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買下的院落，在縣裡比較繁華的地帶，衚衕裡的最後一家，周圍安安靜靜的，無人打擾。

縣裡和李家村不同，屋子一間連著一間，兩家之間，最多隔著院牆和籬笆。

小院有兩間正房，在正房旁邊，還有雜房，竈間和茅廁。

阮氏特別乾淨，買院子的時候找人做了改，在西北角，弄出一個小木屋，屋裡設計了火炕，無論冬夏，都能用作淨房，把門鎖上，可以在裡面洗澡。

“姐，屋裡的東西，都是咱娘準備的。”

李金琥說著說著的，又忍不住哽咽，娘病重，走路都困難，爲了他們姐弟以後的生活，又奔波勞，這院子裡的每一，都是孃親佈置的，爲他們留個後路。

孃親說，他是小男子漢，以後要撐起家業，如果大姐出嫁，就要亮眼睛，選好人。

阮氏有先見之明，知道李家那羣人，肯定不會給李海棠找個好人家。

可憐天下父母心，李海棠殘留一點原主的緒，跟著落了幾滴眼淚，現在是他們姐弟相依爲命了。

蕭陵川把空間留給姐弟二人，默默地去院子裡收割了白菜，堆放到牆，爲防止下雨，上下都鋪了一層厚厚的油氈布。

竈間裡乾淨整潔，米缸麪缸都是滿滿的，角落還有花生，紅豆，小米和玉米麪，油鹽醬醋俱全，屋檐角落吊著一塊臘，足夠準備一頓飯了。

“先吃飯，吃完飯睡一會兒，晚上，我帶著你去秦家。”

蕭陵川開始打算自己行，又怕李海棠不放心，想了想，帶個人去，對他來說沒什麼。

“去秦家？”

李海棠指著自己的鼻子，滿臉問號，一時間沒明白野人的意思，去秦家，被發現，等於自投羅網。

“對。”

蕭陵川給李金琥夾兩筷子菜，指了指屋檐，這次是要做樑上君子，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個更復雜的任務，他眸微深，冷聲道，“先去找你堂姐李秋，弄一份死契，再從秦員外那替換。”

至於衙門那邊的檔子，蕭陵川已經給以前的兄弟發了消息，明日就能辦妥當。

常年在外走鏢之人，三教九流，總要有些本事，蕭陵川在走生死鏢的時候，曾就救過一人，號稱三隻手。

三隻手是個中年的漢子，以前經常盜各種寶貝，衙門發出通緝令懸賞，他避無可避，因此才接那趟去西北的生死鏢。

“我不知道堂姐住在哪裡啊。”

李海棠一臉迷茫，只曉得劉氏的孃家在周邊的劉家村，是哪一戶，沒去過，不知。

再有，不會功夫，跟在他邊，就等於多個累贅，礙手礙腳的。

“報仇這件事，必須親自去，這樣才能痛快。”

蕭陵川站起出門，他還得準備兩套夜行，子時行。

子時，就是晚上十一點到凌晨一點鐘，李海棠強迫自己睡了一個時辰，可能是心裡有事，這一個時辰也沒睡安穩。

出發前，蕭陵川送來一套的黑，李海棠穿戴妥當，又把頭髮全部盤起，羊皮小靴子了一把匕首。

蕭陵川的視線落在的靴筒，難得地僵了角，一言不發。

“這個……”

李海棠尷尬地笑笑，不是不相信野人的能力，而是習慣凡事都做最壞打算，萬一被秦家下人發現，逃跑的時候，有傢伙事兒在手，虛張聲勢地揮舞幾下，有安全。

“好。”

二人剛出門，蕭陵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摟住李海棠的腰，沉聲道，“得罪了。”

“啊……”

李海棠只覺得眼前一花，兩側的耳旁是呼呼的風聲，驚呼一聲，發覺自己被野人帶著在屋頂穿梭。

這是什麼功法，傳說中的輕功？

短暫地驚恐之後，李海棠恢復平靜，眼神亮晶晶地看著四周的風景。

不遠，是縣裡的小城門，周圍點燃著火把，如一條長龍，上面約可見幾個黑影，應該是守城的士兵。

子時，大街上的鋪子早已打烊，沉寂在黑暗裡，路過百姓住的區域，偶爾能聽見幾聲小娃的啼哭和狗聲。

李海棠摟蕭陵川的腰，腦袋靠在他前，找到最舒服的位置，之前那點張的覺，一點沒有了。

“前面就是秦家。”

蕭陵川子繃，調整幾次，還不至於從屋盯掉下去，鼻尖縈繞淡淡的香氣，讓他差點閃神。

秦家在鎮上和縣裡都有宅邸，秦老爺因最近有司，搬回秦家的老宅。

秦老爺不愧是做米糧生意的，家大業大，在城東最富貴的地段，有三進的院子，對面不遠，就是縣衙門。

“不是說先去找李秋，爲啥先來秦家？”

李海棠平穩落地，依舊抱著蕭陵川的腰不放手。他們站的位置，離二門不遠，門房亮著燈，一個婆子靠在牀邊，睡得很，呼嚕聲震天響。

“李秋就在秦家。”

蕭陵川不自在地後退，李海棠那呼出來的熱氣，讓他覺耳朵的，很不自在。

“李秋和秦家的下人劉福私定終，兩個人住在一起。”

蕭陵川晚上出門，打聽清楚消息，李秋不在劉家村，這段時間，都住在秦家。

劉福是秦家負責採買的小管事，活計輕鬆還有油水，他們就住在大廚房後面的小院。

“李秋口口聲聲說我名聲不好，勾搭漢子，原來那人是自己啊。”

李海棠諷刺地撇，沒有親就住到一起，這要是傳出去，連帶著李家所有人跟著沒臉。多虧李家分家了，不然，作爲堂妹，都要被連累壞了名聲的。

屋，點燃著火燭，映照在高麗紙上，形火苗的印記，窗邊，有人影晃，劉福應該還沒睡。

“跟我來。”

蕭陵川拉住李海棠的手，發現上面全是溼的冷汗，他從袖兜掏出帕子，幫著手，“別擔心，他不會發現我們。”

“好。”李海棠深吸一口氣，擔憂自己關鍵的時候掉鏈子。現在不是怕，是興和刺激，頭一次做賊，總有驚心魄之，心跳得突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