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死了仕途這條心的紀大老爺,一直很滿意地當著他的司業。
他自知沒有混場的才能,覺得自己人生的巔峰大概就是這樣了。
萬萬沒想到,有一天他居然混了皇后的舅舅!
而且皇后還是住在自己家的,跟孃家沒兩樣!
他興地著手:“哎呀,這可怎麼辦?先前準備的東西,可遠遠夠不上皇后的規格。小七也真是的,拖著拖著,居然把婚禮拖到了現在。這可怎麼辦?夫人,夫人!”
紀大夫人淡定地從廚房端了剛蒸好的饅頭過來,說道:“什麼?吃飯就好好吃飯!”
紀大老爺激地一把抓住:“你聽到沒有?小七的嫁妝得重新辦,現在這些夠不上皇后的規格……”他喋喋不休說了好一會兒,卻發現別人一點反應也沒有。
紀凌繼續喝粥,董氏淡定地喂著小兒子,就連珠兒都擡起頭說了一句:“爺爺,您的口水沫子都噴到粥裡了!”
這誰家孩子,這麼欠打的。
紀大夫人回手,拿起饅頭塞進他裡:“知道了,吃你的飯吧!”
紀大老爺納悶了,他拿掉饅頭,奇了:“你們一個個,怎麼都沒反應?這樣的大事……”
紀大夫人還沒回答,外頭晃進來一個人,打著呵欠,無打采地走一步搖三搖,裡喊:“娘,我要吃的烙餅呢?”
看清來人,紀大老爺更納悶了:“小五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晚啊!”紀大夫人說,“所以我們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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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凌喝完了粥,解答老爹的疑問:“越王昨晚進宮,張倓帶人阻攔,小五去幫忙的。他半夜回來,上帶了,我們就知道了。”
“那我怎麼不知道?”
紀大夫人把烙餅放到紀小五面前,嫌棄地回答:“昨晚不是你了?說外頭有靜,聽見小五的聲音了,你搭理都不搭理,翻個又睡了。”
“……”
敢全是他自己的錯?
紀凌笑瞇瞇道:“爹,這事你就不用心了。皇帝大婚,禮部要接手的,咱們等著就是了。”
又問紀小五:“表妹要當皇后了,開不開心啊?”
紀小五吃烙餅吃得太快,被噎得翻了好幾個白眼,好不容易順過氣來,惱道:“大哥你能不能別這樣話裡有話?”
“喲,你還聽出來了,不容易啊!”
“我有這麼傻嗎?”紀小五氣道。
“我看你就傻的。”紀凌同地看著他,“不過還是一直傻下去比較好。”
免得領會過來了,後悔當初瞎退婚。
“呸呸呸!不跟你說話了。”紀小五三兩個啃完一個烙餅,又灌了幾口豆漿,胡一抹,“我回去睡個回籠覺,昨晚累死了。”
“去吧去吧。”紀大夫人趕蒼蠅似的,又對紀大老爺道,“快點吃,晚了來不及應卯。”
紀大老爺想耍個威風,老子現在是皇后的舅舅了,不應卯又能怎麼的?就見紀凌飛快地收拾了東西,說:“爹,我先走了。新舊替,肯定一堆事,要是能抓住機會,說不定能跳級升。”又囑咐老婆孩子,“如果晚上回來得遲,或者沒回來,你也別急。珠兒乖乖聽話,不要胡鬧,咱們家現在要低調。”
然後走了。
紀大老爺:“……”
兒子這麼上進,搞得他也不好意思了,於是趕收拾收拾,到國子監去。
皇位承繼帶來的事可多著呢!國子監也得有所應對。
……
紀家人照常上工,淡定得不得了。
別人可就沒這樣了。
博陵侯府早已退出權力中樞,直到天亮,才得知消息。
博陵侯一時沒拿住筷子,“吧嗒”掉在了桌上。
“什麼?你剛剛說什麼?繼位的是誰?誰是新君?”他一迭聲地問。
“回侯爺,是越王殿下。”管家答道。
博陵侯呼吸開始急促,世子楊軒瞧著不對,連忙上去拍了兩下:“父親!穩住!”
好一會兒,博陵侯終於順了過來,臉都白了:“這可怎麼辦?當初我們拿了他那麼多產業……哎呀,現在進宮來不來得及?老三……不,越王殿下會原諒我們的,對吧?”
二公子楊竣還是滿不在乎的樣子:“眼看著人家要當皇帝了,現在去抱佛腳來不及了吧?爹,你就省省心吧!難道他還能把我們抄家了?”
博陵侯一掌削到他腦袋上,罵道:“你這沒心沒肺的!咱家倒了對你有什麼好?”
世子楊軒忙道:“父親別急!越王殿下一向敬重祖父祖母,哪怕看在他們的份上,也不會對我們怎麼樣的。”
“就是就是。”楊竣應和。
博陵侯這才順過氣來。
沒錯,是這麼回事,剛纔確實急過頭了。
“再說,皇帝駕崩,咱們是要進宮的。父親,與其在家裡擔驚怕,不如進宮探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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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趕收拾,進宮去!”
博陵侯夫人那邊,世子夫人盧氏快嚇傻了。
被打發回來換服,好一會兒才醒過神來,一把抓住心腹丫鬟的手:“那小子居然要當皇帝了,他會不會……”
“夫人快打住!”一張,丫鬟就給嚇得魂不附,急忙開口打斷了,“您還沒吃夠教訓?這話傳出去,還要不要命了?”
盧氏臉一白,扇了自己一掌,哭喪著臉:“我這張破,就是說太快了!”
早在兩年前,在宮中挑撥離間想害明微,讓裴貴妃當場逐出宮,在家裡的地位便一落千丈。
回來罰跪祠堂不說,還讓丈夫大罵了一頓。之後,就被冷落了,世子楊軒寧願宿在妾室那裡,也不想進的門。
而又是在大庭廣衆之下丟的人,京城貴婦圈哪個不在笑話,連門也不好出了。
連孃家那邊都怪得罪貴妃,完全沒有幫扶的意思。
這兩年來,在家裡伏低做小,日子著實難過。
眼看熬著熬著,大家慢慢忘了之前的事,誰想那小子竟然要當皇帝了。
盧氏頓時覺得一個晴天霹靂,打在了自己腦門上。
早知道有今日,絕對不跟老三作對!
可當初怎麼想得到?本以爲他是皇帝的私生子,一輩子都不會認祖歸宗的,結果猜錯了份,他竟是思懷太子之後。
這也就算了,皇帝有好幾個兒子,誰猜得到他會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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