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帶著多福，進流景堂。

取出拂塵，像明三夫人曾經做的那樣，將神像供桌清掃了一遍。

“小姐……”多福想接手，被按下了。

“神仙不管凡間事。”明微點燃供香，說道，“求神拜佛，爲的不過是心安。”

多福想到夫人的經歷，不黯然。

拜了三拜，將香進香爐，明微回：“多福，你看好了，這是喚魂的方法。”

掐起指法，默唸口訣，慢慢引出一道法力，揮手一指：“去！”

法力散逸而出。

過了一會兒，多福聽到門外傳來輕輕的響聲。

轉過頭，看到一個人影穿門而過，孑然立於們面前。

看清那人樣貌，多福的眼睛再也挪不開了，抖著脣，喃喃喚道：“小姐……”

站在那邊的，只是一個虛影，的樣貌與明微一模一樣，正是多福記憶中的形象。

當然，還是有一點不同的。

的眼神，比原來多了一分靈，沒有那麼呆滯了。

“多福……”張開口，輕聲喚。

多福的眼淚在同時滾落下來：“小姐……”

兩人都想手去對方，一起了個空。

多福哭得更厲害：“小姐，小姐……”

“別哭，多福。”明七小姐頓了一下，雖然魂魄已經完整了，但做了多年的癡兒，和常人相比還是有些遲鈍，“我很好，真的很好。”

多福忍著淚：“小姐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多福不能陪在您邊了。奴婢會爲您日夜祈福，盼您下一世投生在一戶好人家，一生平安快活。”

明七小姐出個略帶稚氣的笑容：“你也是啊，多福。日後要多多爲自己著想，過得快快活活的。”

“嗯。”多福大力點頭，又絮絮叨叨叮囑了很多事。

其實，叮囑再多也沒有用，明七小姐很快就會去投胎，到時候這些話都會忘掉。

但明微沒有去提醒，明七小姐也乖巧地聽著，直到說夠了爲止。

見們停下來，明微招了招手：“多福，來幫個忙。”

多福走過去，接過遞來的平安符。

“剛纔喚魂的方法，記住了嗎？現在試一試。”

多福有些惶恐：“小姐？”

“試一試。”明微堅決地說。

多福張地點點頭：“好。”

明微退到一旁，看著多福握著那枚平安符，學的樣子掐起指訣，引出法力。

的作有些生疏，口訣也念得磕磕絆絆，不過，得益於大妖的法力，很順利地將平安符裡的魂魄引了出來。

輕煙逸出，慢慢化明三夫人的樣子。

明七小姐呆了一會兒，喊道：“娘！”

沒有實的淚珠已經落了下來。

明三夫人看到兒的魂魄，亦是眼淚滾滾：“小七！”

母倆抱頭痛哭。

明微看著這一幕，心中酸難言，不又退後了一步。

聽著明三夫人連聲問：“這些天你還好嗎？對不起，娘不知道你……”

“我很好，這些天我一直留在屋子裡，沒有被外面的東西嚇到。娘，你看我，我好了呢，以後再也不傻了。”

“好好好，娘就知道，小七聰明伶俐……”

“娘，我好想你。”

“娘也是。以後娘再也不離開你了，我們母永遠都在一起。”

明微默默地聽著，們母倆似乎有著說不完的話，反反覆覆地表達著自己的欣喜與意，一也不覺得膩煩。

不想起，明三夫人還活著的時候。那時，還不知道自己不是的兒，待也是千好萬好。可再怎麼好，也不如現在這般，天然地親近。

假的就是假的，不了真嗎？

怔怔地發著呆，神遊天外。

好一會兒，聽得明三夫人說：“小七，來。”

明微愣愣地看著們母走到自己面前。

“我們母能夠再見，要多謝恩公。”聽到明三夫人對明七小姐說。

明七小姐溫順地答應一聲，向低下拜：“恩公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希來世有緣再報。”

明微艱難地出笑容：“我佔了你的，本就欠了你因果，這是應該還你的，不需要謝什麼。”

鼓起勇氣，看向明三夫人。

的神，是前些日子常見的模樣，目溫飽含慈，只是現在看的是明七小姐，不再是自己了。

明微知道，這纔是們本來該有的模樣，只是……

垂下目，輕輕道：“你們母見過，便放下心中執念，轉世去吧。”

明七小姐忙問：“轉世的話，我們母還能在一起嗎？”

明微道：“你們還想在一起，倒也不難。我來施個法，給你們之間牽條線，來生自然會相見。”

明七小姐大喜過：“多謝恩公！”

明微牽起角：“用不著謝，這是你我之間的緣分。”又嚮明三夫人低行禮，“這些日子，多謝夫人照應。”

明三夫人看著，卻是一聲輕嘆：“小七，你還願意我一聲娘嗎？”

明微一怔，看向。

千真萬確，明三夫人看的是，而不是明七小姐。

明微張了張。

明三夫人輕聲道：“不願意嗎？當然，你也有自己的母親。”

“娘！”懸了許久的眼淚奪眶而出。

明三夫人上前，想抱一抱，可人鬼殊途，只能輕輕地著。

“好孩子，是你說的，這是我們之間的緣分。雖然只有短短月餘，但我們也算是做過母了。娘很高興，這一生結束之前，還能多得一個兒。”

明微去眼淚，就見明七小姐上前行禮，笑著喚道：“姐姐。”

便也還禮。

多福看得直抹眼淚。

明三夫人覺得，時候差不多了，趕代：“小七，我與你妹妹馬上就要走了，日後有勞你照顧嬤嬤們。嬤嬤陪了爲娘一生，同養母，盼你好生奉養至壽終。素節和冰心都是好姑娘，你且帶著們，將來給們尋個歸宿……”

“還有多福。”明七小姐道，“我知道多福已經不是普通人了，但子單純，還要姐姐多照應著。”

“小姐！”多福眼淚汪汪。

明七小姐聲道：“多福，多謝你照顧我這些年。我走後，你將姐姐當我一般親近，那樣我也安心了。”

“是，多福一定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