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嫣上他的臉頰,悽然道:“誰會知道呢?項龍!你不是說春宵一刻值千金嗎?”
項龍摟著這位戰國最年青麗的太后,心中百集。他認識只不過幾天工夫,便有和相了半輩子的覺,恐怕除李園外,就數自己最清楚的遭遇和心的世界。他仍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多些還是憐惜多一點,但無疑的麗已足夠使他不自地生出慕之心。最悽豔浪漫是這注定是一段不可能有結果的,所以拋開太后的尊嚴,不顧一切來送行和爭取最後一個機會,好讓生命不致因失去這一段短暫但永恆的回憶而黯然無。忽然間,他給融化了。車廂的一切都不真實起來,就像一個深酣的夢。茫然不知在何,只瀰漫著最熾熱的火和焰。
落日西斜裡三艘大船放流東下,順淮水楚國另一大城鍾離而去。
項龍找到獨立在船尾的善,奇道:“大姊在這裡幹麼?”
善沒好氣道:“想一個人靜一靜都不行嗎?”
項龍過去試探地摟香肩,見只橫自己一眼,再沒有其他反抗的作,放心地吻玉頰,聲道:“若今趟功殺死田單,姊肯和我們回咸去嗎?”
善玉溫香的靠他懷裡,輕輕道:“我過慣四爲家的流浪生活,恐怕很難呆在一個地方。若天天見著同樣的人,是多麼乏味呢?家庭的生活並不適合我。”
項龍點頭道:“這個我明白的,浪天涯,確是一種迷人的生活方式。”
善奇道:“我這麼說,你難道不生氣嗎?”
項龍瀟灑笑道:“爲什麼要生氣,你說的是千古不移的真理,不住重複地去做某種事或吃同樣的東西,山珍海味也會變得味如嚼蠟,不過你也該到咸探探善蘭和的孩子,你妹子很掛念你哩!”
善道:“我總會到咸去的。不過我答應過一個人,事完後去陪他一段日子,到時再說吧!”
項龍苦笑道:“是你的新郎嗎?”
善低聲道:“本不應告訴你的,卻不想騙你。離開你後,不知是否給你挑起芽,我有過幾個男人,但沒有半個可以代替你,這個我想去陪他一段日子的男人,曾冒死救下我命,治好我的嚴重傷勢,我對他有大半是因恩而起的。”
項龍心中滿溢酸之意,但迴心一想,自己既可和不同的人相好,善自然有權與不同男人的,灑然笑道:“悉隨大姊之意,就算你嫁人生孩子,也別忘記到咸來探我們。更須在秦王儲登基加冕之前,否則可能再找不到我們。”
善別過頭來,定睛打量他好一會,訝道:“你這人真特別,其他男人知道我心有另一個人,無不嫉妒如狂,只有你全不介懷,是否你本不在乎我哩!”
項龍失笑道:“這又不對,那又不是,你想我怎樣了?”
善臉上出古怪的神,道:“正因你是個不折不扣的怪人,累得我善沒法忘掉你。那是很痛苦的覺!可是我更不能放棄我遍遊天下的理想,或者有一天我累了,會來找你們,那時你會嫌棄我嗎?”
項龍放開摟著的手,對江個懶腰,淡淡道:“不要多心,只要你七年肯到咸來,定可見到我們。”
善跺足道:“我不依啊!”
項龍有見這種兒癡的神態,訝道:“你不依什麼呢?”
善一面嗔怨道:“你爲何一點沒有別些男人的反應,好像我來不來找你本不當作是一回事。”
項龍大笑道:“你不是要自由嗎?我現在完全不干涉你的生活方式,你反要怪責我,這算是那門子的道理?”
善想了想,“噗哧”笑,撲上來摟他,仰起如花俏臉,笑道:“你和所有人都不同,難怪我在乎你。”
項龍聲道:“大姊好好去你的生命吧!那是每一個人最基本的權利。若說我不妒忌,只是騙你。可是我覺得沒有權去管束你,因而下私心,尊重你的自由。”
善地道:“這是我首次由男人那裡聽回來像樣點的說話,但你會不會因這而不似以前般那樣疼人家呢?”
項龍坦然道:“我對你的疼是永不會改變的,但卻會迫自己不去想你那麼多。因爲我會很自然的想到你可能正摟著另一個男人,那會使我心中非常不舒服,人總是自私的。”
善似水地道:“你倒坦白得很,事實上我也因同樣的理由很怕想起你,我真後悔告訴你事實。直到與你分手,人家才知道一點都忘不掉你。”
項龍聲道:“既然是事實,我和你只好接。晚膳的時間到了,我們回艙好嗎?”
善倔強地搖頭道:“不!我有點怕終有一天會失去你對我的寵。”
項龍失笑道:“大姊莫要騙我,你怎會是這種人?你只是不甘心我對你和別個男人的事並沒有你預期中的反應,所以迫我投降吧!”
善跺足道:“我恨死你,快說你妒忌得要命。”
項龍笑彎了腰道:“好了!我快妒忌死了。”
善欣然道:“這纔像樣!嘻!我剛纔的話全是騙你的。本沒有別個男人令本姑娘可看得上眼,但不要高興得太早,因爲那也包括你在,來吧!”
拉著項龍的手,回艙去了。
風燈照下,項龍、滕翼、紀嫣然、趙致和善圍坐席上,研究攤在小幾上描繪楚齊邊界的帛圖。
滕翼道:“田單回齊的可能路線,經過我仔細思索,該不出三條。第一條是他棄舟登陸,飛騎往符離塞,再在鍾離買船由水路返齊。第二條路線則在符離塞換馬後,由陸路沿道經彭城、蘭陵、開直抵齊境。第三條路線可迂迴曲折多了,是取東路經羽山返國。我在圖上畫下不同的線,大家一看便明。”
項龍等正玩味著那三條路線,善斷言道:“不用想了!田單這人最貪舒服,選的定是水路。兼且鍾離的城守夏汝章與他一向關係親,而田單更不知道我們會咬著他的尾追來,豈會舍易取難。”
紀嫣然道:“若是如此,說不定我們抵達鍾離之時,他仍未登船呢?”
各人點頭同意,因爲當天田單詐作坐船到城去,逆流往西,遠離壽春十多裡後棄舟登陸,又要到鄉間購買可供百多人策騎的馬匹,再繞道東往符離塞和鍾離去,如此一番轉折,自然要多費時間。這人確非常狡詐卑鄙,誆了春申君去作刺殺徐先的行,立即溜走,任得楚人自己去應付一切後果,而他卻可安然置事外。
趙致道:“我仍有點不明白田單爲何這麼急趕回去?”
紀嫣然忽地變道:“不好!我看田單是要對付燕國。”
滕翼一震道:“太子丹危險了!”
項龍明白過來。呂不韋和田單的勾結,完全築基在利益之上。呂不韋最怕的是東方六國的合縱,所以一直向田單示好,希齊國不但置於合縱之外,還可破壞其他五國的聯盟。最近的五國聯軍境而來,秦軍幾乎無力相抗,更堅定他的策略。同時他亦知道楚國由於曾有切之痛,最終都不會任由三晉給秦蠶食,於是舍楚而取齊爲盟友。田單不是不知道呂不韋的野心,但他更知道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只有齊國強大,纔是唯一的出路。際此戰爭的年代,爲強國的方程式就是蠶食他國、擴張領土,擺在眼前的大是因與趙國戰以至實力大爲削弱的燕國。田單對呂不韋當然不安好心,像這回他要刺殺徐先,使秦國部鬥爭更趨激烈,於齊實是有利無害。而呂不韋當然須有回報,其中之一是把太子丹害死於秦境,燕國失去這中流砥柱式的人,無論士氣和實力兩方面的打擊都是難以估計,田單可更輕易侵佔燕人的土地。忽然間,他們弄清楚田單和呂不韋的謀。
紀嫣然肅容道:“這次我們若殺不了田單,燕國就完了。”
善咬牙道:“這次他絕逃不掉!”
紀嫣然道:“鍾離的夏汝章既與田單關係切,說不定會在打聽到我們行後向他通風報信,著他改由陸路逃走,那時要追他將更困難。”
項龍心中一道:“既是如此,不若我們將計就計,故意嚇夏汝章一嚇,弄清楚田單在哪裡後,他休想活著回齊國。”
兩日後午前時分,三艘大船,駛進鍾離的主碼頭,夏汝章聞報而來。負責管理艦隊的楚將李,是李園的心腹,人極明,得到項龍的指示,下船在碼頭和他會面。
讓夏汝章看過李嫣嫣簽發的軍令和文件,李低聲道:“這次我們東來,負有任務。”
夏汝章嚇了一驚道:“究竟是什麼事?”
李把他拉到一旁道:“壽春的事,將軍該早有耳聞。”
夏汝章苦笑道:“不但風聞,昨天還收到正式的通知,想不到春申君會落得如此收場,他是臨老糊塗。”
李道:“他不是臨老糊塗,而是誤信人之言,不但派人刺殺秦人來弔祭先君的使節,還意圖謀反,太后和李相對此非常震怒,故命我等率軍來追捕此人。夏將軍該知我所指的是何人吧!”
夏汝章神數變,沉聲道:“李將軍可否說清楚點?”
李道:“除了田單這賊還有何人,夏將軍有沒有他的消息呢?”
夏汝章的手腳一下,困難地啞聲道:“沒有?”
李心知肚明是什麼一回事,卻不揭破。低聲道:“田單必是由水路逃走,夏將軍請立即命人給我們三艘船預備一切所需的補給,我希於黃昏時可以起航。”
夏汝章當然不迭答應,李再不理他,返回船上去。夏汝章吩咐手下後,匆匆回城去了。項龍等早潛城裡,同行的還有穿上男裝的紀嫣然、善、趙致三,滕翼、荊善、烏、烏言著、烏舒等十八鐵衛和李的副將蔡用,由於他們有正式的通行證,進出城門全無問題。夏汝章回城後,馬不停蹄趕回府裡去。天化日下,將軍府又門森嚴,項龍等只好高牆興嘆,分散守著各個出口,等待黑夜的來臨。幸好不到半個時辰,換上便服的夏汝章與兩名家將由後門溜出來,往南門馳去。衆人大喜,遠遠吊著。夏汝章直出南門,穿林越野,到黃昏時分,來到一座藏林的莊院。林外有河自西北而來,在五里外的下游匯淮水,往東流去。那尚有個小碼頭,泊著四艘大型漁舟。衆人大喜。
滕翼道:“我負責去收拾碼頭和船上的人。三弟莊對付田單,小心點,田單的親隨不是好惹的人。”領一半鐵衛,往碼頭去了。
項龍吩咐紀嫣然道:“嫣然帶致致留在莊外,以弩箭阻截或殺逃出來的人,我和大姊潛進莊,看看田單是否在裡面。”
紀嫣然答應一聲,與其他人散開去。項龍向善打個招呼,迅如鬼魅般潛林,不一會無驚無險來到莊院東牆外的草叢。這座莊院由於高牆環繞,到近反瞧不見中的況。此時夜早降臨大地,天上羣星羅布,月迷朦,只莊院出黯弱的燈火。兩人借攀索過高牆,悄無聲息的落到牆後方形的天院子裡。項龍和善攀上最接近的房子的屋脊,屋宇重重,一時不知從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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