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午膳吃得書華胃疼，五個人著番來套話，旁敲側擊的本事令防不勝防，嚇得只能夾了一筷子青菜小口小口地咬，時刻準備著應付那五個人的套話。

先是寧平公主笑著說道：“自打開國公府裡分了家，就只剩下你和二哥兩個人了，如今你出嫁了，你二哥獨自在家中，豈不對你思念得？可有空來看你？”

書華趕放下筷子，老實答道：“書華嫁到候府才五天，前兩年剛剛回了門，與二哥見過，二哥看起來好的。”

方太妃接著問道：“楚逸娶了書才唯一的妹妹，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二哥肯定拉著楚逸那孩子訓了好些話”

“二哥確實拉著相公說了些話，”書華見到大家的眼神都變了變，隨即接著道，“二哥提醒了相公賜婚的事，須得進宮向謝恩，而且太皇太后這些年待書華一直都很好，於於理，書華都該與相公走這一趟。”

太皇太后笑著點點頭：“書才這孩子是個周全的人，哀家對他是極放心的。只是他都已經二十多歲了，卻還未娶妻，前段時間是爲了幫助皇帝鞏固基礎，騰不出時間來想看姑娘，如今皇帝的位子已經穩妥了，他的婚事是不是也要提上日程了？”

聽這意思，倒像是要給二哥說書華心下一驚，心思迅速轉了幾圈：“書華倒是也心急，但這事兒終歸二哥自己的私事兒，而且二哥一向是個有主意的人，我這個做妹妹的也只能在旁幫忙參考一下，最後真正做主的人還是二哥自己。”

也希二哥早些親，但絕不希嫁進沈家的這位二嫂經由太后及宮中任何貴人之手如今開國公府與慶遠候府結親，已然讓人心懷猜忌，倘若再加上一個跟外戚扯上關係的二嫂，他們沈家只怕會死得很快。

這一點相信二哥也很清楚，或許他一直拖著不肯親的原因，就在於這個。

不能和皇家扯上關係，不能和外戚扯上關係，他的婚事必須要乾乾淨淨，他的妻子必須要家清白並且不能太扎眼，在沒找到這樣的人之前，他能做的就只有拖

王平熙卻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書華一眼，半開玩笑似地說道：“瞧你說的這話，倒像是生怕皇祖母要給你二哥做似的”

書華趕賠笑：“太皇太后能爲二哥做自然是二哥天大的福分，只是婚姻大事非同小可，書華不似皇后娘娘這般才學淵博又端莊大方，書華的能力書華自己心裡很清楚，這樣的大事真不是書華可以拿得了注意的。”

這一刻，書華真覺得自己很狗

王平熙一直就記著上次與書華辯駁的事，雖然最後是贏了，也不覺得書華就真的輸掉了直覺告訴，最後那一個問題書華一定能答得出來，只是書華故意讓了一個回合這樣的自尊更加覺得不可忍

在聽說書華要進宮的時候，就一直很期待與書華的再次見面，是真的很好奇，時隔五年，曾經將到角落裡的對手變了什麼樣子。可現在，見到書華不斷地陪著笑，小心翼翼地說著些違心的話，不由得大失所，在失的同時，還生出幾分悵然，從前的那些個姐妹們，如今大都變了模樣，見到的時候只會逢迎拍馬屁，有時候說幾句話就覺得沒趣極了。

當然，不會因爲無趣而不當皇后，見到書華諂的笑，便也跟著勾起一抹笑：“你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書華繼續奉承：“書華只是說實話而已，皇后娘娘的端莊大方是天下人盡皆知的事，太皇太后與太后娘娘的眼果真極好的，挑了這麼一位皇后。”

來吧來吧，都快來將話題轉走吧書華一邊掛著繼續諂笑著，一邊在心裡暗自呼喚。

王太后用帕子掩住角，輕輕地笑了笑：“哀家聽人說過，你們倆是認識的，曾經還在雪樓比賽辯駁過呢”

這位王太后的報網真是太細了，連皇后幾年前在民間的舊賬都被給翻出來了

提到這事兒，書華立刻不好意思地垂下頭：“那時候年輕氣盛，就做了些沒頭沒腦的傻事兒，平白讓大家看了場笑話。好在皇后娘娘是個大方之人，沒有與書華一般見識，不然書華非得死了去”

那次的辯駁一直都是王平熙心裡的一刺，此時聽王太后忽然提起來，眼中神變，但面上依舊掛著笑：“書華也說了，不過市場鬧劇罷了，現在想起來怪傻的。”

一直未開口的方太妃終於接上話了：“誰沒個年輕的時候呢？想當初陛下年輕的時候，不也是幹過不的荒唐事兒麼？如今還不是一樣勤勉政事，了一名年輕有爲的明君。”

這話太皇太后與王太后都聽，們婆媳兩俱是滿意地點點頭，說起了陛下年輕時候做的一些事兒。

書華與王平熙、寧平公主都是晚輩，自然沒什麼的份兒，都陪在旁邊小心地附和著。

等到這頓飯吃完了，書華的肚子差不多也飽了。離開清仁宮的時候，被一名宮人直接送到了宣志門，候府的馬車還停在那兒，楚逸從馬車裡探出半個子，手將書華拉上馬車。

兩人坐定之後，車伕一聲吆喝，馬車緩緩駛。

馬車裡面，楚逸一把將書華攬到懷裡，書華正好也得沒什麼力氣了，就這麼懶懶地靠在他上，順帶將剛纔在宮裡遇到的事都說了一遍。

等到說完之後，楚逸的眼有些沉不定。

皇家對慶遠候府和開國公府起疑的事，書華都能察覺得出來，楚逸自然也覺到了。只是他比書華想得更多，如今京裡的局勢已經穩定下來了，陛下已經不需要當初慶遠候府這把太過鋒利的刀了，包括與慶遠候府結親的開國公府，也漸漸了陛下心裡的一塊心病。

當初父親就說過，君王都是善變的，也都是念舊的，只是有時候這種念舊比善變更可怕。因爲你不知道他想起以往的時候，是想補償，還是想掩蓋。

楚逸將下靠在書華的頭上，細細地挲，也許該和父親談談了……

回到慶遠候府之後，書華隨楚逸先去向老侯爺與侯爺夫人請了安，並且將今天宮裡的形都敘述了一遍。老侯爺聽完之後，就將小侯爺到書房裡頭，兩父子不知道去說些什麼悄悄話了。

兩個大老爺兒們走了之後，侯爺夫人就開始拉著書華談心了：“我知道，你在嫁來候府之前，肯定聽說過千年的媳婦萬年的婆婆，我當初嫁過來孃親和姐姐也都是這麼跟我說的。不過我嫁過來之後才知道，並不是全天下的婆婆都喜歡折騰兒媳婦，我的婆婆不喜歡，我也不喜歡，所以你沒必要太過拘謹。”

書華教地低著頭，老實地應著：“母親待媳婦兒很好，媳婦兒心裡明白。”

“當初定下這門婚事的時候，是由老爺做得住，我並沒有說上什麼話。而後我也仔細差人打聽過你的事，真的是鬧出過很多荒唐事，但好在你看起來本並不壞，尤其是你在主爲逸兒擋下那一箭的時候，我就認下了這門婚事。不管你從前怎麼樣，我只要確定你是真的對逸兒好，我這個做孃的便也認了。”

書華仍舊低著頭，心裡卻在呼喊，那一箭真不是故意去擋的那純粹是個麗的誤會

“別家候府中都是規矩死人，但咱慶遠候府是軍人出，不是很在乎那些腐朽的老規矩。但有一條，你要特別記住。”

書華趕忙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無論何時何地，即便是有人將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面，你都不能損害到慶遠候府的一一毫，哪怕對方是你的親哥哥。”

最後一句話，讓書華心神一，如果要在哥哥和楚逸之間選一個，真的會選楚逸而捨棄哥哥嗎？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平生極說謊，但這一次，不得不說了個違心的謊言。

楚逸是可以捨命相陪的人，但是二哥……卻是捨命都要保住的人。

後來侯爺夫人又跟說了好些話，都只是不停地點著頭，悉數應了下來。等到侯爺夫人說完了，便起告辭，回到齊慶軒。

今天在宮裡沒吃什麼東西，回來的時候獨自到不行，可經過侯爺夫人那一番話，哪裡還有吃飯的心？

雖然知道侯爺夫人或許只是打了個比方，但這個比方讓覺得很不舒服，心裡像是被人紮了一針似的，難得。

當天下午，一個人抱著本書發了好久的呆，楚逸進到屋裡的時候，也沒有察覺。

直到邊的青巧了聲小侯爺吉祥，書華這才忽然醒過來，趕忙放下手裡的書，笑著說道：“回來了？”

楚逸卻像是察覺到心裡有事兒，揮手屏退房裡其他的下人，然後手將攬懷裡。他的是練武之人，膛很結實，每次書華靠在他上都覺得非常踏實。

“沒事兒的，一切有我在。”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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