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玉陷瘋狂的忙碌當中。寅時,天還未亮,就要起牀採集水,以供師父泡茶;卯正之前,施展一遍潤雨訣,按況調整陣法;辰時到瀑布底下練劍,練上兩個時辰;下午,收拾府,四跑,檢查藥園,把每一棵靈藥的狀態登記冊;晚上,整理書閣,按蔚無怏的要求查找典籍,將他需要的東西摘錄出來,順便聽他講道。過了子時,才能去打坐一個時辰,寅時又起……
被折騰了三個月,執事堂總算派人來了。
兩名執事,帶著五名弟子,一名來自執事堂,一名來自百藥園。
當蔚無怏吩咐,將雜務給他們的時候,靈玉鬆了口氣。這些雜務,不是理不來,只是有些人天生就不是適合理雜務,鍛鍊耐心就罷了,長年在雜務中消磨,會使失去銳意。一名劍修,失去了銳意,就失去了立足的本錢。
“師父。”靈玉奉命來到蔚無怏的修煉室。
“府事務都出去了?”蔚無怏正在閉目打坐——這些天來,靈玉很見他打坐,只有晚上整理書閣的時候,他會在旁講解修煉之道,順便打坐。
“是,都出去了。”
蔚無怏睜開眼,出微微的笑意:“好,從今天開始,爲師要給你進行特訓。”
靈玉聞聽此言,大喜:“多謝師父。”
“別高興得太早。”蔚無怏一招手,桌上的茶水自向他飛來,“我可不會手下留,若是撐得過去,算你有資格當我蔚無怏的徒弟,若是撐不過去……呵。”
這位蔚真人就是喜歡說話說半截,靈玉已經習慣了他的威脅。再說。劍修最不怕的就是挑戰,這三個月,靈玉不止一次羨慕錢家樂,能被特訓多好啊……
“聽著,特訓中,爲師允許你帶上一切東西,靈、靈符、寶……只要你有,全部都可以帶進去。只一點,一切都要靠自己,爲師絕對不會手。哪怕你死,明白嗎?”蔚無怏秀的臉龐肅然,靈玉毫不懷疑。他說到做到。
“明白。”
“一個時辰,給你一個時辰準備,夠不夠?”
“夠了,謝師父。”
靈玉回到自己的小屋,把能帶的東西全部帶上。什麼丹藥啊、靈符啊。靈只有本命靈劍,靈寵……算了吧。
半個時辰後,靈玉就準備完了。
“很好。”如此積極,蔚無怏到很滿意,修煉靠的是自覺,天資再高。爲人懶散,很難有所就。
蔚無怏從袖裡取出一隻玉瓶,輕輕一點。一道流從瓶中飛出,幻化一面古古香的鏡子,懸浮在半空中。
“此名爲三世鏡,進鏡中,要經歷三世。方能離開。爲師要告訴你的是,在鏡子裡。發生任何事都有可能。你也許會失去記憶,經歷不同的人生,除非堪破心境,才能醒悟;也許保留了記憶,卻陷險地,命在旦夕;也許是主角,所有的事圍繞著你發生;也許是配角,看著悲歡離合在你邊上演。但有一點,你要記住,”蔚無怏看著,沉聲道,“道心,讓你三世鏡,是爲了彌補走了捷徑缺失的道心,不保持道心,絕對走不出來,記住了嗎?”
他如此嚴肅,靈玉也跟著鄭重起來:“是,徒兒明白。”
蔚無怏微微一笑,指一點,真元及鏡面,如水波一般泛開漣漪,靈玉只覺得子一輕,天旋地轉,被三世鏡吸了進去。
彷彿浮在虛空,腳不著地,周圍是混的氣流,有如灰的旋渦,旋轉不停,帶來一力,得不過氣來。
終於,旋渦漸漸有了彩,一張張人臉,一個個場景,在旋渦中漸漸明晰,直到一切變了真實……
“二小姐,二小姐!”耳邊傳來焦急的聲音,靈玉慢慢睜開眼,扶了扶額頭,到頭痛裂。
“二小姐,你終於醒了!好點沒有?”一個面容俏麗的小丫頭面帶喜地看著。
靈玉沒有回答,了眉心,有些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鮫綃帳、架子牀、山水座屏、多寶架、月牙凳……一切既悉又陌生。
“水……”
“哦,小姐稍等。”小丫頭連忙倒了杯水過來,小心地將扶起。
喝了水,靈玉覺得舒服了些,正要問話,外頭忽然傳來聲音:“墜兒,二小姐醒了沒?”
小丫頭急急地跑過去開門:“珊瑚姐姐……啊,二夫人!”
趁們說話的功夫,靈玉掀被起牀。覺得腦子一團漿糊,好像忘了重要的東西,有什麼事正等著去做,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到底是什麼呢……”
正想著,忽聽有人道:“好了?”
靈玉茫然轉過視線,看到一名滿珠玉的婦著自己,神帶著些許不悅。
“……娘?”完,又覺得疑,爲什麼好像很久沒見到娘似的?明明一眼就認出來了,卻覺很陌生。
二夫人哼了一聲,轉頭瞪著墜兒:“你是怎麼照顧二小姐的?不是纔剛醒嗎?就讓下牀了?”
墜兒惶恐地跑回來,把靈玉扶回牀上,小聲說:“二小姐,你剛剛纔醒,多休息一會兒。”
靈玉甩掉的手,滿不在乎:“我沒事,躺著都快發黴了。”
“沒事?”二夫人看著,眼中閃過怒,下一刻,高聲道,“剛纔不是要死要活嗎?現在就沒事了?你本就是演戲給你爹看,讓你娘我下不了臺吧?”越說越惱,怒而拍桌,“我怎麼就生了你這個孽障!胡天胡地,胡作非爲!你要是個爺們,我還說你有本事!可你又是個丫頭,我……”
“我不是爺們怎麼了?”靈玉也惱了,昂著腦袋,死不低頭,“我不是爺們就可以讓你們糟蹋?姓張的本就是個浪子,欺男霸,人品低劣,沒一點本事就知道跟狐朋狗友鬼混,還眠花宿柳,調戲民,早晚得花柳病變太監!整個尹城沒一戶人家敢把兒嫁他,你們倒好,還想倒……”
“是我們想倒嗎?”二夫人氣得發抖,指著,“你也不想想,你今年二十一了!仙十四歲訂親,十六歲出嫁,你呢?從小跟個野孩子似的,遛逗狗、上屋爬樹,十七八歲也沒人上門提親!現在海棠都十六歲了!你是親姐姐,你不出嫁,讓海棠怎麼辦?”
“海棠,海棠,你眼裡就只有海棠!”靈玉不耐煩地打斷的話,桀驁不馴地昂著頭,眼中燃燒著怒火,“你是我親孃嗎?我是撿來的吧?三弟是你的命子,海棠是你的掌上明珠,我是什麼?我像個野孩子還不是因爲你不管我?我小時候你抱過我幾回?有沒有哄過我睡覺?三弟、海棠還有鈴蘭都是你的寶,只有我是草!現在好了,你不得我把這草扔出去,連姓張的人渣都敢讓我嫁……”
“所以你就上青樓把人家打得半死?”二夫人臉都氣白了,“你這是姑娘家該做的事嗎?現在張家鬧上門了,一旦出事,就報讓你償命!”
“償命就償命,好過嫁個人渣!”靈玉哼一聲,扭開頭。
“你……你……”二夫人你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最後一甩袖,“好,隨便你想怎樣,我不管了,就當沒生過你!”說罷,帶著珊瑚氣沖沖地走了。
“二小姐……”看著二夫人離開,墜兒擔憂地看著,“別跟二夫人生氣了,自從小姐你鬧了一場,二夫人在大夫人那裡了氣,又被三夫人笑話……二夫人日子也很不好過。”
“是……是嗎?”靈玉眼中閃過一愧疚,又起心腸,“就算這樣,也不能讓我嫁人渣啊!那姓張的是什麼東西?讓我嫁他,還不如出家……”
聽到這裡,靈玉呆了一下,彷彿到某個點。
出家?好像有件重要的事沒想起來,跟出家有關……
是什麼呢?
出家,當尼姑或者道姑……
“對了!”靈玉大起來,“我要出家,我要去找神仙修道!”說著,翻箱倒櫃地找東西,作很迅速地鋪開一塊綢布,把平常穿的衫一腦地出來,又從牀板下翻出自己的寶匣,拿出金銀,打了個包袱。
墜兒看得目瞪口呆,眼看靈玉把包袱捆在上,連忙去拉:“二小姐,你別來,你走了二夫人怎麼辦?還有老爺……”
靈玉滿不在乎:“娘纔不在乎我呢!有三弟,有海棠,有鈴蘭,我一個不。爹就更不在乎了,他兒那麼多,多了我還嫌心不過來。”拍拍墜兒的臉蛋,丟給一小包銀兩,“好丫頭,這幾年多虧你了,只有你對我好,這是給你的。”
“二小姐,奴婢不要!”墜兒死腦筋,抱著的腰不放,“你不能就這麼走,奴婢……”
“難道你也想讓我嫁人渣?”靈玉湊過去,威脅地瞇了瞇眼,“墜兒,你別忘了,你是我的丫頭,我要嫁給人渣,你也跑不掉,指不定比我更慘。”
“可是……”
“放心吧,我去找娘說清楚,不會連累你的。”靈玉捆好包袱,就要走人。
一打開門,就見一名十*歲的年站在門外,滿臉愕然:“二姐,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