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裡的人被一一帶走。

明老夫人和六夫人大聲嚎哭，明微毫不理會。

這些事，阿綰會理。

“把他也押走。”指著二老爺。

楊殊揚了揚下，侍衛答應一聲，將二老爺也帶出去。

明微轉，對嬤嬤三人道：“嬤嬤，你們先回去吧。素節、冰心，好好照顧嬤嬤。”

嬤嬤看著明三，神複雜。

原先不知道明三還活著，恨的是明二明六這些人，現在知道了，自然連明三一併恨上。

妻子到這樣的侮辱，自己不但袖手旁觀，甚至還做了推手，明三比明二他們更可恨！

明微知道的心思，聲道：“放心，他不會有好下場的。”

嬤嬤收回目，堅定地道：“奴婢相信小姐會做到。素節冰心，我們先回去。”

親眼看到明六死，明二瘋癲，明老夫人等大打擊，嬤嬤中那口氣終於吐出來了，回去的腳步也輕快不。

看到們面帶笑容地離開，明微的心也好多了。

最後，靈堂裡只剩下三個人。

“終於到你了。”明微垂目看著明三。

他一囚服，披頭散髮，還壞了一條。單看外表，已經沒有半點原來的風流俊逸。

可就算這樣，他此刻仍然鎮定從容。

明微不要想，是不是聰明人特別容易走上歧途？當初師父提到這段歷史，曾經點評過一個人。那人稱得上當世最優秀的玄士，可也是因爲他，歷史走上了一條淋淋的路。

“爲什麼那樣對我娘？”問，“紀氏早已敗落，當年你執意娶，難道不是心中嗎？”

也許是語氣誠摯的緣故，明三竟回答了：“我自然是的。”

“既然，怎能容忍別人欺辱？”

明三擡起頭，認真地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我猜不你的來歷，不過，看你這樣子，本尊應該也是個子，而且年紀不太大，否則怎麼會問出這個問題。當年我姓埋名從乞胡逃回，第一個要找的人便是。誰知道，竟發現與老二有染……”

“你明知道，是明二那個畜生強迫的！”

明三此時竟還笑得出來：“是不是強迫，那個時候已經沒有意義了。已經有了別的男人，難道我心無芥當沒發生？這樣也好，老二因爲這事，自覺愧對於我，對我言聽計從……”

明微心頭冰涼，聽他用一種無所謂的語氣說道：“人麼，又不是隻有一個。連所之都不可棄，還想做什麼大事？”

“所之。”明微嘲弄一笑，“對你來說，就是個？”

明三好笑地看著：“對強者來說，弱者本來就是附庸。好啦，你不必多費脣舌了，我不是老二那個廢，不會因爲你說幾句話，就心志崩潰的。我走到今天，雖然沒能功，可是要什麼，求什麼，心裡清清楚楚。今日落敗，我認，可你想我低頭懺悔，卻是不能的。”

明微已經懶得再說什麼。

明三這個人，與以往見過的惡人都不同。他博聞強記，飽讀詩書，但與那些滿口聖人言的書生，有著本的差異。

別人讀書，多信書本所言，他卻只信自己。

用尋常意義上的道德良知來制他，是不的。他的思想早已自系，本不會爲他人言語所。

那邊楊殊卻哈哈笑出聲來。

“說得一套又一套，不就是拿人換好麼？”他揚著下，目輕蔑，“把自己老婆送到別的男人牀上，還講這麼多大道理，你還真是不知。”

明三向他瞥過去。

“怎麼，我說的不對？”楊殊懶洋洋搖著摺扇，“什麼所之不可棄，做不大事，不就是你自己太無能了嗎？發現妻子辱，沒本事替報仇，索就拿這個理由安自己，把自己也變加害者，如此一來，就能置事外。嘖嘖嘖，這自我安的本事，確實獨樹一幟啊！”

明三目變冷。

楊殊玩味地看著他：“說實話，我有點失，本來以爲你這樣的人，應該有點真本事的。現在看來，是我高估你了。也對，你也不過一個小卒而已。是不是啊，鬼金羊？”

明三倏然變。

楊殊欣賞著他的面，繼續道：“那天來救你的，又是哪個星宿？不過很可惜，你好像被放棄了呢！”

過了片刻，明三才道：“什麼星宿，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楊殊玩味地看著他：“這個時候裝傻有意義？既然我說出了鬼金羊這個稱號，自然是發現了確切的線索。”

明微無聲嘆了口氣：“明三，你殺了我娘後，是不是找過的魂魄？結果沒找到對不對？”

拿出了那塊沉木製的平安符。

“沉木可通，你學了這麼久的玄，難道不知道嗎？其實就在你的邊。你所說的，所做的，全都被瞧在眼裡。”

聽得這句，明三的眼神終於有了波。

明微看得真切，一時不知該喜該悲：“怎麼，不敢面對？也是，在心目中，自己的丈夫多麼優秀多麼完，哪怕死別，也不能抹去的意，即使在地獄，仍然念念不忘。你怎麼敢讓看到這樣一個醜陋不堪的你！”

安靜了一會兒，才聽得明三低啞的聲音：“可笑！我有什麼不敢面對的？”

“是嗎？既然你敢面對，那我就讓你見見。”

明三猛然擡頭：“不——”

“爲什麼不？”明微冷冷道，“明三，你剛纔說得那麼自信，那就把這些話，當著我孃的面，再說一遍！”

說罷，擡手結印，聚起法力，點在平安符上。

法力灌注進去，一道輕煙從中逸出。

輕煙如霧，越來越濃。

靈堂裡冷的氣息更加濃厚，燭火無聲而。

一道清幽的影，在霧中逐漸現形。

秀眉，姿嫋娜，蒼白的面遮不住絕的容。

明三仰起頭，瞳孔裡倒映出記憶裡的芙蓉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