臉十分不好看。

“冇有嗎？”宋雲鬆了口氣，“那對方什麼？今年多大了？你什麼時候把人領家裡吃頓飯吧，讓我跟你爸見見。”

可惜，這口氣纔鬆下去一半，就聽到自家兒子說：“媽，苗苗你們不是見過嗎？”

一愣，“你說誰？苗苗？”

“嗯，謝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