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三世鏡外，蔚無怏掩著臉，不忍卒睹的模樣。

“什麼七八糟的……”他自言自語，“師父說三世鏡只能騙騙小輩，莫非原因就在這裡？”

教主編的故事，簡直一團。不過，有的好，如果是個心思慎的，只怕就被這個給騙過去了。聰明人總以己度人，哪怕對方百出，自己都會腦補出各種合理的解釋。

蔚無怏是個聰明人，當他意識到這一點，就覺得不該收一個太聰明的徒弟。聰明這回事，要恰到好，太聰明的人，往往會被自己彎彎繞繞的心思給絆倒。看中靈玉，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劍修嘛，再聰明都是直來直去的，他們更喜歡拿手中的劍說話。

雖然他收徒的目的不太單純，可怎麼也不能太遜了，這可是他蔚無怏的首徒，指不定還是惟一的徒弟，代表著他的臉面。

三世鏡裡，靈玉再次喝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教主啞口半天，眼見靈玉越來越不耐煩，再次撲通一聲跪下來，涕淚四流：“教主饒命，屬下……屬下只是三世鏡的一個小遊魂……”

遊魂，人死之後，未能投胎而到遊的鬼魂。

這種東西，在各大陸很見，迴轉世乃天地法則，哪怕元嬰修士也不能手，所以遊魂如何產生，滄溟界無人知曉。

靈玉懷疑地看著他：“你是遊魂？遊魂有嗎？”既是遊魂，哪來的實？又怎麼會被的劍傷這樣？

教主道：“不瞞教主，我的，是三世鏡給我的。”

“嗯？”

“屬下當年誤三世鏡，最後耗盡而死，了遊魂。這是三世鏡創造出的空間。這副也是三世鏡給的。在這裡，屬下雖是遊魂，卻能活得像個人……”

“那你騙我的目的何在？”

教主苦笑：“教主是外面世界來的人，自然是三世鏡要對付的目標，屬下與三世鏡是一，當然就……”

“既然如此，你現在怎麼和盤托出了？”靈玉一個問題接一個，咄咄人。

教主沉默片刻，道：“屬下的命，就掌握在教主手中。這是沒辦法的事。三世鏡到底是個死，我……”

總之，就是欺負三世鏡沒有靈。無法判斷的況。

靈玉接著問：“你之前說的話，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這個世界的規則是什麼，如何才能出去？”

教主道：“除了來歷，屬下所言皆是事實。這是三世鏡創造的世界。說它是假，但東西都是真的，包括這些寶。”他指著地上的東西，“教主如果不信，可以看看這本書。就算高人的故事是屬下編的，功法總不會是假的。屬下資質低劣、修爲不夠，沒有那個能力……”

“這麼說，這些東西有可能真是高人前輩存放在這裡的？”

“屬下不知。”教主坦誠直言。“屬下只知道，在這個世界裡，一切都跟真的沒差別。”

靈玉看他言辭誠懇，不像是騙人，狐疑地接過他手上那本功法。

這一看。眉頭不由地皺。

教主所言不錯，這本功法。不是他的境界能夠造假的。再怎麼樣，也是築基修士，功法的高下一看便知，這樣的功法，最起碼也是結丹修士寫出來的。

難道說，真的是某個前輩把東西藏在三世鏡裡？又或者，這其實是蔚無怏的東西？

靈玉握著功法想了一會兒，又道：“你說要修煉到結丹期才能出去，也是真的？”

“這……”教主遲疑了一下，答道，“這是屬下的推測，到底是不是如此，還不清楚，但在築基期，確實出不去。”

“這麼說，我想出去，最好的辦法，就是留在這裡修煉到結丹期？”

“……屬下不敢肯定。”教主很老實地搖頭。

靈玉看看手中的功法，看看腳下的堆的寶，又看看老實跪地的教主。

“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教主大喜，伏道：“教主若是滿意，饒屬下一命，屬下必定惟教主馬首是瞻，效犬馬之勞！”

一句鏗鏘有力的表態，教主還以爲命無憂了，誰料，他一起，一道凜凜紫而，將他腦袋斬落。重新化爲遊魂之前，他聽到靈玉冷漠的聲音：“可惜，我不相信你。”

熱噴出，無頭倒地的那一瞬，周的空間也開始扭曲，終於化灰暗的碎片，拉無序的線條。

靈玉收起坎離劍，站在旋渦之中，喊道：“師父，這不會是你編出來的吧？”

耳邊傳來蔚無怏輕輕的笑聲：“要是爲師編的，會這麼差勁？”

靈玉翻個白眼：“不然呢？三世鏡不是您的法寶嗎？”

“你說的那是沒有靈的法寶，那種法寶，只是低階而已，不流的！”

“您的三世鏡就很流嗎？”靈玉毫不客氣地吐槽，“什麼教主，高人寶，俗爛頂，凡人的話本都不寫啦！”

“……”蔚無怏沒有立刻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在磨牙。

過了一會兒，靈玉聽到他平穩的聲音：“爲師問你，你爲何要殺教主？”

靈玉一攤手：“這還要問嗎？他謊話連篇，我不相信他說的話。”

“那你怎麼知道，殺了他就可以結束這一世？”

“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我很想殺他。”

靈玉的回答險些讓蔚無怏吐了口。他還以爲，能通過這一世，他的徒弟一定是聰明得恰到好，無論多麼混不合邏輯的世界，都能保持思維清晰的人，沒想到答案是這個。

他忍了忍，按住額頭跳的青筋：“那你怎麼理解他說的話？”

“怎麼理解？”靈玉偏頭想了想，“師父您指的是，他對這個世界的描述？”

“……對。”

靈玉道：“一團麻，七八糟，什麼高人法寶，我信他纔有鬼！”

“爲什麼不信他？”

“很簡單，這些東西如果是真的，師父您不會無於衷，早就想法子弄出來了。如果這些東西就是師父您的，您傻呀，自己的東西白白給三世鏡裡的遊魂佔爲己有？”靈玉眼神帶著鄙視，“再說了，既然這法寶如此奇特，能創造出如此真實的世界，騙騙築基期的我，有什麼難的？”

“……”這一刻，蔚無怏懷疑，他真的收對徒弟了嗎？不是大智若愚，沒有剝繭，之所以能當機立斷殺了教主，從第二世出來，原因僅僅是，直覺想殺人！

可要說沒有半點智慧，又不對，把握住了最關鍵的點，那就是他的個！

蔚無怏捂臉，爲什麼他有一種深深的無力？總覺得這個徒弟教出來，不會是他喜歡的樣子……

一抹臉，蔚無怏又恢復了高傲的模樣：“哼！別以爲過了兩世，就輕鬆了，第三世，可沒那麼好過！”

話音剛落，靈玉周的線條漸漸凝聚團，變彩，化出場景……

“撲通！”再次摔倒在地，靈玉一邊著腰站起來，一邊呲牙咧，嘀嘀咕咕，“又把我扔進來，難道不能換個方式？”

剛說完，就呆了。

高聳雲的山峰，靈氣濃郁的靈脈，眼前這座山，怎麼這麼眼呢？好像就是太白宗的主峰？

“這位道友，你也是來參加論劍會的嗎？”後傳來一個聲音。

靈玉轉頭，看到一張謙遜溫和的臉。這是個五端正的青年，說英俊，好像平凡了一點，說普通，一風采又讓人過目不忘。看他修爲，也是築基初期，不比高多，想必也是剛築基不久。

“論劍會？”靈玉重複。

“是啊，莫非道友不知？”青年高高挑起眉頭。

“呃……聽說了，過來看看。”靈玉含糊地道，心中默默地吐槽，要向師父強烈抗議，進三世鏡之前，必須給一點提示，萬一第一句話就說錯了怎麼辦？稀裡糊塗喪命，豈不是會笑死人。

“哦……”青年緩緩點頭，“道友可有請帖？”

“……沒有。”

意料中的答案，青年微笑：“相遇即是有緣，不如，我們同行？”又補了一句，“在下得長輩之賜，有一張請帖，正想邀一名道友同行，這麼巧，剛來就遇到了道友。道友修爲與我相當，看樣子是劍修，如能助我一臂之力，事後必有重謝。”

“……”靈玉試圖從這青年的話中分析出一些關鍵。首先，請帖很重要，不知道是不是沒有請帖就不能觀看，或者，沒有請帖不能論劍？其次，有了請帖還要有同伴，這青年邀請，當然不是純粹的好心，他提到了兩點，一是修爲與他相當，二是是劍修，能助他一臂之力。推測，這個論劍會可能就是比劍的地方，勝出有好，所以青年邀請做幫手。

靈玉對這第三世茫然不知，怕的就是參與不進去，當然不會拒絕，立刻點頭同意：“如此甚好。”

見應了，青年出笑容，做了請的姿勢，與靈玉並行：“在下端木澄，敢問道友高姓大名？”

聽到這句話，靈玉險些跌了一跤：“端木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