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頭，書華回到廚房，在徐大娘的指導下，將剛摘好的梅花從水桶裡撈出來，掰下梅花花瓣，用清水洗淨，放置一邊，又洗了小半碗粳米，用砂鍋熬粥，再加洗好的白梅花，讓它滾上兩滾，便將砂鍋端開，一鍋熱騰騰的梅花粥就此出爐咯！

解開鍋蓋，書華舀了小半碗嚐了嚐，味道清新淡雅，一定很和二哥的胃口。

梅花粥有舒肝理氣，激發食慾的用，這些日子二哥與父親用飯都很，每回送去的飯總是隻了一點點，大部分都被退了回來。雖然知道他們這是因爲緒低落所致，但還是希這梅花粥能讓他們多吃些飯，莫要就這麼病倒了。

將粥分好幾份，差人將它們分送到二夫人及大姐那兒，剩下的全都放備有小火爐保溫的食盒，親自去送給自家二哥。

纔剛走進宗祠的院子，就見到宗祠大門閉，韋壽也沒站在宗祠門口，而是遠遠地守在院門口。見到三小姐來了，他趕上前解釋：“二爺與客人在祠堂談話，暫時不能出來，小姐稍後再來吧。”

“哦？來了什麼樣的客人？”

“是柳老爺帶來的人，聽說是貴客，卻不知道是何份。”

書華略一思忖：“二哥呢？他也在裡面？”

“二爺與柳老爺一同離開了，像是去了暖閣。”

書華將食盒遞給韋壽：“等下客人走後，你就幫我把這食盒送給父親。”

“奴才不知道這位客人要與二爺談到何時，若是時間久了，只怕這炭火燒盡了，食盒裡的粥會冷掉，不如小姐……”

“他們不會談多久的，”書華自信一笑，將食盒遞到他手裡，便轉離去。

柳老爺現任樞院知事，帶來的貴客十有是樞院裡的高，以沈家多年來遠離朝堂鬥爭的事方式，定然不願意與樞院這種手握重兵的敏地方過多接。

緩緩走在回去的路上，著天空又開始飄落的雪花，但願那名貴客能趕在炭火燒盡之前離開……

靈堂的角落裡，擺著一丈來高的高架，架子上的火盆燒得正旺，時而飛出一兩點星子，濺得噼啪直響。

沈老爺子的靈位就這麼擺在那兒，一如這個老人曾經的模樣，默默無聞，無人問津。可在他的邊，卻還擺著數十塊列祖列宗的牌位，數百年過去了，他們仍舊還在，靜靜注視著這個曾經助先皇開國的沈氏一族。

當柳老爺帶著他的神客人離開沈家之後，沈二爺第一次走出了昏暗的靈堂，站在了落滿白雪的院子裡。昨日的雪還未融化，方纔又接著覆上厚厚的一層，積雪已經可以沒過腳踝，踩在上面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在這寂靜的院子裡，顯得尤爲清脆。

“老二，沈家就給你了。”

腦海中一直回想著父親彌留之際的最後一句話，沈二爺雙手袖中，心不在焉地著滿地積雪，低聲細喃：“退一步也未嘗不可嗎……”

按照老家蘇州的風俗，頭七是死者魂魄回家之時，到時有兇煞出現，危及家人，一定要舉家躲避，謂之歸煞。

明日便是頭七，沈家開始著手收拾行李，準備今晚上就搬到城西的一座別院之。

書華坐在牀邊翻著廚房這幾日的賬單，看完之後就放回枕頭下，看著屋裡幾個丫頭忙裡忙外，不由出聲勸道：“不過是出去住一天，隔日就回來，用不著帶這麼多的東西。”

橙心忙著將櫃子裡的裳整齊放到箱籠裡，頭也沒擡：“我的小姐，這時候外頭冰天雪地的，若不多帶點裳和被子，您若著了涼，二爺和二爺非得打死奴婢不可！”

言畢，又衝君翠與君瑤說道：“記得多帶兩被子，還有暖爐也帶上，別忘了木炭要多裝點，這時候正是木炭漲價的時機，可不能花這個冤枉錢！”

書華無奈地搖搖頭，擡步走出糟糟的屋子，撐著油紙傘，穿過細細的雪花，來到廚房。

因著要出門，廚房裡也忙得不可開，不但要準備一天的糧食，還要將那些油鹽醬醋一併攏好，就連乾柴都綁了整整兩捆，還有那些個乾糧點心，更是花樣百出。看那架勢，好似恨不得這兩天就把幾年要吃的飯都給做好咯！

此時此刻，書華也不好站在路中間擋道，就在角落裡烤火。楊嬸適時湊上來，嬉笑著向問好：“三小姐如此金貴的子，可別在這油煙燻人的地方呆著了，這麼白的臉蛋，要是被薰壞了可就麻煩了！不如，老奴去給您做一碗五養粥，保管能讓小姐變得越來越漂亮！”

言畢，也不管書華搭沒搭話，就屁顛屁顛地跑去熬粥了。

之前，讓徐大娘那個掃把星給搶了風頭，惹得三小姐每回來廚房都只向徐大娘學習廚藝，這一回，怎麼都要掙回點面子！已經向兒打聽過了，三小姐平日時有用黃瓜敷面，說是可以容養，琢磨著，這五養粥向來是各房小姐太太們保養皮的佳品，只要能讓三小姐知道也是有本事的，日後就再不用被那些個踩地逢高的奴才們說自己還不如一個掃把星！

書華沒有去管楊嬸在那邊仔細挑選豆子的殷勤模樣，只將目落在徐大娘上，看著在竈頭前打轉轉。

不時，徐大娘將最後一籠饅頭包好，將糙的雙手在上使勁了，來到三小姐跟前彎腰問好：“小姐可是有事兒尋老奴？”

倒真是個中有細的人！

書華輕輕一笑，招跟著自己離開了廚房，可憐楊嬸還沉浸在努力做羹湯的事裡，半點都沒注意到三小姐已經走了。

書華沒有回蘭苑，而是讓徐大娘領著自己去了自己住的下人房。

沈家的下人房分得很細，外院與宅的要分開，各方各院的要分開，就連燒菜的和掃地的都要分開，如此嚴的分工佈置，看來從前掌家的夫人很是嚴厲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