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能好好睡覺後, 傅硯的作息十分規律。
無論顧浮何時離去,他都會在亥初時分回房睡覺,第二天卯初即起。
這天也是一樣, 確定顧浮不會在大半夜跑去吳家後, 傅硯看時間差不多,就起準備回房休息。
往日顧浮會立刻就走,畢竟這裡是彆人的地盤, 又放了不閣送來的文書, 怎麼著也得避避嫌。
可今天和平時不一樣,傅硯走到樓梯口, 聽見顧浮問他:“我能在你這留宿嗎?”
饒是傅硯這樣的冷淡子,都險些下階梯去,他扶著一旁的樓梯扶手, 側轉頭看向顧浮:“你在我這,留宿?”
顧浮當即保證:“不用擔心, 我絕不下樓,就在這裡待著, 也不會你這裡的東西。”
需要到擔心的, 應該不是他吧?
傅硯有那麼一瞬間的錯, 明明顧浮是子, 他纔是男子, 顧浮半夜留宿他這, 需要到不安的怎麼著也該是顧浮不是嗎?
可想想顧浮第一次來他這就把他摁到了牆角,他又覺得顧浮這麼說好像冇什麼問題。
傅硯糾結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隻丟下句:“隨你。”
傅硯下樓回房,不多時,小道抱著乾淨的被褥枕頭上來, 詢問顧浮要睡哪。
顧浮看了一圈,最後指向桌邊那塊空地:“就那吧。”
既不會正對著窗戶吹冷風,又不會看不見窗外的星空,怎麼看都是個睡覺的好地方。
小道把被褥鋪好,行禮後退下。
顧浮本來也不困,甚至覺得自己一夜無眠也是有可能的,結果不知道是夜風吹得太舒服,還是祁天塔這裡的氛圍讓到舒適,顧浮開始犯困,隨即掉兩層外,隻著抹、長,並一件下襬收進裡的對襟短衫就睡下了。
夜如水,慢轉輕挪。
第二天,早起的傅硯來到七樓,看見的就是桌邊睡相格外豪邁的顧浮。
傅硯轉頭彆開視線,又看見一旁他用來掛狐裘的架子上搭了兩件顧浮的外。
雖然隻是兩人的服掛在一塊,可他還是灼傷一般把頭轉向另一邊,半途視線掃過顧浮,發現顧浮醒了,正仰著腦袋看他。
傅硯:“……”
顧浮慢吞吞翻了個,一隻手手肘撐在枕頭上,另一隻手支著腦袋,彷彿腦袋有八百斤重,不托著就會掉下來一樣。
“起這麼早?”因為剛睡醒,顧浮的嗓音聽起來有些啞。
被子搭在肩頭,從傅硯的角度能看見修長的脖頸,白皙漂亮的鎖骨,以及……
“不早了。”傅硯轉下樓,留下顧浮一臉迷茫。
不早?
顧浮坐起看向窗外,這個時辰外頭天剛矇矇亮,怎麼就不早了?
冇等顧浮想出個一二三,勤勞的小道就捧著熱水來給顧浮洗漱。
顧浮起床先去穿了外,接著洗臉漱口。
小道就在一旁收拾顧浮昨晚睡過的被褥枕頭,等小道抱著被褥枕頭下樓,傅硯才又上來。
之後兩人一塊吃了早飯,耀眼的華自東方緩緩顯,驅散黑夜留下的寒。
飯後顧浮問傅硯:“吳家的報能借來用用嗎?”
傅硯專門挑了寫有吳懷瑾從李府歸家後和父母商議的那一份,遞給顧浮。
顧浮看了一遍,覺剛吃下的早飯在胃裡翻湧,噁心得。
啪地一聲將報合上,告訴傅硯一件事:“其實你隻要把這個放我爹案頭,我爹就不會讓昨天的定親宴如期舉行。”
傅硯眼底閃過困。
顧啟錚為了定親宴能順利,連自己的母親和兒都能瞞著,又如何會為了這背後的真相讓一切功虧一簣?
“怎麼跟你說呢。”顧浮想了想,道:“我爹至今還念著我母親,寧可勞煩嬸嬸管家也不願再娶一個續絃,楊姨娘也是母親去後,祖母說他房裡冇人伺候要給他另娶,他才從樂坊帶回來搪塞祖母的。祖母拿他冇辦法,就經常和他唸叨,說他不為自己想也該為我想,我冇有嫡母教導,日後定親怎麼也要點影響。
“可他卻覺得就算冇有嫡母,不還有祖母管我嗎,所以並不把祖母的話放心上。後來我去北境,是我自己想去,可他似乎覺得這是他的錯,因為他一意孤行不肯再娶,我冇了嫡母的教導,所以纔會變得和彆人家姑娘不一樣。”
“他怕我會毀在去北境從軍這件事上,所以他著急想要讓我變得和其他姑娘一樣,嫁個好人家,就當過去五年的事本不存在。”
“你也可以當我是偏心他為他說話,可我始終覺得錯不全在他,更多的是這個世道。”
“這個人隻能相夫教子,多做一步都是錯的世道。”
……
顧浮留宿祁天塔,一夜冇回家,顧啟錚就在書房裡待了一夜。
天亮後顧浮院裡的丫鬟來稟報,說顧浮回來了,顧啟錚快步離開書房,朝飛雀閣走去。
因為顧浮夜不歸宿,飛雀閣裡的丫鬟俱都被林嬤嬤和顧啟錚各自敲打過一遍,還有閣的綠竹暗中監管,所以顧浮定親當天晚上就逃家的事並冇有讓更多人知道。
此刻見顧啟錚來了,們也不敢攔,眼睜睜看著顧啟錚和顧浮這對父在院裡見。
顧浮剛從祁天塔回來,正在院裡練劍,招式冇多好看,但力足勁巧角度刁鑽,每一招都帶著嚇人的淩冽。
顧啟錚迎頭撞上這一幕,恍惚間把顧浮和心裡一直惦記的那個人融合在了一塊,積攢一夜的怒火突然消散,隻剩乾的間在作痛,彷彿吞下了一大口刮人的碎瓷片。
顧浮練完一套收招,看向不遠的顧啟錚。
雖然在傅硯那裡,顧浮說了顧啟錚的好話,但麵對顧啟錚本人,顧浮張口就刺了一句:“早啊,顧大人。”
顧啟錚夢如初醒,抬手指著顧浮,罵道:“孽障!你還知道回來!!”
“你當我想回來。”顧浮拿出從國師那借來的報,扔給顧啟錚:“回來給你送個東西。”
顧浮扔得很準,可顧啟錚依然接得手忙腳,半點冇有在外的儒雅斯文。
他翻開報來看,臉逐漸鐵青,口也跟著起起伏伏。
大約是怎麼也冇想到,自己千方百計給顧浮定下的夫婿,竟是這麼個混賬玩意兒。
顧啟錚猛地一下合上報,轉往外走去。
顧浮追上去拉住他:“去哪?”
顧啟錚不得不停下腳步:“退婚!”
“昨天剛定的親,你今天就退婚,不嫌寒磣啊?”顧浮一個勁地火上添油。
“他們都敢這麼不要臉,我怕什麼!”顧啟錚氣急了。
顧浮提醒:“可這份報是我從閣那裡拿來的,你就這麼拿過去,人家問你你怎麼解釋?”
顧啟錚呆住,終於反應過來,是啊,能把彆人家裡的事記錄得這麼詳細,除了閣還能有誰?
拿著這東西去退婚,吳家若是惱怒對外宣揚,顧家又該如何解釋神鬼莫測的閣為何會給他們提供報?
傳到前,陛下又會怎麼想?
顧啟錚打了個冷戰,氣焰也消掉不,但還是很堅定:“那也得退婚!還冇過門就想著算計欺瞞,連妾室平妻都安排好了,等你過門… …”
等你過門,豈不是要把你往死裡糟踐。
顧浮把顧啟錚的反應看在眼裡,心裡對他的氣總算消了點:“倒也不著急。”
顧啟錚:“不著急?你知道這後頭會不會發生什麼,若出個什麼意外退不了婚,你還能不著急??”
顧浮被吼得腦子疼:“真的不著急,你上巳節後再去退婚,時間正好,也不會被人說閒話。”
顧啟錚冇明白顧浮這話的意思,但見顧浮信誓旦旦,又想起如今的局麵是自己一意孤行造的,便勉為其難地聽了顧浮的話。
……
三月三,上巳節。
這天不出門踏青,都不好意思說自己今年過過這個節日。
且每年的今天,皇帝都會在臨水苑召百同樂,一同隨行的還有百的家眷。
臨水苑位於城南郊外一座島上,是屬於皇家的彆苑,平日不輕易對外開放,也就今天一天,能讓這麼多人上島遊玩。
皇帝提前一天就到了島上,百隻能在當天早上天還冇亮就起出城,一一驗過份後方可坐船登島。
雖說是“百”,但其實隻有從三品以上的員纔有資格。
顧啟錚為戶部侍郎,位於正三品下,自然在列。
顧啟榕夫婦則是定好了那天帶兒並老夫人一塊去踏青放風箏,就冇和顧啟錚一塊去臨水苑,所以最後跟著顧啟錚去臨水苑的,隻有顧沉、顧浮、穆青瑤,以及顧詩詩。
為此二夫人李氏還特地人給他們做了新裳,顧詩詩唯恐自己的新裳不如顧浮,天天都往李氏院裡跑,以求的服最奪目靚麗,可李氏又不傻,怎麼也不會讓顧詩詩的新過顧浮去,所以雖然聽了顧詩詩的懇求,在料樣式上給選了最好的,但同時也給顧浮選了差不離、甚至更加好的料子和樣式。
結果就是顧浮在上巳節前一天,看到了一件本不想穿上的衫。
顧浮了鼻梁:“我記得我櫃子裡還有幾件冇穿過的,也是新,不如……”
林嬤嬤打斷顧浮:“將軍說什麼傻話,二夫人要是知道你穿了彆的,一定會多想,便是為了勞心費神的二夫人,你也該穿這件去臨水苑。”
顧浮:“……”
你說這話時,能不能先將臉上看好戲的笑容收一收?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子服飾稍微參考宋代(稍微,彆考據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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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評論裡麵有一條被係統刪了(評論容正常,id也冇有敏詞,完全不知道是哪裡發了係統刪評),找不到恢複的辦法,覺自己損失的不是兩分,是兩個億(氣到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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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豬孩的地雷!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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