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月,徐佑行事順遂,朝野間或有許反對之聲,卻冇有對實際作產生什麼不可控的惡劣後果
但徐佑心裡清楚,他隻是短暫占據了上風,五館學也好,京察也好,屯田也好,都冇有及門閥的底線
他們在避鋒芒,但退避不代表不反擊,不代表冇有敵意
“鷹立如睡,虎行似病,這正是攫人噬人的手段接下來的土斷,我們不能不防……”
魚道真認為土斷應該暫緩,因為土斷直接掐住了門閥的經濟命脈,勢必會引起劇烈的反彈
陶絳也認為應該暫緩,他以當年的白賊之為例子,就是因為安子道試圖推行檢籍,引發了門閥士族的不滿,被都明玉利用,造了半個揚州的生靈塗炭
從某種意義而言,檢籍和土斷屬於同一質,安子道遇到的困難,徐佑也無法避免
但魯伯之持反對意見,道:“土斷畢竟冇有檢籍那麼激進,土斷隻是簡僑州,合併郡縣,改僑民為齊戶,並冇有及門閥世族的本利益何況,事要一步一步做,總不能因為困難,就畏懼不前”
謝希文支援魯伯之,對他而言,土斷與國家有大利,雖千萬人吾往矣!
最後徐佑拍板,道:“一切門閥世族都是紙老虎!我們戰略上要重視,戰上要輕視土斷隻是一次試探,要通過這次土斷儘力找到那些深藏在國家裡的各種病癥,然後再擇機一勞永逸的治好它!”
“我準備從玄機書院和五館學裡調人,打造一支於度支、統計、丈量、勘測的兵強將這些人要敢打敢衝,不怕得罪士族,也不怕被打擊報複,隻聽大將軍府的命令列事……”
所謂土斷,主要是為瞭解決兩方麵問題一是裁撤僑州郡縣;二是改白籍為黃籍
冠南渡之後,多達百萬從北方來的僑民,為了門閥的麵子也好,懷念故土鄉也好,在江東設立了大量的僑州郡縣,一應職俸祿全部照舊
除此之外,比冗冗員更嚴重的是,僑民不用稅服役
而用來登記僑民的戶籍冊多用白紙書寫,和江東土著用的黃紙形鮮明對比,故又稱為“白籍”!
簡而言之,白籍各種特權,不用承擔任何義務
經過數世繁衍,存者老子長孫,亡者丘隴行,白籍越來越多,加上無數流民、破產的自耕農、奴隸、佃戶、門客、部曲等為了逃避賦稅徭役,紛紛托庇在白籍戶之下
朝廷人口流失過半、財政不敷出,造國家貧瘠虛弱而士族盈壯大的失序局麵
要改變,必須土斷!
徐佑的目的,是要探探土斷的深淺,再藉機練兵
他從吏部、戶部、工部、玄機書院和五館學裡調了兩百多人,立土斷曹,掛靠在屯田司名下,實際上獨立運作,直接歸魯伯之管轄
隨後五個月,由徐佑簽署大將軍令,命各州郡的駐軍出兵協助,對膽敢頑抗,並拒不執行朝廷諭令的,不管是豪強、士族、還是平民百姓,全部抓起來給當地的司法部門進行審訊,從嚴從快,加大懲力度
土斷曹調了上萬名胥吏,對人口、土地、賦稅排行在前的十五個州進行了江東曆史上從未有過的大規模土斷
練的組織能力,讓一切井井有條,強大的運籌能力,將效率最大化同時,徐佑進一步廢除苛法,輕徭薄賦,賑濟災民,打擊豪強,確保在三年之,不會因為土斷加重那些被重新劃歸黃籍的民戶的負擔
此後五個月間,因違法被冇收家產,充軍流放,判刑坐牢的士族多達七十八家
其中,江州僑姓大族餘氏,不甘心失去特權,糾集鄉眾起事造反,被府提前偵知等他們聚會商議的時候突然包圍了莊園,將餘氏族長在的首腦分子一網擒
江州法曹迅速立案,用時一天結案,判餘氏斬刑者七人,流放者十二人,徒刑者二十人,杖刑、笞刑八十多人,並剝奪餘氏士族的份,貶為普通齊戶,編黃籍
結果上報朝廷,引起渡江南來的僑姓士族們大力反對,甚至有兩位聞名南北的大名士絕食以示抗議
徐佑每天接見來求的人不下於數十,那種鋪天蓋地的力,連謝希文都開始搖,私下勸說徐佑不如網開一麵,可把餘氏踢出士籍,但彆殺人為好
徐佑概不搭理,揮筆改寫了《白》的劇本,很簡單的故事,重點突出了白籍的驕奢逸和黃籍的苦命淒慘之間的強烈對比,讓說書人到宣傳
原本白、黃之間,就有很大的對立,但老百姓習慣了順從,也習慣了忍耐,所以百餘年來冇有掀起太大的階級對立
經過徐佑的刻意煽,民間掀起了對白籍僑民的仇視,民意幾乎一麵倒的支援朝廷土斷的政策,並有地方送了萬人聯名書
在這個大勢影響之下,徐佑力所有反對聲音,批準了江州法曹的定讞,判餘氏七人斬刑,且不必等秋決,立即執行
行刑當天,召集江州十二郡的所有中等以上士族代表齊聚潯,刀連閃,人頭落地,圍觀的群眾紛紛鼓掌好
也是這山呼海嘯的好聲,把在場的那些士族們驚的麵無人,他們約察覺,一個新的時代就要來臨,凡是跟不上腳步的,都必將被淘汰
回家後連忙獻上戶籍冊,老老實實改為黃籍,江州土斷,隨之順利推進
冇有不流的革新,如果不行,說明流的還不夠多!
江州餘氏伏誅,震懾了其餘各州,五個月,基本完了既定目標,裁撤了大楚立國以來建立的所有僑州郡縣,將二十二州減到十五州,二百三十八郡減到一百七十四郡,一千一百七十九縣減到八百二十六縣,新增黃籍戶一百八十五萬戶,僅此就多了人口六百多萬,每歲可增加賦稅翻了近半
土斷的績大大出乎了謝希文、陶絳等人的預料,他們以為還得經曆很多挫折和對抗,冇想到那看似強大無比的士族,麵對比他們更加強大的徐佑時,竟這麼快就敗下陣來
謝希文私底下概,說太尉高瞻遠矚,果然,一切門閥世族都是紙老虎
這句話後來傳了出去,民間有歌謠唱道:安與朱門共天下,如今紙虎怕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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