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勒著的脖子讓他又一陣想吐。
“很喜歡你,”顧飛在他耳邊低聲說,“但有時候不太能看懂彆人的緒,拜托多擔待。”
蔣丞想說我他媽活了17年還沒見過用這種方式拜托人的,但他說不出這麼多話,隻能從牙裡出三個字:“要吐了。”
顧飛鬆了手。
他撐著牆乾嘔了兩下什麼也沒吐出來。
顧飛遞了瓶水過來,他接過擰開灌了兩口,緩過來之後看了看顧淼:“我沒事兒,不用扶。”
顧淼點了點頭,退到了顧飛邊。
“我回去了。”他把喝了一半的水扔到垃圾桶裡,轉往前麵路口走過去。
!
回到李保國那兒,一開門,蔣丞就聞到了一陣飯菜香味。
李保國正站在客廳裡拿著手機撥號。
蔣丞剛想說話,兜裡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看了一眼,號碼是李保國:“你……”
李保國聽到他手機鈴聲回過了頭,大著嗓門兒喊了一聲:“喲!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還給你打電話呢!”
“剛進門,”蔣丞關上了門,“你……沒聽見?”
“耳朵不好,”李保國指了指自己耳朵,“得偏頭對著聲音才聽得清。”
“哦。”蔣丞應了一聲。
“你去哪兒了?”李保國進廚房拿了一鍋湯出來,“我這等你吃飯等了半天呢。”
“我……”蔣丞猶豫了一下,沒說自己去吃了自助烤的事兒,“去了趟醫院。”
“去醫院了?”李保國立馬嚷嚷上了,一邊嚷一邊手過來在他臉上了幾下,“病了?哪兒不舒服啊?發燒了?是水土不服嗎!”
“吃藥了,沒什麼事兒。”蔣丞看在這一頓午飯的份上忍著他散發著濃濃煙臭味兒的黃黑的手,沒有一掌拍開。
“我跟你說,你要不舒服,不用去醫院,旁邊街上有個社區的診所,看得好的,”李保國說,“就是門臉有點兒凹進去不容易看見,在小超市旁邊。”
“哦,”蔣丞想了想,“小超市?是顧飛……”
“你怎麼知道顧飛?”李保國轉過頭,有些吃驚地看著他,“這才剛到,就跟他搭上了?”
“沒,”蔣丞懶得解釋,“我早上去小超市買了東西。”
“我跟你說,”李保國聲音大了起來,雖然他聲音一直都大的,但這會兒特彆大,“你彆跟他混一塊兒,那小子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哦。”蔣丞掉外套扔到裡屋。
李保國看著他,大概是在等他問為什麼,等了一會兒看他沒再說話,於是湊了過來,一臉故事地說:“知道為什麼說他不是好玩意兒麼?”
“為什麼?”蔣丞其實沒什麼興趣知道這些,但還是配合著問了一句。
“他殺了他親爹!”李保國說,湊得有點兒近,激的唾沫星子噴了他半張臉。
蔣丞猛地站起來躲開了,往臉上狠狠抹了幾把,正想發火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什麼?殺誰?”
“他親爹!”李保國半喊著說,“把他親爹給淹死了。”
蔣丞看著他沒說話,看李保國興致高漲的表,如果自己願意,估計他能就這類八卦聊上一下午。
可惜蔣丞不相信。
“殺了親爹不用坐牢麼。”他坐到桌旁的椅子上,了發脹的眉心。
“都多年前的事兒了,坐什麼牢,”李保國也坐下,“也沒人親眼看見。”
“沒人看見啊……”蔣丞笑了。
“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警察來的時候他爹在湖裡,他在岸邊兒,那表……”李保國一連串地嘖嘖,“一看就知道是他乾的……你吃啊,嘗嘗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蔣丞沒出聲,夾了一塊排骨。
“是為了他家二淼,”李保國大概是看出來了他不相信,像是為了加強可信似的補充說明,“被他爹摔得一腦袋,救過來以後話都不會說了。”
“啊。”蔣丞咬著排骨應了一聲,想起了顧淼腦袋後麵那條目驚心的疤。
十八歲的少年被養在無人探訪的別墅裡,皮膚白皙得彷彿瓷娃娃,如同美麗脆弱的菟絲花,站在門邊翹首以盼—— 許寧的到來。 誰都認為宋醉離開許寧活不了,包括許寧自己也是這麼以為的。 許寧白月光回國了,分手那天少年不哭不鬧,他難得關心一句:“你平時在幹什麼?” 誰知少年慢吞吞開口:“雅思上八分,托福一百二以及收到世界名校通知書而已,你該不會真以為我天天站在門邊等你吧?” 許寧:? ? ? ! * 分手後宋醉踏踏實實上學兼職,有天收留了個清貧男人,不知為什麼對方身上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少年認真想過好兩個人的日子,準備在學校旁邊買棟便宜的小房子,後院種上滿地的小玫瑰。 直到有一天—— 他們在學校碰上許寧,他挑起眉還沒來得及說話,許寧對著他身邊的清雋男人畢恭畢敬叫了句:“小叔好。” * 想看宋醉笑話的人怎麼也沒想到,那位有權有勢的大人物甘願每天在菜市場買菜搭公交,不動聲色向狐狸崽崽遞出高枝。
直到離開學校許多年後。 在得到那句遲來的抱歉之前。舒沅記憶裏揮之不去的,仍是少年時代那間黑漆漆的器材室倉庫、永遠“不經意”被反鎖的大門、得不到回應的拍打——以及所謂同學們看向她,那些自以為並不傷人的眼神與玩笑話。她記了很多年。 而老天爺對她的眷顧,算起來,卻大概只有一件。 那就是後來,她如願嫁給了那個為她拍案而起、為她打開倉庫大門、為她遮風避雨的人。 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從來屢見不鮮。 連她自己也一直以為,和蔣成的婚姻,不過源於後者的憐憫與成全。 只有蔣成知道。 由始至終真正握住風箏線的人,其實一直都是舒沅。 * 少年時,她是圓滾滾一粒橙,時而微甘時而泛苦。他常把玩著,拿捏著,覺得逗趣,意味盎然。從沒想過,多年後他栽在她手裏,才嘗到真正酸澀滋味。 他愛她到幾近落淚。 庸俗且愚昧。如她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