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愣:“那——”
“先想想,以后再說。”
推開車門下了車,他想了想,也下了車,訥訥:“你干什麼?”
“沒事,陪你走走。”他走到邊,“放心,我不上去。”
“你的車子呢?”
“沒事,就停一會兒。”
只好緩緩往里走,他跟在后,有意放慢了腳步。他記得那一晚,他就是這樣在車里看著一步步往里走的,風很輕,的發尾微,看起來卻那麼好:“明天要不要我來接你去老高的婚禮?”
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坐車過去。”
“你能找到地方嗎?”
“我導航過了,應該不會找錯地方吧。”
兩人在老舊的居民樓前停下,不看他,只是盯著樓下的老式花壇:“我上去了。”
他半真半假:“我有點口,可以上去喝杯水嗎?”
又用那大而明亮的眼睛瞪他:“你去外面路口的小賣部買。”
他笑,為自己齷齪的小心思到好笑,當然不會同意他上去:“好好,那你快上去吧。”
很快往樓上走,很快消失在樓梯拐角。
他愣了一會兒,緩緩轉。跑得那麼快是對的。如果再遲三秒,也許他會忍不住把拉到自己懷里——好久沒有過這樣心的覺了。
(033)
王秋晨站在小小的穿鏡前審視自己,左挑右選之后,最后還是揀定了一件淡黃的連。并不高調,參加婚禮也合適。
這是第一次穿著正裝以外的服裝去見北朗的人——尤其是見羅關北。
坐下,仔細地化了一個淡妝。以前在中凱,公司的其中一個規矩是員工一律要化淡妝,去了北朗之后,幾乎沒有化過妝了。很小心地把握涂抹的分寸,努力避免和平時產生太大的外貌差距。
把頭發扎起,又放下,想了想,又扎起。折騰了一番以后,還是放了下來。再看了一下自己,著得,妝容清淡,高跟鞋也得一塵不染,一切都很好。想,自己會不會太隆而重之;又想,大概不會,即使不為任何人,參加婚禮總是要打扮得漂亮些才算大方得吧。
看看時間已經快3點,最怕遲到的窘迫,寧愿早到,也不能陷急急忙忙的慌。背上小包,拿上禮盒,轉拉上門,走了出去。
的微信里有羅關北早上給發的酒店定位。導航了一下,坐公再轉地鐵,出了地鐵還要走將近2公里,前后要花去差不多2小時,大概早點出門也是穩妥些的。
轉2號線的時候,羅關北給打電話:“出發了嗎?”
地鐵里太吵,聽不太清,掛斷電話,給他發信息:“現在坐地鐵過去。”
他很快回了一個好。
看著微信里他那個小和尚頭像,微微發呆。怎麼只是一天時間,他們之間的距離近了這麼多?所以,他們現在并不是以老板和員工的份在對話,對吧?
真想和小小討論一下,怎麼才算喜歡上了一個人,怎麼才算在談。
去到酒店門口,已經五點出頭。晚宴是6點半開始,看著門口穿制服、笑容可掬的門,猶豫著要不要現在進去。正在躊躇之間,羅關北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到哪里了?”
“我在酒店門口。”
半分鐘后,看到了羅關北。他穿著墨綠暗紋襯衫,大步從里面走出來,看到的一瞬間,眼神閃爍了一下。他走近:“剛到嗎?”
點頭,看著他:“高總和他太太都在里面了嗎?我好像來得太早了,現在進去,合適嗎?”
“他們在休息室。現在主持人在調音響、彩排。”他微微轉,“有什麼不合適?進去吧。”
聞言,小小地挑眉:“還要彩排。”跟在他邊,走了進去。
宴廳里人不,不過多數都是穿著T恤的婚慶公司的工作人員在來回走,還有禮儀小姐站在門口待命。幾個伴郎伴娘坐在一個桌上聊天,打著玫瑰金領帶的主持人已經到了,在臺上試麥,手里好像還拿著稿件。想,還真是要彩排啊。
羅關北帶著在休息室找到了高日朗夫婦,化妝師在給范姜云補妝,高日朗正坐在沙發上,彎在吃泡面。
“老高。”
高日朗抬頭看羅關北,看到王秋晨笑了:“小王到了,哇,穿得好漂亮。”羅關北在高日朗邊坐下,高日朗向他比比:“你要吃嗎?”羅關北搖搖頭:“我不。”
王秋晨不好意思地笑笑,給他遞上禮,禮盒上還系著一個小小的紅包:“高總,祝你們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高日朗接過去,看了一眼:“謝謝謝謝。”遞給坐在一邊玩手機的伴娘,“桔子幫忙放好。”
王秋晨走過去化妝臺,范姜云正閉著眼睛讓化妝師補妝,察覺走近,睜開眼睛:“嘿,秋晨你好。”
“恭喜,你今天很漂亮。”站在一邊看范姜云,近看范姜云的肚子已經有些明顯,但神很不錯,今天特別漂亮,“等會兒你化好妝我們可以合影嗎?”
“可以啊。”范姜云沖笑笑,“我們還專門讓婚慶公司安排了一個合影的地方,待會兒我們去那里拍。”
“好的。”王秋晨環視了一下四周,總有些不自在,直到視線撞上羅關北的眼神,才明白不自在的來源,想了想:“高總,高太太,你們先忙,我出去外面看看。”
高日朗應了一聲“好”,羅關北站起來也走了出去,高日朗他:“你剛才不是說要瞇一下嗎?”
“我出去看一下。”羅關北整了整襯衫,跟了出去。
王秋晨坐在角落里的椅子看著宴廳,整個婚宴現場是以淡紫為主調,優雅而溫。用手點了一下,羅關北坐在一邊看的作覺得有些好笑:“你在點什麼?”
“看看一共有多桌。”
“六十桌。”羅關北還想說話,大學同學也是今天其中一個伴郎杜甲霖他過去:“老關,過來!”
他快速叮囑:“吃完飯等我,我送你回家。”
嗯了一聲,臉上微微發熱。
主持人和杜甲霖想了一個段子,要羅關北配合,他一聽就皺眉“什麼東西”,但主持人還是努力說服羅關北:“好玩嘛,配合一下。”
今天高日朗范姜云最大,他只得點頭:“行行行。”
他看向遠一個人靜靜坐著的王秋晨。高日朗說得沒錯,今天真的很漂亮,見慣了素面朝天、襯衫西的樸素樣子,第一次看到不一樣的一面,覺是驚艷的。他定定地看著,有些神。
忽然杜甲霖用肘彎他:“看。”
他回過神來:“看什麼?”話一出口,便知道杜甲霖指的是什麼。是黎子晴進來了。羅關北當然能預料到黎子晴會出現在婚禮上,對此早有心理準備。為了避免他們的尷尬,高日朗之前還特別跟他打過招呼,說好了大學同學一共2桌,他坐一桌,黎子晴坐另一桌,大家相安無事。
其實羅關北并不介意和同坐一桌,但大學同學二三十人,除了高日朗之外,只有其他有兩三個關系特別好的知道他們二人崩了的事,他也不想在高日朗的婚禮上弄出什麼尷尬古怪的氣氛,分開坐就分開坐。
杜甲霖低聲問:“你猜會不會過來跟你打招呼?”
羅關北沒回答,但黎子晴已經向著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嗨!杜杜,好久不見。”黎子晴先跟杜甲霖打了招呼,杜甲霖站起來,“好久不見啊,。”
黎子晴看還坐在椅子上的羅關北:“我還以為你今天會當伴郎呢。”
羅關北扯扯角:“太多人報名做伴郎,我落選了。”
杜甲霖最害怕老人相見的戲碼:“你們聊,我先去那邊看看。”
羅關北看杜甲霖飛快離開的背影,倒也無所謂:“老高在休息室,你進去找他。”
“我找啦,禮也給了,我和他現在也沒有什麼好多說的。”黎子晴拉開他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怎麼樣,上次說資金周轉有困難,解決了嗎?”
“解決了。”羅關北看看,今天梳了一個大大的油頭,看起來像個志得意滿的王,“謝謝關心。”
黎子晴聽不出他的“解決了”是逞強還是事實,哦了一聲,兩人再無話。羅關北站起來:“你自便吧,我去看看況。”
黎子晴看著他毫不眷地走開的樣子,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王秋晨的視線一直鎖定羅關北,看著那個高挑的人走近羅關北,兩人說了一會兒話,但又很快分開。直覺有些不舒服,勉強看了看別。
五點半過后,更多人陸續場。禮儀小姐很周到地把賓客帶到合影區,和新郎新娘合照。梁非凡走進宴會廳,很快在人群中看到了王秋晨:“秋晨!”
站起來:“啊?”
“一起來合影啊。”
走過去,高日朗也:“小王來,我們公司的人全到了,一起合個影!”
果然看到了陳寄然也站在旁邊。今天陳寄然把全部頭發梳起來,挽了一個髻,上穿的是花長。想,陳寄然確實是很漂亮的,即使是站在今天的主角邊,也毫不遜。
高日朗又站在遠和幾個男人在聊天的羅關北:“老關!羅關北!”
羅關北轉,高日朗對他招手,他走了過來。
攝影師待崗太久,終于聽來人齊的消息,開始擺弄手里的相機。羅關北在高日朗旁邊站定,王秋晨正想往范姜云那邊走過去,羅關北卻輕聲停“就在這里。”愣了一下,還是站在了他的旁邊。
于是,陳寄然站在了范姜云旁邊,梁非凡則是站在了陳寄然旁邊。
攝影師開始指揮:“好,位置稍微調一調,大家站得近一些,中間不要太空。”
微微向羅關北側,羅關北的手卻輕輕地摟上了的肩膀。有些驚訝,看他,他卻一副再自然不過的樣子,看著鏡頭。
“好,大家保持笑容,笑。好的,拍了幾張了,可以了,謝謝。”
王秋晨退開一步,羅關北的手很快離開了的肩膀,但那掌間的熱度似乎一直都在肩上停留,讓覺發燙。
婚禮即將開始,王秋晨幾個人被禮儀小姐引領著安排在離主桌有四桌遠的位置,視線追隨著羅關北,他和其他看上去差不多年齡的男男坐在隔壁桌,其中有個人還帶了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孩過來,想,這大概是高日朗和羅關北共同的同學們。
梁非凡的話拉回的注意力:“秋晨,在看什麼呢?”
“沒有。隨便看看。”低頭看了看手機,“快開始了。”
和他們同桌的還有另外幾個男男,他們互相打招呼:“你們是新北朗的員工對吧,哈哈。我們是舊北朗人。”
梁非凡笑:“什麼意思,為什麼舊北朗人?”
有位三十來歲的大姐笑:“我以前是北朗的會計。后來懷孕了,因為是高齡孕婦嘛,我就辭職回家待產、生孩子了。等我再想出來上班,北朗就......嗯,搬了。”
王秋晨大概懂在說些什麼,只是聽并不接話。
陳寄然坐在一邊,低頭玩著手機并沒有參與他們的對話。
“這麼巧,你是以前的會計?”梁非凡介紹王秋晨,“這位秋晨姐姐是北朗現在的會計。的位置可重要了,在兩位老板之下,我們其他所有人之上。”
王秋晨尷尬:“不要這麼說。”
大姐手和王秋晨相握:“秋晨你好,緣分緣分,你我佩姐就好。”
王秋晨笑了笑。這時一個人走了過來,在王秋晨旁邊的空位坐下。看了他一眼,對方戴著大金鏈子,手上還有個金燦燦的手表,豆豆鞋,以很妖嬈的姿勢坐了下來。
“王龍馬,好久不見。”佩姐先跟來人打招呼。
王龍馬撥了撥劉海:“佩姐好,大家好。”
佩姐給王秋晨他們介紹:“他王龍馬,北朗以前的產品設計經理。”
陳寄然瞟了王龍馬一眼,沒有說話。王秋晨有些不解,不論是羅關北或是高日朗,應該都不至于聘用這麼奇怪的人,怎麼讓他做了產品設計經理?
婚禮正式開始,新娘隨著音樂聲緩緩進場。主持人看來是駕輕就,把現場氣氛理得人又溫馨。王秋晨在臺下看得幾乎了神,這真是一場浪漫又好的婚禮。
王龍馬坐在旁邊:“太人了,好想哭。”
王秋晨回看了他一眼,把桌上的紙巾盒遞給他,他接過:“謝謝。其實我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看來我又功了。,你現在是北朗的員工嗎?”
王秋晨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這人實在太奇怪。
雙方父母發言之后,賓客正式開始用餐。新郎新娘還在臺上,配合著主持人調節現場氣氛:“新郎,聽說你是一個公司的老板哦。”
高日朗說:“這樣回答真讓人尷尬,不過確實是。”
“那我問你,既然今天結婚了,你的一切都是新娘的了,那麼你愿不愿意,把你在公司里的份全部給了你的新娘,然后你給打工?”
高日朗笑:“其實我是愿意的,但我得問問另一個老板,他同不同意。”范姜云坐在一邊,哈哈大笑。
主持人也笑:“聽起來似乎是基滿滿啊,突然好擔心新郎和他的搭檔跑了。那新娘怎麼辦,我的酬勞怎麼辦?”
伴郎伴娘席紛紛尖、吹口哨。
王秋晨看向羅關北,他正坐在隔壁的同學席,聽到高日朗的話,不自地笑開。
主持人拿著話筒走下來:“好了,既然公司還有另一位老板,那我要問問他,他同不同意為了兄弟,人之”,他一步步走向羅關北,“聽說,你就是另一位老板?”
羅關北點頭:“是的。”
“那好,你愿意為了你的兄弟,把你的份全部讓出來,好全他和他老婆嗎?”
羅關北模仿著高日朗的口吻:“其實我是愿意的,但我得先問問另一位老板娘,同不同意。”
全場又哄堂大笑。王秋晨忽然想起羅關北說的彩排,不莞爾一笑,原來這些橋段都經過了設計,確實好笑。
“問題來了,另一位老板娘在哪里呢?”主持人大聲呼,“另一位老板娘,你在哪呢?”
王秋晨忽然覺得心跳如雷。主持人卻拿著話筒上了臺:“算了,我還是不要找另一位老板娘了。我怕不同意,我不好收場。”
王秋晨的心稍稍放下,坐在隔壁的王龍馬卻低起來:“另一位老板娘不是在嗎?這個主持人真是的,搞氣氛也不知道搞得滿一些。”
猛地回頭看他,還以為他在和自己說話,但他卻沒有在看,看的是另一個方向。順著王龍馬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隔壁的隔壁,坐著一個妝容致、穿天藍套裝的人,對方臉上還帶著自然的微笑,似乎事不關己。但記得,那個剛才單獨和羅關北說話的人。
臉上的笑,慢慢變得凝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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