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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國千嬌》 第七百六十一章 錢荒論

大許朝日漸承平,郭紹改了規矩,十五天大朝、三天議政,每三天纔會與朝中文武大臣在東殿見麵一次,並將與大臣們見麵的地方取名議政殿。

夏天天亮得早,人們一大早來到金祥殿時,天已亮。

今日郭紹進來時有些不同,他還帶著兩個四歲大的孩子。上次金盞說起立太子的事,郭紹這才重視起一個問題,以後的繼承人若是什麼都不懂,那他的江山幾十年後不是要打水漂?

郭紹準備自己帶著教教,但是他發現自己也不懂怎麼教孩子,琢磨著先給他們找個老師再說。

二十幾個大臣見到倆孩兒,都好奇地觀著。

郭紹一手牽著一個孩兒,走上上位,在椅子上坐下,讓倆孩兒坐在旁邊。那椅子有點高,二妹的兒子郭翃卻是機靈好,一跳就上去了,坐在那裡還左右。郭璋卻要拘謹得多,慢吞吞地爬上了椅子,端坐在那裡,兩隻小手放在膝蓋上。

“臣等拜見陛下,皇子殿下。”一眾人鞠躬執禮。

“平。”郭紹道。

不料這時郭翃有模有樣地說道:“你們都是長輩,坐下罷。”

頓時下麵的人笑了起來:“謝陛下,二皇子殿下。”郭紹轉頭道:“翃兒,好好坐著彆吭聲,隻管看和聽。”

郭翃一臉無辜道:“大姨教我的。”說罷又向郭紹旁邊的郭璋眉弄眼,倆兄弟年紀相仿,平時也常在一塊兒玩耍。

這時禮部侍郎盧多遜道:“昨日契丹使者進京,臣先見了一麵。契丹人為了遼國宰相蕭思溫之蕭綽而來,贖回蕭綽。”

王樸立刻道:“這事兒大有可為。據兵曹司上京分司報來的訊息,遼國主耶律賢與蕭綽青梅竹馬,關係匪淺;而今遼國與大許互為敵國,蕭思溫能派使者來商議,必有耶律賢授意,方不被攻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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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仁浦道:“今夏州黨項不聽朝廷號令,以投奔遼國為要挾。既然遼國主有意換,不如以拒援夏州為條件。”

郭紹不置可否,說道:“可與契丹人商議,準他們在東京設遼國驛館,以便日後再議此事。”

盧多遜拜道:“臣遵旨。”

這時,郭紹側目看向宦曹泰。曹泰遂把兩本奏章送下去給諸臣傳視,政事堂的員是見過奏章的,但武將們一般看不到奏章,現在才能見著。

郭紹道:“這兩本奏章,一本乃戶部尚書李穀所奏‘錢荒論’,一本乃翰林院學士所奏‘戒奢論’。今日諸公都可以評論一二。”

下麵的諸臣有人早已看過了,但冇人急著吭聲。說是評論,可在金祥殿上的言論都會被視作主張,人們比較謹慎。

翰林院學士的言論,一是勸農輕商,輕徭薄賦,倡導儉樸之風;二是兵簡政,特彆要裁減軍隊的數量,削減軍軍餉和賞賜,因為現在的軍隊消耗了大量財政。這些主張的目的是為了與民休養生息。

他認為錢財珍寶,在百姓時不能飽腹,在寒冷時不能保暖,隻會帶來奢侈之風,加重盤剝驕|奢||逸。而隻有耕織,充實倉廩,纔是國家強盛百姓富庶的王道。

這言論乍聽真有道理,頗為符合傳統理念。郭紹也覺得,金銀銅錢確實不能當飯吃。

……但是實際主持著戶部和軍需調運的李穀,卻主張完全相反的言論。李穀極力上書要增鑄銅錢(並非為了國庫收,因為鑄錢是虧本買賣),他的理由是從朝廷到地方,到都在鬨錢荒,已經非常影響正常的收支和易。

錢荒這事兒從唐末以來並不稀罕,各國都麵臨的問題。當年蜀國實在冇錢賞賜軍,已經拿鐵來鑄鐵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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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穀的言論從他組織幾次大戰軍需調運的經驗出發,除了軍糧,彆的軍需都需要現錢來開支,否則就很不好就地征調、或者讓商人運輸(唐朝時有利用鹽商運軍糧的法子,此時已經敗壞);除非用強征(搶|劫)的手段,但如此法子也不方便,一則容易引起反抗,二則會浪費大部分財,百姓們還會把軍急需的資藏起來。

而朝廷的兩稅(夏秋兩季田稅)、商稅,都以實為主,因為農戶和商賈都缺現錢;這些實因為比較笨重,一般都是就地建立府庫來存放。而開支時除了滿足本府需要,便是通過戶部就近來轉運調運。

朝廷收了很多稅,但是冇法從各地調集起來、送去前線開銷,東西太多太重。如果有現錢便不同,可以就近向民間購買資。

最消耗現錢的是軍隊的軍餉和賞賜,總不能從木材商那裡收了一堆木柴,便賞將士一屋子的木頭罷?

……終於有人率先表明主張了!

首先站出來的是全部軍大將,他們一致反對翰林院學士的“蠢話”。很簡單,居然要削減軍隊開支?!

連史彥超也忍不住吼道:“兄弟們剛剛從戰陣上下來,文就在後麵算計咱們了!”

有文道:“養兵是為了保土安民,大許將士又不屯田耕地,國庫大半都耗在了裡麵,不堪重負,如何與民生息?”

耘也冇有離武將們的立場,捋著大鬍子道:“將士們不是佃戶,若長於耕田,如何能長於戰陣?大許軍士,不能像乞丐一樣穿得破破爛爛,吃糠咽菜……”

“開國公這話便是昧著良心說了,一個指揮使的軍餉賞賜比一個太守還多,將士若吃糠咽菜,咱們豈不是要討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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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紹什麼也冇說,隻是坐在那裡由得大臣們爭議,他要等到最後看看況才表態,因為他的話就是聖旨。郭翃和郭璋時不時轉頭,用好奇的眼睛看著自己的爹。郭紹並不教他們,他覺得這些作風是言傳教,自己怎麼做,時間一長孩子能學著。

左攸起拜道:“臣支援李相公的主張。錢荒於國於民皆不利。有糧者,或缺;有糧又有者,若無慾|求之,可能不會把裳換給有糧者,但可以把多餘的賣錢。

世上缺錢,萬皆不能通有無,倉廩實者,則不耕,如經脈堵塞……”

就在這時,郭紹開口道:“通貨。”

眾人不解,但約能猜到這個詞大概什麼意思,因為可以聯絡上下文的言論。

郭紹不太懂經濟學,但見識肯定與古人不同,他反正知道一些常識。通貨肯定不利於經濟發展,無論在什麼社會。

很簡單的一個思路,正如左攸所言,自給自足的狀態下,需求很,滿足之後就失去繼續生產的力了……這也是事實,大部分百姓農閒時候,除了服徭役就基本無所事事,或者做一些效率極低的瑣事;甚至七姑八婆冇事就扯長短消磨時日。這本是在浪費勞力和生產力。

如果乾活的報酬是貨幣,而世上又生產出了足夠的|,就會提高勞積極,為了獲取貨幣而為了能輕易換到貨幣,人們也會去生產和獲取世人需要的東西……比如荒時的糧食。

而中國古代長期於通貨狀態,每朝都缺貨幣。一則因為重金屬稀缺,二則鑄銅錢是賠本買賣,完全是朝廷為了治天下的一種善政,和興修水利一樣的活。

郭紹當即表態,說道:“朕準李相公所奏,戶部可議定鑄錢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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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李耘沉道:“陛下若能獲得銀山,開礦取銀鑄銀錢,方是一本萬利之途也。”

眾人沉默下來,大夥兒忽然發現李耘此前的“荒論”主張,現在又接上了。他當時似乎並非張口胡說,這下子為了銀山,又扯到開疆辟土的話題上……果然但凡是大員,說話都不說說的,並非乍聽時那麼荒誕。

郭紹不置可否,因為這事兒牽扯更廣。他也不去評論文和武將究竟誰更窮,這事兒本冇有真理,各家為了各家的利益罷了。

郭紹沉片刻,說道:“兩位皇子和公主到了蒙學年紀,朕想為他們挑個老師。”

這個話題再次引起了眾人的關注。兩個皇子中,有一個應該是皇儲,做皇儲的老師,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郭紹看向左攸道:“左侍郎便教朕的三個兒讀書識字。”

左攸忙道:“陛下重托,臣願鞠躬儘瘁也。”

殿上有些冷場,因為左攸不是什麼大儒,若不論職,在士林是一點地位都冇有的人……野路子出,什麼功名都冇有,先是做不流的小,然後乾幕僚。這等人有啥學問來教皇子?

不過左攸是郭紹心腹謀臣,大夥兒估著猜測這隻是給左攸的一個恩典而已。

郭紹又道:“董遵誨,你教兩個皇子弓馬騎,讓周通輔之。”

董遵誨起拜道:“臣遵旨。”

這董遵誨是正兒八經的武將世家出,各種武藝軍禮是規規矩矩,非常端正,郭紹很信他;周通也是很有意思的武夫,當年郭紹箭就是他教的。

至於左攸,郭紹覺得他教蒙學完全夠了,文章反正比郭紹強。而且郭紹覺得學太深的聖賢思想,當信仰的話,對做皇帝這份工作有害無益;左攸這個半吊子正好,重要的是左攸的主張並不迂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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