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朵朵走得很快，不過卻是往家的方向走的，我沒有立刻跟上去，而是走在後大約兩步的距離。

這麼默默走到家樓下，倪朵朵忽然站住了腳步，轉過頭，惡聲惡氣的看著我：“喂！我跟你吃過飯了！你也應該說話算話吧！走吧，別跟著我了！”

我笑了笑：“好吧，我不跟著你了，你回家吧。”

“哼！”倪朵朵立刻轉走進了樓裡。

我則走到車前坐進了車裡，隨便翻出了一張CD放了起來，又點了枝香菸，聽著音樂，打開車窗默默的吸菸。

大約五分鐘之後，我一枝香菸剛吸完，就看見倪朵朵怒氣衝衝的從樓裡衝了出來，飛快的跑到我車前，砰砰砰的用力敲車門。

我笑著道：“怎麼了？”

“你說話不算話！”倪朵朵怒道：“你說了吃過飯就走的！爲什麼還在這裡！”

“我只說吃過飯走……是指從你家出來，我沒說不可以留在你家樓下吧？”我笑了笑，然後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沒走？”

“我在樓道里看著你的！”說完這話倪朵朵就後悔了，臉漲得通紅。

我推門下車，站在倪朵朵的面前，審視良久，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瞪眼又要罵人的樣子，我卻忽然手到的面前，低聲道：“別！”

然後我飛快的在的角彈掉一塊小牛渣，又掏出一張紙巾給了上的油膩，嘆了口氣：“你吃飯都不的麼？手呢？給我看看你的手！”

倪朵朵呆住了，木頭一樣機械的擡起手來，我抓住的手，用力了手掌上沾染的牛湯：“記住以後吃飯要，還要洗手！”

倪朵朵彷彿一下傻了，張了半天，卻終於一個字都沒有罵出來，擡起眼睛仔仔細細看了我半天，眼神有些鬆，不過終於重新作出一副憤怒的樣子，大聲道：“你幹什麼！你以爲你是什麼人！你以爲你是我什麼人？我的事不用你管！！不用你管！！”

說完，用力打開我的手，然後把紙巾扔在地上，還狠狠踩了兩腳，轉衝進了樓道里。

我微笑依然，只是搖搖頭。

到底還是年輕人啊……只會用憤怒來掩飾心中的震。

我坐在車頭，靜靜等了會兒……其實我已經察覺到了，倪朵朵沒上樓，就在二樓的樓道里，躲在牆垛後面看我。

我沒穿，而是從車後備箱裡拿出一瓶礦泉水來喝了一口，悠然得了個懶腰。

十分鐘之後，倪朵朵終於又出來了。

不過這次卻沒有風火一樣的衝出來，而是磨磨蹭蹭的從樓道里走了出來，走到我面前，似乎有些無奈的樣子：“大叔，你到底想怎麼樣啊？要麼你就走，要麼你就上去，你在我家樓下盯著我，算什麼啊？”

我噗哧笑了。這個小丫頭畢竟還是小丫頭。年輕的小孩子，就算在怎麼掩飾，還是無法把自己心的緒像一個年人一樣的掩飾得很好。

我知道倪朵朵已經了，我剛纔的幾個看似很細微的舉，已經功的給這個孩的心裡打開了一點點隙……很小很小的一點點，不過已經足夠了。

說白了，其實很矛盾，心出或許也有一點點的不希我走。

這個覺或許很難解釋……不過我記得很清楚的是：當年我被師父從看守所門口帶走之後，很大一段時間，我就好想雛鳥一樣眷在師父邊的覺，我甚至很害怕師父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當一個無依無靠的人，忽然邊出現了一個真正的，真誠的對你好的人，哪怕只是一點半點的溫暖……那麼就本能的生出一眷和不捨！

因爲生活在冰冷世界的人，對溫暖其實都是很迷的！

就好像我當年爲什麼喜歡廝混在那種嘈雜的混的場所……其實很大的原因是，我害怕家裡一個人冷冰冰的覺，而迪廳裡，無數人瘋狂的吶喊，尖，狂歡，反而能給我帶來一種熱鬧的覺……我迷的就是那種覺！

我沒有回答的話，只是溫和的笑了笑：“我肚子了，剛纔那碗麪條我都沒吃。我們出去找個地方吃飯吧，那家麪條雖然不錯，可是我這個人不太喜歡吃麪食。”

然後我自己上了車，推開副駕駛座位的車門：“上來吧。”

倪朵朵站在車前，瞪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又低頭看了會兒自己的腳尖，終於過來鑽進了車裡，然後發泄一樣的砰的一聲重重關上車門，惡聲惡氣道：“去哪裡啊！走啊！”

很多年之後，我曾經問過倪朵朵，當年那天下午，爲什麼會躲在樓道里看我，爲什麼又會上了我的車。

的回答是：除了去世的母親，從來沒有人再會像我那天那樣，拿著紙巾給上的渣，手上的油膩，然後又用那種貌似很嘮叨的婦口吻數落。

那種覺，其實“家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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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倪朵朵的關係終於有了很小很小的一點點改善。

我帶著到了一家我很喜歡的飯館吃了一頓酸菜魚，我喝了一瓶啤酒，在的抗議下，我允許喝了小半杯。不過卻再也不讓吸菸了。

上午在家裡，我允許吸菸，那是因爲當時需要用一個作來稍微緩和一下氣氛，可是現在我卻堅決不允許香菸了。

孩，還是秀氣一點好。吸菸其實真的不是什麼好事兒。

不過我們的約定也在漸漸的改變。

“吃完飯我就走，好吧？”

吃飯之後，我帶去吃冰激凌：“吃完冰激凌我就走，好吧？”

然後我帶去買服：“買完服，我就走，好吧？”

雖然買服的時候我們發生了一小段爭執，因爲挑選的是那種標準的太妹服裝，喜歡那種掛著金屬鏈子，滿是口袋和的服，而我當然不會讓購買。我挑選的則是一些看上去雖然不失活潑，卻比較“正常”的服裝。

最後我幫買了一套ONLY牌的小翻領子，一條綠的牛仔，而在的堅持下，我也給買了一套堅決要買的“太妹”裝扮。

不過我察覺到，試服的時候，試了我給挑選的那套ONLY的裝，照鏡子的時候，臉上曾經有那麼一瞬間出了一綻放的微笑。

而當從換間裡穿著裝走出來的時候，那一瞬間，我差點以爲是照片裡的那個倪朵朵走出來了！

當然，那個炸頭，依然很刺眼。

買完了服，倪朵朵拿著我給買的汽水，咬著吸管。儘管對我的態度依然惡劣，可是很巧妙的一點是……已經不提讓我離開的話了。

“好吧，現在……我們去給你理髮。”我看著，笑道：“理完髮，我就走，不管著你了，好吧？這次我保證不騙你了……理髮完之後，我真的走！保證這次一定說話算話！”

倪朵朵臉上有些委屈的表，看著自己的腳尖，足足等了半分鐘，然後擡起頭，語氣有些：“我……我能不能不理髮？”

我笑了，走過去低聲笑道：“倪朵朵，你是不想理髮？還是不想我走了？”

倪朵朵擡起頭來，漲紅了臉，大聲道：“呸！我恨不得你現在就從我眼前消失！”

我毫不怒，因爲我覺到自己已經有些掌握住這個孩的格了：“那好吧，我們去理髮，理髮完之後，我就走，好了吧？”

“不理！我說不理就是不理！”

“那你想幹嗎？”我和悅。

“我……”倪朵朵垂頭，不敢看我：“……我想……想……想吃冰激凌。”

我笑了，心裡有些得意，臉上不聲，故意輕描淡寫道：“那理髮完之後再吃好了。”

“嗯，好吧。”倪朵朵飛快的回答了一句……我察覺到，小丫頭的眼神裡好像鬆了口氣一樣。

其實，我明白，要的不是吃冰激凌，而是希在理髮完之後再找點事……那樣的話，我就不會立刻離開了……

其實，沒有人是天生就墮落的，不是麼？

我看著面前的這個小丫頭，覺得其實也可的。

我開車找到了一家形象設計沙龍，這家店在南京有一些名氣，喬喬就經常在這裡弄頭髮給給自己弄形象設計，這裡的幾個高手同時也是電視臺裡化妝師。

當然，這裡的收費也相當的高，隨便簡單的理個髮，就要三五百！

我把倪朵朵帶進門的時候，找到了一位髮型師，指著倪朵朵：“麻煩你幫把頭髮弄一下。”

這個髮型師有些怪異的看了倪朵朵一眼，大概也是爲這個炸頭有些到好笑吧。畢竟，黃種人的皮和臉型，真的不太適合這種炸頭的髮型。

髮型師圍著倪朵朵的邊轉了一圈，看了我一眼，然後喊了一個助理來，帶著倪朵朵先去洗頭髮了。

我把髮型師拉到一邊，他看著我，苦笑道：“這位小姐的頭髮在哪裡做的？和的氣質，臉型，都完全不搭嘛！你要我給怎麼做？還是做這種個的樣子麼？”

“當然不！”我搖頭：“想辦法弄得稍微一點，正常一點！好看，可，就行了。”想了想，我從皮夾裡掏出一張鈔票，遞給了他：“還有一件事……你幫我辦一下……就是臉上的化妝……你想辦法弄一點意外，最好讓在洗頭的時候，‘不小心’把臉上的那些洗掉！然後麻煩你給重新化妝一下……至弄得像個人，而不是鬼，好吧？”

“OK。”髮型師不聲的收下我的小費。

唉……我忽然到有些疲憊……現在的小孩子還真難帶啊！我忽然有些敬佩起那些父母來……當父母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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