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虎還在陳:“總督要我守敦州, 我絕無二話, 只是舍不得離北的兄弟們,更舍不得總督。敦州是我大哥的原駐地, 我真是……”
蕭馳野的手指陷進了沈澤川的發間, 他耐著子, 用拇指著沈澤川的耳,把那玉珠撥得約帶著緋。窗是開著的, 偶爾響起幾聲悶雷, 蕭馳野置若罔聞。
里外就隔著張竹簾,澹臺虎的聲音很清晰。沈澤川陷在紅中, 笨口拙舌, 得能揩出水來。他是臨時起意, 哪想這麼難做,不僅被堵得滿,還噎得眼眸。
澹臺虎到底是個七尺男兒,跪在這哭面上掛不住。他收拾了緒, 改回稱呼, 說:“如今敦州沒有守備軍, 主子肯把這兒給我,我得對得起這份恩。”
蕭馳野著綿的襲,一邊著沈澤川的右手腕,一邊摁在沈澤川的發間。桌子底下仄狹小,沈澤川耐不住熱,不消片刻, 就汗淋淋地淌著汗。
“我給你留五千兵,”蕭馳野結,“以后的賬走茨州,你歸蘭舟管了。有什麼事兒,趁早跟蘭舟說。”
澹臺虎知道沈澤川也在里間,當下想了片刻,正兒八經地說:“敦州得招募新兵,還要重建城墻,這部分開支得先跟府君談個確切的數。”
澹臺虎還說了一些事,都是需要詳談的政務,換作平常,沈澤川就該孔嶺進來,跟澹臺虎走個草章。但他此刻分不了心,有想法也被蕭馳野給摁沒了。那眼里的波浪越攢越多,最終變了水珠,斷了線似的掉。
這場景勁兒太大了。
蕭馳野的手掌稍稍加重力道,雨聲時大時小,沈澤川攢不住津,在倉促里,甚至不知道澹臺虎幾時退下去的。蕭馳野抬起條,把桌子蹬開。
悶雷忽然炸開了,雨勢倏地轉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窗間,碎珠濺。蕭馳野哪兒都沒去,他就在這里,靠著張椅子收拾沈澤川。沈澤川雙手被箍在背后,坐著,面朝蕭馳野,在嘈雜的雨聲里低喃。
太了。
沈澤川幾下就吃不住了,在顛簸里打。他得可憐,蹭臟了蕭馳野的裳。蕭馳野這次不玩花樣,箍住那雙手腕,任憑他“阿野”“策安”的討饒,只管連本帶利地跟他算賬。
雨還在下。
* * *
雨歇時蕭馳野倒在被褥間,把沈澤川撈過來,還著他的右手腕,固定在自己這兒。沈澤川昏睡了又醒,枕著蕭馳野的膛,含含糊糊地不知道在說什麼。
蕭馳野聽了半晌也沒聽懂,困得睜不開眼,也含含糊糊地應著。兩個人就這麼牛頭不對馬地哼了片刻,逐漸都睡了。
這一覺睡到了翌日晌午,蕭馳野半夢半醒間聽到沈澤川在喊自己。他睜開眼,迷糊地說:“嗯,嗯?”
沈澤川困得抬不起頭,揪著蕭馳野的小辮。
蕭馳野又睡了一會兒,心里還惦記著軍務,沒多久就醒了。他昨晚做得狠,此刻翻把沈澤川底下,說:“起床,喝藥了。”
沈澤川用左手蓋住蕭馳野的腦門,裝聽不見。
蕭馳野嘆氣,埋頭到沈澤川口,一頓蹭,蹭得沈澤川陷進被褥里,他悶聲說:“沈蘭舟,快點帶我起床。”
沈澤川被得呼吸不暢,揪蕭馳野的小辮也不管用,只能睜開眼,有氣無力地說:“我腰酸,我膝痛,我起不來。”
蕭馳野把手到沈澤川底下,托著他的背把他撈起來,搭上就下了床。沈澤川被摁進水里時還是蒙的,靠著蕭馳野,真的是連手指頭都不想。蕭馳野也不想,兩個人就這麼在水里泡著。
晨等了一早上了,聽著門開,看見蕭馳野罩著件干凈的寬袍,趿著木屐。他讓侍們先進,過了片刻,看見沈澤川也罩著件寬袍,趿著木屐站出來。
這兩人都一副沒睡夠的模樣。
“老虎呢?”蕭馳野說,“一會兒他再來,昨天好些事忘吩咐了。”
“先費盛,”沈澤川看向廊子,“怎麼還跪著呢。”
晨應聲,下去人。
* * *
費盛跪廊子底下,看孔嶺披著蓑進來了。他俯首迎道:“峰先生。”
孔嶺摘了斗笠,把蓑褪掉,掛在邊上,說:“怎麼還跪著?”
費盛說:“主子沒吩咐呢。”
費盛在這跪了兩日,蕭馳野晾著他,他也沒點埋怨。孔嶺心里敞亮,寬道:“侯爺跟府君聚多離,府君傷,侯爺難免要怒。這幾日軍務繁重,氣也該消磨了。”
費盛趕忙道:“我們做近衛,讓主子了傷,本就該罰。我是兩日沒見著主子了,擔心主子的傷。”
孔嶺點了頭,說:“你有這份忠心,侯爺也是看在眼里的。你再等半刻,就該到你了。”
費盛知道孔嶺說這句話,肯定是看出了什麼,便道:“費老十是人,這次還請先生指點指點。”
孔嶺笑起來,抬頭看晨往過來走,只說:“你不要慌,跪這兩日是要苦盡甘來。”
費盛擔心蕭馳野要秋后算賬,又覺得孔嶺話里的意思不是。他這兩日把先前那份喜悅跪沒了,看著蕭馳野的臉,吃不準蕭馳野要怎麼罰他。這會兒聽著喚,連忙起跟了過去。
沈澤川坐椅子上喝藥,蕭馳野盯得,不能留底。這藥苦得沈澤川皺眉,對著蕭馳野的目也不敢吐,是給吞下去了。
他連釅茶都不吃,就是討厭苦。沒有紀綱在邊,藥都是挑著喝,除非像這回在馬車上傷得重,否則絕不老實就范。
蕭馳野看軍務,順手把碟糖給沈澤川推到了跟前。
費盛進來行禮,跪在堂。
沈澤川不好當著下屬面吃糖,指尖從碟邊了回去,忍著苦說:“兄弟們的傷都瞧過了?”
費盛如實答道:“瞧過了,都是皮外傷,不打。”
沈澤川正地說:“有傷就養,這幾日免了值,守夜給晨他們。那兩位兄弟要厚葬,要是在茨州有家眷,就從我賬上劃四十兩銀子,替我好生安頓。”
費盛聞言一喜,面上沒敢流,趕忙說:“主子吩咐,必定得辦妥當。”
不是誰都能“替”沈澤川的,這份差事以往都是喬天涯在做,能從沈澤川的私帳上劃銀子,就是信得過了,這份信任遠比賞銀更貴重。費盛喜不自勝,但是看蕭馳野坐上邊面無表,就收斂了起來,垂首退了下去。
錦衛這次守得好,沒有臨陣逃,沈澤川肯定要賞。蕭馳野讓費盛跪,是敲打費盛,讓費盛時刻記牢,他們做近衛的,主子傷就是他們的錯,不要因為沈澤川屢次不計較就忘了形。同時還有層意思,就是蕭馳野先罰了費盛,沈澤川的后賞就顯得更加,費盛得記著沈澤川的恩。
沈澤川轉頭,想趁著這個空隙對蕭馳野說什麼。蕭馳野就抬手,把糖塞他里,孔嶺進來了。
蕭馳野神如常地說:“敦州現在拿下來了,但如何守是個麻煩。茨州如今沒將領,我把澹臺虎留在這里,再從軍和茨州守備軍中取五千人留在這里。今年冬天要加招募事宜,防工事也迫在眉睫。”
晨把冊子遞給孔嶺。
有些話該沈澤川說,但他還含著糖呢。蕭馳野便繼續說:“敦州的衙門得重建,戶籍是一定要清的。峰想想,看今年茨州衙門審核里頭,有沒有能派過來助澹臺虎一臂之力的人。”
茨州衙門胥吏審查是周桂的幕僚在做,上回出了高仲雄那件事,砍了兩個人,沈澤川這次把事給孔嶺,就是再給茨州幕僚一次機會。
孔嶺起說:“有幾個好的,回去了我擬個花名冊,呈給府君過目,到時候也請元琢在側參謀參謀。”
孔嶺這是上了沈澤川給的臺階,順帶抬了姚溫玉,把自己位置低了。晨跟著蕭馳野在軍帳里跑,也見過幕僚,但都沒孔嶺這份氣度,他頗為意外地看了眼孔嶺。
“有些安排,你下去跟澹臺虎詳談就行了。”蕭馳野說,“你原是他大哥澹臺龍的幕僚,有話就直說,他心里尊敬你,不敢甩臉子。”
他們又談了些敦州政務,都是要擬出來的打算。院外邊還有一群行商等著見沈澤川,何如和海日古也關著,蝎子的事還沒問清。另一邊蕭馳野得跟留在離北的鄔子余保持書信往來,因為離北下了雪,各的馬道不是堵了就是塌了,修道的事給押運隊,但錢和人就那麼多,哪條先修、怎麼修全是問題,都得先過了蕭馳野的目才能決定。
兩個人得空的時間仿佛就那麼點,早上不想起,就是事太多了。行商進來吵得厲害,七八舌間蕭馳野有些后悔,昨晚做爽了,今天沈澤川就得吊著神辦事。
蕭馳野這麼想著,就轉頭去看沈澤川。誰知道沈澤川靠著椅,面上一本正經地聽著行商們吵,手里著筆正在紙上畫王八。
蕭馳野就笑了。
然后就看沈澤川在上邊寫了他蕭策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