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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鸞》 054章 守靈

“七小姐,可要起?”

而臥的明微從牀上坐起,看著進來的這個丫頭。

記得,這是二夫人的心腹丫鬟,秋雨。

“多福呢?”

“多福方纔在路上摔了一跤,這幾天有些不便,二夫人命奴婢來服侍七小姐幾日。”秋雨含笑道。

明微扯了扯角:“冰心和素節不會也摔跤了吧?”

秋雨回答:“三夫人馬上殮,兩位姐姐原是服侍的,有許多事要忙。”

明微不再問話,起洗漱,換上孝服。

秋雨給挽了喪髻,披上麻,飾則一個沒戴。

素白,越發顯得脣紅齒白,眉目如畫,秋雨不道:“七小姐生得真好……”

話只說了半句,見忽然一厲,秋雨驚了驚,馬上道:“奴婢說錯話了,七小姐不要生氣。”

明微忽然一笑:“你誇我,我怎麼會生氣呢?”

秋雨被笑得心裡的,不敢再說話。

“靈堂好了嗎?”

秋雨連忙回答:“已經搭好了。”

明微點點頭:“你去廚房取些粥來,吃飽了我好有力氣守靈。”

秋雨心想,這七小姐真是淡定,這時候還記得進食。

孝子賢孫,不應該“三日不食”“寢苫枕塊”“匍匐痛哭”才顯出自己孝順哀痛嗎?就算現下守孝不再嚴格遵從古禮,這樣不哭也不哀,人怎麼看?

不是餘芳園的丫鬟,自不會多事,只應道:“是。”

秋雨出去吩咐小丫頭了,明微閉目養神。

多福好端端的怎麼就摔了跤?這分明是明家故意安排的,好秋雨來監視

原因不用說,昨夜替明三夫人去信園,這醜事已知曉,擔心這頭泄了家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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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挲著懷中那枚金簪。

既然明家要監視,那就監視吧。

以爲這樣就能安枕無憂麼?且讓他們做一會兒夢。

不多時,小丫頭提著食盒來了。

家有喪事,自然沒有大魚大。明微就著一碟子醬瓜吃完梗米粥,再次理好裳,去靈堂守靈。

短短一日,明府目一片白,將春都沖淡了幾分。

明微踩著清晨的珠,走到那岔路口,略停了停,看向盡頭那株柳樹。

的法力恢復了些許,清楚地看到那個兇上,氣淡去不

差不多了,現下放出來,已經有能力制服。

“七小姐?”秋雨在後催促。

明微繼續往前走。

到了靈堂,二夫人立刻放下手頭的事,過來噓寒問暖:“怎麼起得這麼早?昨晚你就沒怎麼睡,到四更纔去瞇了一會兒。你年弱,又傷心過度,守靈是費力的事,千萬不能馬虎。”

又問秋雨:“可取了粥給七小姐用?再吃不下也要吃一些,不然哪有力氣哭?”

秋雨不好說,七小姐胃口好得很,連吃兩碗才停,只能道:“夫人放心,七小姐用過粥了。”

明微施了一禮,淡淡道:“二伯母也沒怎麼睡,這一日一夜忙得腳不沾地。我爲子,豈可怠惰?母親已經去了,還能見慈幾日?”

二夫人聽得拭淚:“你這樣孝順,你娘泉下有知,也會高興的。”

明微既不言語,也不跟一起哭,就那樣站著,神淡漠。

二夫人不免在心裡嘀咕,這小七,雖說好了,但瞧著還是與常人有些不同。看這樣,不是不哀,面上卻顯不出來。大約這癡傻之癥,還有些許殘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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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迴應,想上演一場哀絕痛哭的戲也不了。

二夫人只得收了哭聲,道:“秋雨,你好生服侍七小姐,莫要累著。”

又囑咐了好些話,才又忙自己的事去。

二夫人一走,明微便走到靈前跪下。

也不哭,就那樣一張一張往火盆丟紙錢。

日頭漸高,與明家親近的人家紛紛登門弔唁。

見到這位從不在人前現的七小姐,不得竊竊私語。

先前只知道,這位七小姐心智不足,有癡愚之癥。雖然聽說好了,但多半隻是掛在邊當個奇談說一說。

沒想到真人是如此模樣。

上了年紀的,不免想到當年那位蕙質蘭心的紀家姑娘,嘆一番紅薄命。

明三夫人的死因,多多有風聲傳出來。只是來弔唁的人家多半相,自不會提起。

喪事就這麼順順利利地進行著,讓二夫人鬆了口氣。

……

信園裡,楊殊半躺在椅子上,懶洋洋地曬著太

手裡拿著一卷書,似乎在用功,仔細一看,上面卻是一幅幅圖畫。

這是坊間流行的畫冊,多畫字,多數講的是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故事。

這麼與你說的?”楊殊一邊翻著畫冊,一邊問正在削果皮的阿綰。

“是。”

楊殊探頭過去,就著阿綰的手,咬下一塊果

阿綰等了一會兒,沒有迴應,便問:“公子應不應?”

楊殊挑了下眉:“你居然會關心這件事?”

阿綰笑了笑:“覺得有點意思。”

“哪裡有意思?”

阿綰用籤子叉了塊果,放到口中慢慢咀嚼。吃完了,才道:“家醜不外揚,便是明家再醜惡,捅到外面去就不對了。這是約定俗的宗族規矩,要真這麼做了,便是真爲明三夫人報了仇,恐怕也要盡天下人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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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真正的明家小姐……”

“那又怎樣?披著那皮呢!凡塵俗世,誰能得了世?就算出了家,方外清淨地也要論資排輩,誰願意與一個連家族都能捅一刀的人相?”

楊殊聽得笑了:“聽你這話,很不看好啊!”

阿綰道:“這樣以卵擊石,奴婢怎麼可能看好?”想了想,加了句評語,“看著聰明,實則愚蠢。”

楊殊道:“是個玄士。”

阿綰不以爲然:“玄士也在紅塵中,就說那玄都觀,爲了觀主之位爭了多年?原先那個觀主,不就是因爲這種說不出口的事被人整下臺的嗎?這是人心!”

楊殊鼓了鼓掌,沒什麼誠意地誇獎:“說得好有道理,阿綰好聰明!”

阿綰呸了一聲:“這樣怪氣的,您還不如不誇。”

楊殊哈哈一笑,吃完盤中最後一塊果,說:“阿玄過來吧。”

阿綰的作停頓住,向他看去:“公子這是答應了?”

“就像你說的,有意思。”楊殊抖了抖手中畫冊,“我都閒得看這玩意兒了,聽一回也行。說不準,真給我們找出一條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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