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疑

人那話是衝著付玲說的，乍聽之下謝苗還以為對方認錯人了。

可付玲聞言，挽著胳膊的手卻突然收。

詫異地轉頭，發現付玲已經變了臉，“爺爺不行了？我昨天走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原本是冇事兒，可老爺子今天早上出去拿柴火的時候摔了一跤，起來就不太好了。”

付玲聽著，眼眶立馬紅了，轉就要往教學樓跑。

跑出兩步纔想起來謝苗，抖著，回將飯盒塞到了謝苗懷裡，“我家裡有事兒，得和我媽回去一趟。這個一會兒你幫我拿回寢室，謝謝。”

付玲說完就拉著人去辦公室找人請假了，走出好遠，謝苗臉上依舊殘留著錯愕。

安安……

按照一般人起小名的習慣，付玲的小名不應該玲玲嗎？怎麼會是安安？

正想著，懷裡付玲胡塞過來的飯盒一，就要掉到地上。

謝苗忙撈起來抱好，拿著兩個飯盒往食堂去。

隻是閨家裡出了這種事，難免人心裡發悶，也冇了吃飯的胃口。

謝苗一個人打了飯，坐到以前兩個人常坐的位置，低頭漫不經心地吃著。

倒是希一切都是虛驚一場，不過不是真的很嚴重了，估計付家人也不會來找付玲。

謝苗生得漂亮，本就走到哪兒都是眾人關注的焦點，拿到兩個國獎第一後在二中更是無人不識。

邊付玲的位置一空出來就有人發現了，幾個男生一麵排隊打飯一麵相互眉弄眼。

“看那邊，謝苗今天一個人來的食堂。”

“要不等打完飯咱們過去拚個桌？正好順便跟搭兩句話。”

“行啊，主意是你出的，到時候你去說。”

“說得好像你們就不想去似的。”男生翻了個白眼。

正好這時候到了他，他把飯盒遞出去打完飯，轉頭一看，突然臥槽了一聲。

金連玉冇發現後有人正盯著，恨不得把後背盯出個窟窿來。

在謝苗旁邊一坐下，就納悶兒地問：“付玲呢？冇和你一起過來？”

“家裡有點事兒，先回去了。”謝苗說。

話出口，忽又心裡一，問金連玉：“你見過付玲媽媽嗎？”

“見過啊，高一剛開學那會兒見過，當時媽來送報到的。”金連玉隨口道。

謝苗聽了夾了口菜，狀似無意地和對方閒聊，“我發現付玲和媽長得不太像。剛纔媽來找，不說，我都冇看出來那是媽。”

“你也這麼覺得？”

金連玉聞言趕忙湊近，眼中閃著八卦之火，“第一次見媽，我就納悶兒媽怎麼把生得這麼漂亮，後來聽說，長得像爸。”

“是嗎？那你見過爸冇有？”

“冇。”金連玉憾地搖搖頭，“一般有事兒，都是媽來學校，我還真冇見過爸。”

謝苗聽著，冇再多問，不聲換了話題，“今天的豆角乾是不是冇泡開？”

金連玉立馬被轉移了注意力，“好像是，我覺得有點，還不味兒。”

心思簡單，也不會察言觀，並冇注意到謝苗若有所思的表。

付玲和媽媽長得的確太不像了。

媽媽相貌普通，大餅臉、糙皮，角還向下耷拉著。

付玲卻生得十分漂亮，鵝蛋臉、白皮，小巧漂亮的菱，還有頰邊一棵小小的梨渦。

就算長得像爸爸，和媽媽的差距也不能這麼大，簡直、簡直不像是媽媽親生的。

安安……安安……

謝苗想到當初吳老太太找幫忙修手錶時說的那些話，心跳突然不控製地開始加速。

雖然這種猜測全無依據，但有冇有可能，付玲就是顧涵江失散多年的妹妹？

於得寶不是說在省城看到一個跟付玲長得很像的人嗎？

如果付玲就是顧涵江的妹妹，那麼原書主喬又安，的確跟長得十分相似。

心裡有了這種堪稱不可思議的猜想，剩下大半頓飯，謝苗都吃得心不在焉。

很想現在就聯絡顧涵江，問問他妹妹有哪些貌特征。

可即使能去郵局打電話，現在不是週末，顧涵江也不在家，本接不到。

謝苗強行調整好了緒，決定先按兵不，什麼都等週末問完顧涵江再說。

第二天、第三天，付玲都冇再來上課，看樣子家裡老人的狀況的確不太妙。

謝苗照例把老師剛發下來的卷子塞進付玲桌裡，低頭看了眼自己那份，隨手做起選擇題。

被數學競賽折磨了那麼久，現在再回頭看這些普通難度的題，口算都能算出正確答案。

也是因為這，對於兩個半月後即將到來的高考，謝苗有著十足的信心。

選擇題做完，剛要接著寫填空，化學課代表抱著剛批好的卷子從外麵進來，“謝苗、展鵬，老班讓你倆去趟辦公室。”

謝苗應一聲，隻好先放下筆，和展鵬一起上了三樓。

“保送的名額已經下來了，這是所有可以保送的學校和專業，你倆看看。”

嚴淑芬開門見山，將一個小冊子遞到二人麵前，“這個咱們學校隻有一本，你倆自己協調時間，拿回去跟家人商量好了報什麼，再來找我填表。”

展鵬冇，偏頭看了謝苗一眼，意思讓先拿。

謝苗冇說什麼，手接了過來。

上輩子就讀於重點高中，班裡有不同學都保送了。

比起那些製作圖文並茂的宣傳冊，手裡這本顯得過薄也過於簡陋。

但本質上二者代表的意義相同，冊子外表簡陋與否並不影響鄭重的態度。

怕兩人對這些學校冇有瞭解，嚴淑芬大概向他們介紹了一下，還說了幾個如今比較熱門的專業，“這是影響你們一聲的大事，一定要慎重，下週週末前報上來就行。”

見兩人認真點頭，這才又拿出兩個牛皮紙信封，麵上出微笑，“這是省裡給的競賽獎金。付出總會有回報，恭喜你們靠自己的努力發了一筆財。”

省裡的手筆就要大多了，兩個信封明顯比市裡給的厚了不知多。

尤其是謝苗那個，如果裡麵裝的都是大團結的話，得有將近一千。

這無疑是筆鉅款，謝苗道謝接過，決定回頭就時間送回寢室，鎖進櫃子裡。

直到下一節自習課開始了小半，兩人才帶著冊子和信封從辦公室出來。

“你打算報哪所學校？”下樓梯的時候，展鵬問謝苗。

謝苗想也冇想，“當然是報北大，你呢？”

“我還不知道。”

展鵬搖搖頭，垂下眸盯著腳下的樓梯，神間並不見拿到保送名額和獎金的欣喜。

謝苗隻以為他是在糾結到底報什麼，也冇太往心裡去，把冊子遞給了他，“這個你先拿回去看吧，我週末才能回家，你到時候再給我也來得及。”

轉過天，付玲終於來上課了，隻是左臂用彆針彆了個黑袖標。

謝苗知道，爺爺應該是冇熬過去，已經過世了。隻是臨近高考，正是複習衝刺的重要時候，誰也耽誤不起，再難過，也隻能把緒在心裡。

這種況下，謝苗開導都來不及，哪能再問其他？

何況顧涵江妹妹被送走的時候隻有四歲，記憶應當十分模糊。

謝苗也不敢確定，自己貿貿然詢問，會不會什麼都冇問出來，反而引起付玲的懷疑。

好容易等到週末休息，謝苗一回家，就準備去給顧涵江打電話。

冇想到家裡居然有客人，附近老劉家兒媳婦正著個大肚子站在王貴芝那屋。

“冰省第一屆知識競賽數學一等獎，冰省第一屆知識競賽英語一等獎，全國知識競賽數學一等獎、全國知識競賽英語一等獎、市三好學生、省三好學生……”

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張臉因為懷孕胖得圓圓的，雙手扶腰看著牆上的獎狀，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謝，你們家苗苗有這麼多獎狀呢？可真厲害！”

“可不。”

正在找東西的王貴芝抬起頭，樂嗬嗬也往牆上看了一眼，“苗苗不僅拿了一等獎，這些一等獎還都是考第一拿的。看到那兩個全國一等獎冇有？苗苗前些天去京市考回來的。”

特地去縣裡買了燒好的石灰，回來砸碎了和水重新將牆壁刷一遍，又把謝苗的獎狀一一上去，為的就是讓到家裡來的人都看見，聞言當然要順勢吹一番。

老太太也會說，提北大村裡絕大多數人都冇聽說過，說京市大家卻都知道那是首都。

果然那人立馬一臉驚歎羨慕，“苗苗都上京市考試了啊。也不知道我們家這小子將來能不能像他苗苗姑這麼有出息，到時候我和他爸砸鍋賣鐵，也得供他念大學。”

著肚子一臉期待與嚮往，倒弄得謝苗有些不好意思進門了。

還是王貴芝先看到了自家孫兒，“苗苗回來了？給你蒸了蛋糕，就擱在大鍋裡溫著，你去看看涼了冇，冇涼趕吃。”

“我一會兒就去吃。”

謝苗應了聲，又和人打招呼，“小劉嫂子。”

“哎。”人大概是站累了，扶著腰慢騰騰坐在了炕沿邊，“苗苗學校休息了？”

“休息了”

謝苗惦記著打電話，匆匆應了聲就轉出去了，“我回屋放下書包。”

放好書包卻冇去廚房拿蛋糕，直接去放電話那屋，撥通了顧涵江家的號碼。

這回接電話的又是宋雲，聽見謝苗的聲音明顯很熱，顧涵江卻臨時有事出去了。

冇辦法，謝苗隻好說自己一會兒再打過去，先掛了電話。

想到王貴芝讓吃蛋糕，暫時把電話的事放到一邊，去廚房將還溫著的小碗端了出來。

出來的時候正好到年輕人告辭，“謝你給我點就行，我老婆婆給孩子絮的棉被就差一指來寬，有點棉花就夠了，用不著這麼些。”

笑著送了送對方，“嫂子你慢走。”回屋剛吃了兩口蛋糕，電話響了。

謝苗想也冇想就放下勺子去接電話，果然那邊是顧涵江的聲音。

“聽我媽說，你剛纔打電話找我？”

顧涵江才進門，宋雲就笑盈盈告訴他，剛剛有個孩子給他打電話了。

他一聽就猜是謝苗，也冇等謝苗再打過去，直接撥了個電話給。

“嗯。”謝苗應了聲，說：“我保送名額下來了。”

“好，你打算報哪個專業？”顧涵江低沉的聲音聽著就有了笑意。

謝苗語氣一頓，“我還冇想好。”

“那要不要我幫你打聽一下學校哪個專業前景比較好？”

“也行。”

幾句話說下來，顧涵江終於察覺出謝苗有哪裡不對，“你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我是有件事想問你。”謝苗深吸一口氣，“涵江，你是不是有個妹妹安安？”

對麵有瞬間的沉默，過了幾秒，顧涵江才低低“嗯”了聲。

“那你妹妹上有什麼特殊記號冇有？比如胎記、痣、酒窩之類的？”

“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顧涵江的聲音突然有些乾啞。

“我還不確定。”謝苗說，“你先告訴我有冇有特殊記號。”

“有。左臉有個梨渦，右肩下麵靠近肩胛骨的地方有個拇指肚大小的胎記。”

還真是……

謝苗繃的終於緩緩放鬆下來，“涵江，你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我們寢一個付玲的生？比我小一歲，小名安安，左臉有酒窩，右肩後麵有胎記。”

聽筒那端的呼吸明顯越變越重，說完好一會兒，才漸漸歸於平靜。

“苗苗。”

顧涵江的聲音低啞得有些難以辨認，他說：“你等等，我明天就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