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沈書華，逆來順，從不會耍子使手段。所以，二哥會盡力保護，就連平日裡不近人的父親也對略加偏袒。

可是，如今的沈書華竟然也會下絆子騙人，也會知道用心機去算計人！

二爺用充滿探究的目，將從頭到尾觀察了一遍：“你倒是變得厲害了。”

這話說得冰冷，書華心裡沒來由地一。很想像以前那樣低下頭裝順，扮無知，可是知道，這一次是個機會，這回若不能說個清楚，日後從其他人裡說出來，只怕自己會陷兩難的境地。

緩緩擡起頭，堅定地迎上父親的視線：“從前的沈書華，早在那次絕食時候就死掉了！”

的語氣帶著幾分決絕，二爺與書才都不爲之一頓，眼變得更加複雜。

“那一次醒來，我明白了一件事——二哥與父親的保護，都是有限的。這個世界太大，終有一天，我會遇到連你們也無法手援助的地步，到那個時候，我有該如何自？”書華如往常般直了腰板，只是那雙看似弱的眼睛裡，多了些從前未曾見到過的彩，“母親去得早，我卻一直以此爲藉口讓自己在你們的羽翼下生活，可是自從那次從鬼門關前繞過一圈，我知道人總是要長大的。不僅僅是二哥和父親，我還讓母親也看到，我並不是真的那麼沒有出息，我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任人欺負的小丫頭，我可以很好地照顧自己。我想要努力變堅強，想讓你們不用再爲我心！”

良久，二爺都沒有說話，氣氛一度陷詭異的寂靜之中。

“可你知不知道，此事鬧大了，最不利的人就是你，”二爺若有所思地著自己的小兒，的眼睛裡，藏著一些看不的堅定神，“那是你的閨房，無論從裡面出去的東西是真是假，只要這家裡有任何一個人心思不正，你的名聲就完了。”

想到父親方纔代王麻子的話，書華知他那都是爲自己著想，心中亦是一暖，聲音哽咽：“兒下次不敢了……”

“我清楚你三叔與三嬸的脾，平日貪便宜，凡事錙銖必較，你如今對他們下了絆子，他們日後定會想著法兒地尋你的錯。”

腦中閃過三叔往自己時候那一人的寒意，還有李氏躺在雪裡流的樣子，書華忽然覺得這雪下得大了，凍得打了個哆嗦。

著緩緩低下的腦袋，二哥心有不忍：“下次若再遇到這種事，千萬莫再擅作主張，沒地最後給別人擋了箭！”

聞言，書華微微一愣：“你是說，我幫人頂了罪？”

“原本我是想讓這罪過落到我上來，不想李氏出了那等事兒，這會子，只怕三房的人都恨了你，”二爺又手了鼻樑，似是對此事到很是棘手，“尹，你可清楚那個王麻子的行蹤住？”

原本一直站在遠的尹立時應聲上前，低頭恭聲答道：“都調查清楚了。”

“嗯，接下來的事該怎麼做，你應該清楚了。”

尹點頭稱是，隨即頭也不回地出了院門。

書華雖聽不明白父親那句“接下來的事”是什麼，但直覺告訴，那並不是什麼好事。

原本，只是想著藉著王麻子來盜的事，來敲打敲打三房，讓他們別再妄想從這裡得到什麼好。只是忘記了，這裡是封建思想嚴重的古代社會，在這裡，人的名譽比生命還要重要，若有人故意借題發揮，即便是長了一百張，也是沒有半點解釋的餘地！如今，闖下的禍事，卻要讓父親與二哥來兜著，這心底真是有些過意不去。

二爺見兒開始在反省，心底略有欣：“你三叔與三嬸一直打理著賬房，尤其是你三嬸，出商家，最會打細算。如那般明的人，又怎會輕易讓你抓到把柄？再說明白一點，你三嬸在沈家的人緣向來不好，想要對付的人並不，怎地偏偏就你這般天真，竟然傻乎乎地往刀口上撞？！”

這一番話，立時如同醍醐灌頂般，令書華瞬間清醒！

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還是低估了對方的智商？或者，是兩者皆有。

這個悶虧，倒是吃得一點都不虧！

二哥不忍妹妹剛生出來的一點信心，都被這一下子給全部打擊沒了，趕站出來給妹妹找場子：“幸好你還知道留一手，沒有把真房契給留在屋裡，如今就算那房契真的流了出去，我們也有了解釋反擊的證據。”

也就是那兩張假房契，讓三房作死地認定是自己在故意陷害他們！書華自嘲一笑，對於自己的自作聰明，除了失便是愧。這個家裡哪個人不是了般狡猾，怎地就自己這麼沒眼力，竟是被人當槍使了還不足自知？！

“這一回全當作是給三房的一個警醒，免得他們真以爲這家裡的人都好欺負，沈家百年的家規，豈容他們再次撒野？！”

不知道他說的是三房還是其他人，但見他深沉的神，書華知他心中已有了應對的辦法，便也不好意思再多言，只乖乖站在二哥後。想起方纔大言不慚說的那番話，更是覺得臉都丟完了，眼下只恨不得找個地鑽進去！

又在院子裡站了會子，雪下得越來越大，寒氣漸漸有了徹骨的氣勢。

“知道要長大，是好事兒，只不過這事兒急不得，須得慢慢來……”

言罷，他也沒看兒是否聽了進去，就徑直推開宗祠的大門，獨走了進去，修長消瘦的影漸漸消失在深邃暗沉的祠堂裡，顯得分外孤寂。

二哥要送書華回家，著面前那扇老舊厚重的祠堂大門，心不在焉地搖搖頭：“你去陪陪父親吧，我想一個人走回去。”

迴應的，是二哥一雙擔憂的神。但他也知道，此時需要獨自靜一靜，畢竟今天的事對打擊不小，就算是個教訓，多也給消化吸收的時間。

辭了二哥，緩緩走出院門，一步一個腳印走在雪地裡，回想著今日發生的一幕幕，心底終是有些倦了。

這裡的人和事，不是可以掌控的……

就在漫不經心地經過花園裡假山時候，一個綠人影忽然從山後蹦出來，“噗通”一聲跪倒在面前：“求求三小姐救奴婢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