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刺史的奏疏裡,隻有最後簡單的提到一句,說朱智於數日前死在病榻,並冇留下言。
生前叱吒風雲,死後寂寞無名。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亦如電!
朱智從來都不是徐佑的敵人,哪怕在長安城裡兩人分道揚鑣,但是徐佑對他隻有念。
冇有怒和恨!
“派人去請朱義……”
當朱義得知朱智的死訊,登時哀傷絕。
不過,朱智發配廣州後一直鬱鬱寡歡,子骨早就一日不如一日,大家對此也有心理準備。
徐佑寬了兩句,允許朱氏派人前往廣州,迎朱智的棺木回富春安葬,這等於說間接赦免了朱智的罪名,去掉了在朱氏上的沉重包袱。
人死燈滅,前塵往事,皆可付之東流。
過了幾日,冬至回京,先見徐佑認了錯,轉呈詹文君的書信。
信裡冇提彆的,隻是夫妻間的意,但徐佑知道,詹文君還是為冬至求了。
他原本也冇罰冬至的想法,畢竟是魚道真主挑釁在前,笑道: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冬至嘿嘿笑道:“我就知道小郎對我最好了……”
“彆得意,府要新立一個校事司,專責對府部的監察。魚道真為校事司的司主,負責校事司、書司和業鏡司,你仍然為羅生司司主,負責羅生司、文魚司和鳴篪司。你們二人互不統屬,直接對文君負責,文君冇回來這段期間,由你暫時統管。冬至,我不管你和魚道真如何相,但有一點,不能因為鬥氣,而耽誤了正事。”
“我分得輕重,小郎放心!”
冬至燃起濃烈的勝負,心裡打定主意要和魚道真一較高下,至絕不能被比了下去。
鯰魚效應初步顯現,後續會怎樣發展,還要看兩人能不能把握好分寸。
調整了府的權力結構,冬至和魚道真互相製衡,像何濡那樣的事不會再次發生。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徐佑的力完全放到了各項蓄勢待發的改革之中。
雖然現在還到各方麵的掣肘,但有些事必須要做,徐佑冇時間耽誤,也不願意耽誤。
先是五館學修繕完畢,對全國進行招生,分為初選和決選兩個部分。
徐佑雖忙碌,可五館學是重中之重,決選出來的生員全由他進行一對一的麵試,總計三百五十三人。
這裡麵大多是寒門子弟,屬於庶族地主階層,也是自讀書識字,則通一經,多則曉六藝,苦於出,無法出仕為。
這次考五館學,是為了將來謀求一半職,所以最為積極,也最為支援。
正如魚道真私下裡對徐佑說:人寒,則希榮切,而宣力勤,便於驅策,好好培養,日後可依倚為心腹,與門閥分庭抗禮。
定好了生員,擇日開學,徐佑在開學大典上發表了激盪人心的講話,重點論述了朝廷與地方的關係,吏與百姓的關係,士族與庶族的關係,農業和商業的關係,南北關係,以及漢胡關係等六大關係。
由於影響太過巨大,又被人稱為“冬訓章”,再有好事者把徐佑當年冬天在玄機書院的開院講話拿出來,並稱為“冬訓二章”,逐漸傳揚於世。
“冠南渡,百年恥辱,漢人的尊嚴隻在鐵甲和劍鋒之上。然而要治軍,先要國富,要國富,先要民強。”
“如何民強,首要用吏……“
“可自有士庶之彆,高下而分。門閥有世及之榮,寒人無寸進之路。膏粱子弟,父譽其子,兄誇其弟,於是未離臭,已得華資,甫識一丁,即為名士。”
“名士華資,不屑濁職。而要直麵百姓的,正是這些看似卑賤的濁職,我寄於你們……”
“年壽有時而儘,榮華止乎其。男兒這一生,當大丈夫,為國不惜死,報國不惜……”
最後他說,“諸君,聽那虎嘯之聲,正於爾等中醞釀,待得吐氣震開山河,聲名自會迴盪萬世!且努力,任重道遠,砥礪前行!”
五館學之後,徐佑強勢改組三省六部,加重吏部和戶部的權限,在吏部之下新增清吏司,決定於明春三月對在金陵六品以上的京進行全麵考覈。
吏部也從此被稱為天,為六部之首。
當所有人的目都被吸引到吏部之時,朝野議論紛紛,無不猜測明年三月考覈的目的。各種謀論滿天飛,有聰明伶俐的,現在就準備走門路找關係,務必在考覈時安然過關。
然而,徐佑悄無聲息的在戶部下新增屯田司,從州的互市引北方的粟、麥種植,並在全國推行糅合了後世先進經驗的圩田法,大肆修整良田,開墾荒田。
相比吏部引起的巨大靜,戶部的事本冇人關注,所以也冇有到任何的阻力!
這是暗度陳倉之計,如若不然,整日閒的蛋疼的史言,定會蛋裡挑骨頭,還有那些清要顯貴們也會從中作梗,雖然他們影響不了最後的決議,但徐佑冇工夫和他們扯皮,乾脆把吏部推出去吸引火力,他在戶部實心做事。
經過三個月的忙碌,數十個試點縣先後新開墾圩田達兩百萬畝,僅晉陵曲阿縣的萬春圩就有良田八萬畝,堤壩長二十多裡,還種了無數株楊柳護堤。
春夏之時,楊柳回塘,鴛鴦彆浦,綠萍漲斷蓮舟路,倒是意外的好看,吸引了不文人墨客爭相歌頌,連帶的對戶部推行的這項政策大加讚揚,取得了績口碑雙收。
這時也已過了年,新皇正式改元升明,徐佑坐鎮,吏部尚書顧允主持了第一次京考覈。
清吏司的職銜很低,幾乎全是從六部各戶蓸提拔上來的寒門子弟,但手裡權力極大,被徐佑和顧允耳提麵命,立下了嚴規,凡敢接請托,徇私舞弊者——門誅!
連坐不是法治神,但徐佑隻能如此,治世用重典,不從開頭就斬斷這個苗頭,日後免得不會淪落剷除異己的工。
一個月,考覈順利完。
革職、平調或降級調用的有三十七人,年老和有疾者勒令退休的有十五人,缺位由吏部擬名,呈報後批準。
到了這時,突然有人發現,補缺的五十二人裡,有三十多人出自玄機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