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變得更消沉了，原本老唐與魂寵們之間的溫馨半點不存。

吃完了餅乾之後，衆魂寵打了個招呼，便飛往了不同的方向，而唐浩飛，則抱著膀子目送魂寵們離去，隨後方纔躺在冰冷的石面上，仰著漆黑的星空。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這一刻，老唐語氣幽怨，似是埋怨，也是慨。

他埋怨魔靈的糙，埋怨魔靈讓自己有家不能回。慨則是藉著這難得的安靜時，好好回憶了一下自己的生平過往。

結果是他什麼也沒總結出來。

不過待著也是待著，不是麼？老唐也要找點兒娛樂活嘛……

他就這般思考著，直到下一個中午十二點……

然後是再下一個。

再下一個……

永無盡頭，看不到終點……

……

曾經棲的石塊已經崩潰碎裂，不得已，唐浩飛又換了個石頭。

然後在三年之後，石頭又一次崩滅，老唐又換了一個。

就這般換來換去，唐浩飛已不知道搬了幾次家，他只知道，魔界崩潰後留下的殘骸越來越，直到眼前再也見不到魔界留的蹤跡。

一個世界悄無聲息的化作了宇宙塵埃，而見證者，寥寥無幾。

更可悲的地方在於，由於魔界滅卻，宇宙空間當中缺參照，這就導致唐浩飛已經記不得曾經魔殿所在的位置，換言之，他已經找不到文宇消失的地點……

以唐浩飛之力都如此，更何況文宇的魂寵們……

於是，曾經的妄言變了現實，但對此，唐浩飛並未到傷——或者說，他可能已經忘了應該如何去傷。

他只是眺虛空，雙眼中出滄桑。

直到又是一箇中午十二點。

遠方，七道芒由遠及近，紛紛落在唐浩飛邊。

午餐時間、或者說會面時間到了。

……

“什麼也沒發現。”

“我也是。”

“我也是。”

“同上。”

“咕嚕咕嚕。”

重複了無數遍的對話，在這一刻重新響起。

魂寵們語調平靜，毫無波，即便是曾經發誓‘文宇不歸誓不停’的獨眼，都面無表，只顧著對付著眼前的餅乾。

一切的一切，完全浮於形式。

這一刻，唐浩飛看著面前的魂寵們，眼中忍不住泛起哀意，他輕嘆一聲，用嘶啞的聲音開口說道。

“多久了……”

這句話，順利吸引了魂寵們的視線。

迎著七小隻的目，唐浩飛又重複了一遍。

“多久了，現在距離文宇失蹤，過了多長時間了。”

長久沉默之後，還是維克多長長舒了口氣。

“1158年7個月零9天……”

長長的數字，讓唐浩飛驚愕，隨後便是平靜。

“這麼長時間了啊。”

他慨著，卻沒得到迴應。

一人七只是沉默著，彷彿丟掉了所有的神。

1158年7個月零9天的時間……

這是一種酷刑。

見狀，唐浩飛只是嘆息。

忠誠，是一種優秀的品質，但不可否認的是，任何事都應該有一個限度。

一開始，看到衆魂寵們發了瘋似的尋找文宇，唐浩飛是羨慕的，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份羨慕漸漸轉化了震驚，最後則變了徹徹底底的悲哀。

這就是對忠誠的辜負……

也是時間的玩笑。

一個多世紀的等待，得到的卻只是最殘酷的結果。

沒有什麼比這更悲哀的了。

“辛苦了。”

唐浩飛聲音嘶啞，他平靜的吐出這三個字，語氣中卻本聽不出喜怒哀樂。

或者說，唐浩飛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喜怒哀樂這些緒……

辛苦的，又何止是七頭魂寵啊！

“……”

依舊無人迴應。

但這一刻，七隻魂寵齊齊擡頭，看向了唐浩飛。

那眼中，閃爍的是徹徹底底的疲倦和哀意……

他們早該放棄了……但一直沒有。

剛開始，是出於忠誠，中期，是出於信念，但現在……他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所堅持的，究竟是什麼。

每天飛翔在星空之中，尋找著任何奇怪的空間波，沒日沒夜，無止無休……

當辛苦爲了習慣，更悲哀的況出現了。

“不辛苦。”

獨眼聲線平淡，毫無起伏，彷彿機械般的本能應答。

那詭異的聲線吸引了唐浩飛的注意力，他看著獨眼，眼中閃過憂思，卻只見獨眼擡起頭，對著自己突然一笑。

“我逗你的……”

好吧，雖然話中的意思不怎麼樂觀，但獨眼畢竟是獨眼。

他總不能眼看著兄弟們陷深沉的哀傷和絕，最後被時間磨了相同的模樣——那種無喜無悲，沒有任何波的怪異樣子。

於是唐浩飛鬆了口氣，氣氛也漸漸變得活躍了起來——即便這份活躍有著很大的表演分。

七小隻嘰嘰喳喳的聊著天，雖然有些語句不通，甚至詞不達意，但長時間的孤寂，唐浩飛也不能奢求更多……

於是這天的午飯，在前所未有的熱鬧中渡過，直到連食量最小的都吃完了午飯，衆魂寵方纔你看我我看你，卻並未像曾經一樣飛離去。

見此一幕，唐浩飛疑的挑了挑眉。

“不找了……”

獨眼開口。

“恩？”

老唐不明所以，還是維克多補充了一句。

“我說，我們不找了，找不到了。”

獨眼和維克多一人一句，向唐浩飛說出了魂寵們商議出來的決定。

看著平靜的七小隻，不知怎的，唐浩飛忽然有種輕鬆的覺，他臉上重新出笑容，認真問了一句。

“真的？”

“真的！”

“我想過了，剛剛我們也商量過了。”

獨眼上前兩步，開口說道。

“如果老大知道我們這些年過了些什麼日子的話，我覺得他應該也不想看到這樣的我們，我們不找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我們可以一起走，等等級枷鎖開啓之後，去找白，然後咱們一起回地球。”

“我覺得等老大回來之後，如果見不到我們的話，他應該也會去地球看看吧。”

獨眼用不加起伏的聲音，說出了魂寵們的想法，聞言，唐浩飛短暫愣神，隨後笑著點了點頭。

“明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