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嗯?」
鄭書意一不地盯著時宴, 努力回想,「那是……很久很久之前嗎?」
眼眸轉,自言自語般說:「該不會是我大學的時候吧?不會更早了吧, 我上大學才來江城的。」
時宴朝抬了抬手背。
鄭書意回神:「幹嘛?」
「回去。」
時宴搖起車窗, 一副趕人的表。
鄭書意著車窗追問:「你告訴我呀,我想不起來了。」
聽到那句「想不起來了」,讓時宴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提這件事就像個笑話。
他一掰開鄭書意的手指。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
-
雖然時宴好像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了, 但鄭書意卻帶著這個問題,一路回到家裡, 坐在床邊想了很久。
如果曾經見過時宴的話,想,一定會記憶深刻的。
可是時宴不願意跟說,就沒那個能力撬開他的。
鄭書意倒到床上,盯著天花板,三瓣的水晶燈照出明亮的柱,細小的塵埃在裡麵跳舞。
看著看著, 角突然彎了彎,然後翻起來,輕快地走進了廚房。
鄭書意廚房裡材雖然齊全,但很自己做飯,冰箱裡隻有速食品,儲櫃裡的米袋還未開封。
不知道為什麼, 從醫院回來後, 鄭書意覺自己的病好像突然就好了。
溫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降下來的,也變得輕盈, 連一碗什麼調料都沒有加的白粥也吃得津津有味。
飯後,鄭書意在客廳走了一下, 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去上個班。
可是……
坐在沙發上了,第一次產生了倦怠的想法。
就想在家裡躺一下,放空一下大腦,好像纔不辜負今天的雨後清新空氣。
-
快五點時,秦時月發來了訊息:你好點了嗎?
鄭書意翻了個,翹著回秦時月的訊息。
鄭書意:我好了。
鄭書意:今天謝謝你啊。
秦時月:啊?
秦時月:謝我什麼?
鄭書意:沒什麼,就是謝謝你的關心。
秦時月:你也太客氣了吧,那你現在幹嘛呢?
鄭書意:沒幹什麼,休息一會兒。
秦時月:那你什麼時候幫我呀?
鄭書意突然想起說的那件事,立刻去好友列表找喻遊。
手指往下一劃的時候,腦子裡突然閃過一件事,整個人都僵住。
噢,幾天前,以為跟時宴這輩子都不會有集了,所以把他刪了。
那他今天在車上提醒的事,就是這個吧?
不,肯定不是。
他要主給發訊息才會發現被刪了。
而且他要是真的發現了,怎麼會這麼心平氣和地跟提起這件事。
鄭書意一邊安自己,一邊心虛地咬了咬指尖。
鄭書意:你先把你小舅舅的微信給我。
秦時月:???
秦時月:你不是有嗎?
鄭書意:哦,手誤刪了。
秦時月:姐,我不是三歲小孩子了,不會相信這種話[微笑]
秦時月:你是得喝多才會誤刪這麼一個人啊。
鄭書意:別問。
秦時月聽話地沒有多問,乖乖把時宴的名片推了過來。
由於單方麵刪除好友,不需要重新申請驗證,鄭書意點選「新增到通訊錄」後,時宴又回到了了的好友列表。
除了沒有了聊天記錄以外,一切看起來跟之前沒有區別。
看著空白的螢幕,鄭書意覺得抓心撓肝般的不舒服。
思量許久後,鄭書意小心翼翼地了一個表包過去。
鄭書意:發獃.GIF
沒想到,時宴回得很快。
但卻是他一如既往的冷漠風格。
時宴:很閑?
鄭書意:……
鄭書意:沒有閑著,我在很認真地思考一件事,想問你。
時宴:說。
捧著手機,像個竇初開的初中生一樣,角彎著淺淺的弧度,一個字一個字地敲。
鄭書意:你的理想型朋友是什麼樣的呀?
並不是認真地在問這個問題。
鄭書意知道,他是有一些喜歡自己的。
可是等待回復的時候,還是有些期待。
過了好幾分鐘,對麵纔有了靜。
時宴:安靜的。
鄭書意:「……」
時宴:正經的。
鄭書意:「……」
時宴:嚴肅的。
鄭書意:「……」
幾秒後,鄭書意麵無表地打字。
鄭書意:《財經週刊》高階記者鄭書意,格安靜,職業正經,文筆嚴肅。
鄭書意:我覺得你的理想型就是我。
時宴:是嗎?
鄭書意沒明白他這突然的怪氣是什麼意思。
接著,時宴就發來了截圖。
鄭書意沒有的聊天記錄,他有。
第一張,是鄭書意連續發了五個表包的截圖。
第二張截圖裡。
鄭書意:莫文蔚的《天》,周傑倫的《晴天》還有孫燕姿的《雨天》,都不如你和我聊天。
第三張截圖裡。
鄭書意:你喜歡喝水嗎?
時宴:還行。
鄭書意:那你已經喜歡上70%的我啦。
第四張截圖裡。
鄭書意:你會拉小提琴嗎?
時宴:不會。
鄭書意:那你怎麼撥了我的心絃的?
時宴:……
第五張圖裡。
鄭書意:天啦,剛剛好像地震了,你覺到了嗎?時宴:?
鄭書意:噢,原來不是地震,是我想到你的時候心在跳。
時宴:閉。
第六張截圖裡。
鄭書意:我發現你這個人呀,快接近完了,就隻有一個缺點。
時宴:?
鄭書意:缺點我。
時宴:鄭書意,去醫院看看腦子。
看見這些一張張發過來的截圖,鄭書意快要不能呼吸了。
天靈蓋已經發麻到像有千上萬隻螞蟻在爬,腳趾在地上快摳出一套三室二廳。
近一個月沒怎麼聯絡,和時宴一度分崩離析,陷極端的沉重緒中,都快忘了之前的相模式。
、以前,是、是……這麼說話的?
網路土味話害人不淺!
鄭書意:住手!
鄭書意:你別發了!
可惜時宴隻當沒看見的話,一張張截圖源源不斷地發過來。
這些容都不用他刻意去找,隨手一翻就是。
直到又是十幾張截圖發了過來。
鄭書意實在不了了。
鄭書意:TD!!!!!
時宴終於停了。
時宴:嗯?
鄭書意:你再發下去,明天就會看到一個年輕墜樓亡的新聞。
時宴:不看看你是怎麼安靜正經又嚴肅的嗎?
鄭書意:「……」
倒在沙發上,把臉埋進枕頭裡,不想再看手機一眼。
這天聊不下去了。
許久沒等到鄭書意的回復,時宴知道被逗得了起來。
他笑了笑,明明很忙,卻也發了無聊的幾個字過去:你在幹什麼?
剛發出去,陳盛便走進辦公室,跟時宴指了指外麵。
時宴隨即放下手機,朝會議室走去。
銘豫雲創的使用者在近期激增,原本的資料中心已經不能承載業務的告訴增長,但自主擴建IDC需要很高的建設及運維本。
經各管理層商議,一致認為在這個時期最優的解決方案是直接與專業公司合作,直接搭建起目前最先進的雲服務平臺。
銘豫雲創的專案自然是大餅,各金融解決方案公司爭先競爭。
這周,角逐到最後的三家公司分別進行方案演示。
到今天,最後一家公司派來的代表已經就位。
會議室裡。
U形桌上依次擺放著列印出來的演示檔案,投影屏上已經出現視覺化概念展示介麵,
嶽星洲站在電腦前,正在做最後的除錯。
他的手有些發抖。
「鴻哥。」嶽星洲掃視了一眼會議室裡的銘豫工作人員,說道,「我、我一會兒講不好……」
「自信點!」
被稱作「鴻哥」的人是嶽星洲的領導,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個專案你是主心骨,準備了這麼久,怎麼可能講不好,你別太張,雖然是銘豫雲創,你就當咱們以前合作的公司,放平心態就好。」
嶽星洲能放平心態纔怪。
當初主要進這個專案,還有秦樂之的原因在裡麵,他當時拳掌,準備在「小舅舅」麵前展現展現實力。
可誰能想到,事會變這樣。
當初自己竭力爭取的專案,現在隻想當個逃兵。
沒等到嶽星洲再說什麼,會議室的門突然開啟。
嶽星洲下意識轉頭看過去,時宴信步而來,後幾個正裝男魚貫而。
會議室裡突然安靜了下來。
嶽星洲卻覺四周的空氣都朝他了過來。
然而時宴目不斜視,徑直走向U形桌的最前端,坐下來時,視線掃過嶽星洲,甚至都沒有一刻的停留。
彷彿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一般。
這原本是嶽星洲所能期待的最好的場麵。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反而覺到一被踩到塵埃裡的蔑視。
-
自從時宴進來後,原本在會議室裡佈置的員工都退了出去,接下來便是嶽星洲的主場。
時宴靠著椅背,專註地看著投影屏前的人。
即便是正常況下,他這樣的目都很懾人,更何況嶽星洲心裡還有鬼。
不到二十分鐘,他額角涔涔汗珠已經在燈下泛著。
而原本已經練於心的容,卻在不停地結、出錯。
連一旁負責管理影音裝置的小男生都忍不住皺眉。
至於其他人,則是紛紛扭頭去看時宴的反應。
而他似乎沒有他們想象中的生氣。
他隻是平靜地看著嶽星洲,思緒似乎飄到了其他地方。
――也就是俗話說的走神。
大家還是第一次見到時宴在這種場合走神。
一時不知道是嶽星洲的幸運還是不幸。
幾分鐘後。
在嶽星洲第三次說錯資料時,下方突然傳來一道鋼筆被擱到桌上的聲音。
聲音很輕,但在座所有人的臉皆是一變。
嶽星洲像一隻驚弓之鳥,突然就說不出來話了,張地看著時宴。
在他的注視下,時宴合上麵前的資料,徑直起朝外走去。
此時此景,他甚至都沒有留下一句話。
其他人也默契地紛紛起,像來時一般,跟著他離開會議室。
各個椅子被推開的聲音都被地毯吞沒,會議室裡安靜得像按下了靜音鍵。
嶽星洲眼睜睜地看著銘豫雲創的人一個個井然有序地走出會議室。
他們什麼都沒說,也沒有出任何失的表。
但這種無形的辱,比當麵指責他還要讓他難千百倍。
-
時宴回到辦公室,臉上的緒才稍有展。
他站在落地窗前,一時不知道該笑還是生氣。
今天嶽星洲在上麵頻頻出錯時,他卻想到了自己和鄭書意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時宴於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他竟然曾經對這樣一個男人產生過嫉妒的緒。
他不記得那一天的時期。
原本隻是平凡的一天。
江城會展中心正在舉行第四屆財經新聞獎頒獎典禮,承辦方之一是他朋友新立的資本公司。
那天時宴正好有空,一時興起,尋了個不顯眼的角落坐了下來。
掌聲拉開頒獎典禮的帷幕,聚燈下,主持人的聲音端莊清亮,念出了最佳年度人特寫獎項獲得者的名字。
一篇《朱興國的貨幣戰爭》以其準擊中市場痛點,讓「鄭書意」這三個字飛速又頻繁地出現在同行的耳裡。
但凡看過這篇文章的人,都會對其犀利又不失溫度的筆鋒印象深刻。
時宴也不例外,所以當主持人念出名字時,他下意識抬頭。
鄭書意起的那一刻,四個機位的快門聲起此彼伏,你追我趕,爭相抓拍這位新興人。
而時宴自己都不曾注意到,他的目一直跟隨著鄭書意走到臺上。
有幾分張,卻也不失端莊,有條有理地說完自己的獲獎言。
和的文章一樣,寥寥幾句言,穿著行業實事,邏輯清晰,卻又引人勝。
讓臺下的人忍俊不。
時宴好暇以整地鬆了鬆領口的溫莎結,在鞠躬的時候,看見濃的睫扇了扇。
他的眸在同一時刻閃。
頒獎典禮結束後,接二連三有人上來寒暄,時宴走不開,餘裡卻看見鄭書意也被擁簇在另一邊。
等他終於,掃視大廳,卻隻在大門看見那抹倩影。
他幾乎沒有多想,邁步追了出去。
然而走出大門的那一刻,他卻看見鄭書意親昵地挽著一個男人的胳膊,笑著朝停車場走去。
一種難以名狀的緒在時宴心裡瀰漫。
他腳步不停,表卻已經恢復了正常。
經過那兩人邊時,他聽見人滴滴地說:「我當然想你呀,你不想我嗎?哦,那我也不想你了。」
時宴輕笑了一聲。
表麵端莊,實際做作,浮誇。
也不過如此。
-
時宴懶得再去回憶過去,他坐到辦公桌後,撈起手機,開啟微信,看見鄭書意二十多分鐘前回了他訊息,是一條語音。
他問在幹什麼。
而卻回了一句:「在想你呀。」
聽完這條語音,時宴倏地把手機扔回桌上。
窗外薄暮冥冥,室暖風徐徐。
他卻覺臉上一陣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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