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峰扭頭就走，羅蘊呆呆的什麼也不說，範閒書一副萬事不理的樣子。靈玉氣悶，拍拍額頭，甩手不理：“羅師兄，你自己的事，自己看著辦吧。”

說罷，起離開石道。

孟雪峰和羅蘊的事，不想管，也管不著，究竟是誰要通過羅蘊害孟雪峰，也沒興趣。既然已經到了這裡，要做的，就是找到那條通往上界的路。

靈玉站在火山前，默默地回想程悅畫的路徑圖。那張圖很模糊，順著水域走到頭，然後就是一片凌的地形。原來還想不明白，怎麼會相差這麼大，現在才知道，是因爲旋渦。程悅的畫技實在不怎麼樣，後面凌的曲線，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是火山。

一邊回想，一邊四走，觀察地形，與路徑圖對應起來。

這裡火山衆多，天空低矮，顯得十分抑，程悅的的路徑圖除了凌，還顯得很遲疑，有可能他的記憶有些錯。畢竟，他來到這個小千世界，是爲了逃命避禍，畫路徑圖的時候，可能是很久以後，記憶模糊也很正常。

“你在找什麼？”看靈玉在外頭走來走去，半天也沒有回來，範閒書走過來問。

靈玉道：“我在找路。”

“路？你想找另外一條出去的路？”

靈玉點點頭：“而且，你不覺得，去往上界的通道，也有可能在這裡嗎？”

範閒書雙眼微瞇，敏銳地盯著：“程師姐，你似乎知道些什麼。”

靈玉氣定神閒地笑：“你知不知道湖底那條出口通往哪裡？”

範閒書輕輕搖頭。

靈玉拿出地圖鋪開，指著水域：“這裡，也就是韓師叔劃給我們的重點之一。”

範閒書一頓，若有所悟地點頭：“難怪韓師叔給的地圖。我找不到這裡，原來，這裡是一個蔽空間。”

“韓師叔說過，上界之路一直沒有人發現，很有可能在一個很蔽的地方，外面那片迷霧水域，完全符合這一點。這裡，當然就更符合了，連地圖上都沒有標註，怎麼可能會被人發現？”

“程師姐說的有理。”

“既然有理。那還等什麼？”靈玉笑，指了指前面幾座火山，“我們慢慢找吧。”

“進火山找？”範閒書有些疑慮。“火山可以進去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靈玉舉步，向最近的一座火山走去。

據程悅的路線圖，最後圈定這一片，上界之路大概就在這幾座火山之中。

這裡的火山雖多，卻不高。兩人很容易就到了火山口。靈玉從上往下看，只見大片的黑中夾雜著火紅，應該是半融化的巖漿。

範閒書有些遲疑：“這……怎麼下去？”

靈玉取出紙鶴，吹了口氣，了上去，笑：“我們是修行者。不是凡人。”

範閒書一愣，懊惱地敲敲頭，如法炮製。

兩人乘著紙鶴。慢慢飛下火山，分頭在火山壁上仔細搜尋，看到有足夠一人通過的通道，便一探。

火山壁的通道，溫度極高。兩人生生被出一的汗，沒走多久。靈玉就覺得渾溼，哪怕使用法晾乾，沒過多久又會全溼。

可惜，這幾個通道走到最後都是死路，只能轉回去。

花了大半天時間，才探完一個火山，兩人都是一狼狽，甚至道袍被過高的溫度引燃，燒得焦黑。

從火山出來，靈玉抹掉臉上的汗水，轉頭正要跟範閒書說什麼，忽地目定住，把話吞了回去。

“怎麼了？”範閒書問。

靈玉搖搖頭，轉開視線：“你看，我們是繼續，還是先回去休息？”

“先回去休息吧。”範閒書說，“太累了，我的真元已經耗盡了。”

靈玉點點頭。雖然不用戰鬥，可在火山之中，小心翼翼保持自己不掉下去，無時無刻不在抵抗火焰的熱度，真元消耗極快。

兩人回去，孟雪峰不知去了哪裡，羅蘊還是呆呆地坐著，一副深打擊的模樣。

靈玉和範閒書都沒有閒心去安他，各自打理一番，盤坐調息。

等到真元恢復，兩人再度出發。

…………

三天過後，靈玉坐在口，對著火山發呆。

這三天來，和範閒書把這裡的火山都探過了，沒有發現通道。地把路徑圖拿出來看過，應該指向這裡沒錯。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呢？爲什麼路徑圖上的通道消失了？

——消失？靈玉忽然震。程悅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千年有餘，這裡是火山地貌，裡面的巖漿是活的，是不是，這千年來，火山噴發過，把通道堵住了？

這個猜測讓靈玉手腳冰涼。不管發生什麼事，一直以來，都堅信通道的存在，自己會去往另一個更廣闊的世界，卻沒想到，滄海桑田，世事變幻，有可能通道已經不存在了。

要是真的不存在了，該怎麼辦？靈玉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這個時候慌，一點幫助也沒有。

就算通道被堵塞了，仍然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這裡確實可以通往上界。既然能通往上界，那就一定有辦法。

再去找一遍吧，說不定有什麼痕跡，要是真的被堵塞了，那就把它打通！

靈玉在腦中仔細地回想路線圖，將之牢牢記住，再次去探火山。

“程師姐，”範閒書跟了上來，“你還要去找？”

“嗯。”靈玉腳步不停。

“可我們已經把這裡的火山都探過了。”

“我還是覺得有問題。”靈玉說，不準備詳細解釋。

見如此固執，範閒書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在後。

“你可以不用來。”靈玉腳步停了一下，“是我自己求個安心，你沒必要陪著辛苦。”

“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範閒書道，目向棲的石掃過去，“總比對著那兩個人好。”

這句話說完，兩人視線一對，不相視一笑。

孟雪峰整天悶著療傷，羅蘊又呆呆的，對著他們確實無聊，反正沒什麼事做，探探路也好。不然總在這裡憋著，不說悶死，也得死——他們可不是吸風飲就能活的神仙，上帶的乾糧最多吃上幾個月，這裡又沒有其他生，連野草都沒有。

“程師姐，要是真找不到，我們從湖底返回？”一邊在火山壁上搜索，範閒書一邊問。

“找不到再說吧。”能從湖底回去，靈玉從來沒有懷疑過。程悅能離開，他們當然也能離開，之前說會被旋渦捲回來，是想在此多留，找藉口而已。

“……不知道天柱修補得怎麼樣了。”

這句話，讓靈玉頓了一下。不管能不能找到通往上界的路，都希，天柱修煉功，畢竟，修士可以遷走，凡人呢？的親，都在這個世界。

可這件事，幫不上忙，如何修煉天柱，不懂，只能祈禱，一切順順利利。

“程師姐，如果世界真的毀滅了，你有什麼憾嗎？”

靈玉聽得一怔。“……有。”聲調緩緩地說，“很多很多憾。想做的事，想走的路，想見的人……”

“你想做什麼？想走哪條路？想見哪些人？”

“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想走一條通仙之路，想見很多人，母親，三弟，四妹，小妹，還有仙石。”

“仙石？”

靈玉笑笑：“一個很久以前的朋友，不知道他是不是平安。當初到玄淵觀修煉，目標之一就是要找到他，可惜，怎麼也找不到。”轉過頭，“你呢？你有憾嗎？”

“有。”範閒書沉默片刻，輕輕地說，“跟你一樣，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也想踏上真正的仙道，還想見很多很多人，父母，親人，兄弟，朋友……”

他忽然轉過來，目專注：“其實，我……”他剛想說下去，忽地到腳下開始震。

兩人低頭一看，火山巖漿翻滾，火紅將黑吞沒，熱度翻涌而出。

“火山要發！”靈玉吃了一驚，“我們快走！”

兩人哪裡還顧得上說話，駕馭著紙鶴，拼命地往上面飛去，生怕飛得遲了，紙鶴被熱氣燒燬，自己的小命就代了。

火山靜越來越大，似乎下一刻就會噴薄而出。

靈玉到雙腳燙得快要燒起來，紙鶴也在迅速地變回原形，拼命地催紙鶴，眼看紙鶴支撐不下去了，咬咬牙，在紙鶴焚燒起來的時候，縱一躍，跳了下去。

耳邊風聲呼呼，快速無比地往上拍防護符和神行符，同時使出輕。

儘管如此，摔下去的時候，還是跌了個大跟頭，摔得灰頭土臉。但此時此刻，完全顧不得了，扭頭一看，範閒書也安全跳下來了，跑了兩步，魯地抓著他就跑。兩人一陣狂奔，跑回棲的石。

天空騰起濃烈的煙霧，隆隆聲震耳聾，孟雪峰和羅蘊早就被這聲音驚了，看著噴發的火山，一臉驚恐。

“快走！”靈玉喊，“往高跑！”

兩人如夢初醒，扭頭就往高地跑去。羅蘊跑了兩步，又回過頭，幫扶住了範閒書，兩人拉著範閒書，一陣狂奔。

孟雪峰卻始終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