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玉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仙緣燈，看著它芒漸放。

燈很溫和，從朦朦的一點，慢慢溢出來，如流淌的水，並不多麼明亮，卻有著讓人安靜的力量。它的很淡，是一種月白，過了許久，月白裡的藍漸漸彙集，了淺藍。正是這一點藍，使得燈如同一泓月下溫泉，和寧靜。

那名替測資質的修神漸漸嚴肅起來：“你真是劍修？”

靈玉不明白爲什麼如此嚴肅，點頭道：“不錯。”

修正旁的同門對視一眼，除了詫異還是詫異。

靈玉聽到他們互相低聲討論：“以前有沒有過這樣的況？”

那名男修思索片刻，搖頭：“我在劍宗分脈十年，從來沒見過。”

“這就奇怪了……”

“傅師伯……”修揚聲，正要喚那位築基修士，忽地目一頓，“咦”了一聲。

只見靈玉手上的仙緣燈，藍慢慢流轉，沒有變得更亮，卻慢慢變暖，先是淺淡的一抹流虹，然後漸漸浮出橘，接著與藍融合，爲淺紫，紫越來越濃，最後是深紫。

“紫霄劍氣！”修失聲喊道，猛然站了起來，落了桌上厚厚的一疊宗卷。

旁男修連忙將宗卷撿起來，低聲道：“何師妹，鎮定。”

修深吸一口氣，勉強穩住緒，轉向那名築基修士：“傅師伯，您看……”

這名中年修士一直坐在角落裡，靜靜打坐，此時已經睜開了雙眼。

他看著靈玉手中的仙緣燈，先是不解，再是疑。最後驚起：“莫非……”他深吸一口氣，平靜一下心，開口道：“這不是紫霄劍氣。”

“可是，傅師伯，這與紫霄劍氣明明是一樣的……”修看看仙緣燈，又看看他，“如果不是修煉了紫霄劍氣，仙緣燈應該是白、綠、紅、藍、紅、黃、金六纔對。”

“你說的那是尋常況。”中年修士目不轉睛地盯著仙緣燈。

這修已經混了，思索良久，仍然想不出頭緒：“仙緣燈測資質。通常況下是五行靈，所謂特殊況，不就是白嗎？”

靈玉聽得迷迷糊糊。琢磨著，自己是不是對滄溟界的常識還不夠了解？

中年修士沒有回答，他看靈玉手上的仙緣燈已經穩定了，舒出一口氣，對出親切的笑容：“這位小友。如何稱呼？”

這還是靈玉第一次近距離接築基修士，平日就算在飛廉城看到，人家也不會對這個煉氣小修士多看一眼，何況如此和善。還算鎮定地答道：“晚輩姓程，道號靈玉，見過前輩。”仙緣燈在手。不好見禮，就這麼將就了。

中年修士見狀，示意把仙緣燈放下。繼續面微笑：“老夫傅長春，太白宗執事。”

“原來是傅前輩。”靈玉拱手爲禮。對方這態度，知道自己這一關算是過了，只是，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仙緣燈出現紫，代表著什麼？的資質很特殊？

傅長春輕輕頷首。道：“小友資質不錯，很值得培養，不過，我們宗門收徒，不可能這麼草率，請三天後再來參加法會。”

聽到這句話，靈玉放下心，出笑容：“多謝前輩。”

傅長春擺擺手，轉頭對那修道：“曉詩，給這位小友登記冊，發放法會令牌。”

這位名何曉詩的修一怔之後，很快點頭：“是，傅師伯。”而後公事公辦地喚過靈玉，“這位道友，麻煩再填一張單子。”

靈玉點頭，接過遞來的絹帛。這張單子，比報名單更詳盡，甚至還要求留下真元印記。每個人的真元印記都是獨一無二的，只有真元印記，才能保證不被他人仿冒。

靈玉離開後，何曉詩沒有立刻喚下一名修士，而是看著傅長春：“傅師伯，的資質有什麼特殊之嗎？”

傅長春回到角落坐下，恢復了古井不波的表，不答反問：“依你所見，資質如何？”

何曉詩眉頭微皺，思考了一會兒，方纔答道：“仙緣燈在手上，芒並不算太亮，別說跟端木師兄、陸師姐那樣的天縱奇才相比，就算是在這個法會當中，只能是優秀，達不到頂尖。不過，我覺，的芒很穩，這種穩定，從來沒在別人上看到過……”

傅長春微笑點頭：“你這次來星羅，長得不見識。不錯，論仙緣燈明暗，的資質只能算不錯，在我們太白宗，像這種資質的弟子，沒有一千也有幾百。不過，的穩定是其他人沒有的，甚至，已經達到了築基的程度！”

“築基……”何曉詩驚駭。

“正是。”傅長春淡淡說道，“衆所周知，衆生皆有仙緣，只是仙緣有深有淺。所謂骨，雖是最重要的資質，卻並非不可改變，這個改變，貫穿修行的始終，你的修爲越來越高，資質也就越好。修仙，本就是在不斷地完善自己，改造靈。”

“……像你們這樣的煉氣修士，還只是門，連辟穀都做不到，仍是凡胎，還談不上所謂靈。因爲人生來就有先天之氣，所以即使是，也保留了一些靈，能被仙緣燈準確地應到。”

“除了先天保留的靈，後天的修煉，這也就是凡胎不斷地被靈氣錘鍊的過程，直到後來，一舉突破，築就道基，修煉出初步的靈。仙緣燈測出來的，就是修士保留先天靈的程度、最適合的靈氣類型，以及，最有可能修的靈。”

何曉詩點頭：“這些，聽問道宮的師叔師伯說過。”

傅長春繼續道：“一般況下，修士最適合的靈氣類型，只會有一個，所以，仙緣燈出現的，也只會有一種。”

“是啊，除了代表五行的五，還有就是可以修特殊靈的白，比如劍修最鍾的劍心之。”

“可這個修士有一點不同。”傅長春終於說到了重點，“的仙緣燈先是藍，又出現紅，最後爲紫，這說明，最有兩個發展的方向，可以修出水、火兩種靈，甚至可以修出兩者混合的靈！”

“啊……”何曉詩呆了一會兒，急急道，“那豈不是跟藍師祖一樣？”

傅長春輕輕頷首：“不錯，藍師叔就是水木相合的靈。”

“這麼說來，的資質相當好了……”何曉詩喃喃自語。

“這樣說太簡單了。”傅長春卻又搖頭，“修仙界有一些功法，是可以改變靈的。比如紫霄劍派的紫霄劍訣，就是用先天紫氣慢慢淬鍊，最後修出紫霄劍。爲什麼紫霄劍派僅憑一部功法，就可以確立它在陵蒼的地位？就是因爲它這個功效，哪怕你本資質不適合做劍修，它也可以慢慢將之修正。”

何曉詩眼中出欽羨：“可不是，據說這部紫霄劍訣傳承自紫郢天君，這可是傳說中的大能人。”

傅長春笑著擺手：“別被紫霄劍派忽悠了，什麼紫郢天君的道統，你看天下劍修，有幾個不是號稱傳承自紫郢天君？”

“啊？”何曉詩驚訝，“紫霄劍派在說謊？”

“這倒不是，紫郢天君本就是劍道至尊，劍修這一流派，多半傳承自他。只不過，紫霄劍派牛皮吹得有點大，那點關係本不足以稱爲紫郢天君的道統。”臨時解釋了一下，傅長春拉了回來，“但是，改變靈，並不是簡單的過程，紫霄劍派號稱天下劍修第一派，門下弟子比我們多得多，爲什麼高階修士反而比我們？就是因爲改變靈，很容易造不穩定的況，既然不穩定，築就道基的可能就降低了。”

“……”何曉詩若有所思，有點明白過來了。

“現在你知道這修士的資質難得在什麼地方了吧？修煉的靈有著好幾個方向，偏偏還十分穩定！水火本就是相剋的五行，在的完好地共存，甚至比別人單一的靈更穩定！如此一來，築基的可能，比同資質的修士要高得多。”

何曉詩目閃，又羨又妒。築基的可能，這可是所有煉氣修士追求的目標啊！天下修士，藉助靈脈和靈藥，只要努力修煉，都有可能達到煉氣圓滿，但築基這一關，卻將大部分修士斬落馬下。沒想到，剛纔那個沒怎麼看在眼裡的修，居然有著這樣的優勢。想像得到，如果那人真的順利進太白宗，必然會很快引起高層的注意。

“更可怕的是……”似乎還嫌沒打擊夠，傅長春又悠悠說道，“這種穩定，不僅會影響築基，還會影響結丹……唉，老夫倒寧願資質差些，與相換啊！”

何曉詩怔怔地說：“這麼說，宗門一定會招收門了？”

“這倒不是。”傅長春冷靜地說，“有資質，遠遠不夠，若是如此，我們招收弟子，哪還需要設什麼法會？如果不能通過考驗，資質再高，也不能收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