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月終于把死活想不起來的一個典從記憶的角落里拉了出來，記到紙上，邁過去了足把卡住有小半個時辰的這一節，舒暢地嘆了口氣。

然后，意識到大事不妙！

方寒霄好像來找過，像攆丫頭似的，連推帶趕毫不猶豫地把他攆開了——

心里咚地沉了一下，很是把自己震驚了——哪來這麼大的膽兒？

在書案前又沉思了片刻，應該沒有吧，很大可能是的錯覺，當時沒有回頭看，來的應該就是丫頭，如果是他，那麼無禮，他不會那麼聽話就被推走了。

這麼一想，又松了口氣，放下筆站起來，捶了捶自己的腰。

然后一邊捶著，一邊往門邊走，手掀了簾子——僵住。

方寒霄坐在椅子里，聞聲轉過目來，靜靜地，幽幽地看著。

天已黃昏，晚霞余暉從屋外鋪了進來，恰鋪到他腳底下停了，他整個人在影中，眼睫安靜地舒展著，靜謐如一幅畫卷。

這個意思就是說，他一看就不是才來，而是已經坐了一段時間，才坐出這個八風不的氣勢。

瑩月差點摔出去——真有這麼大的膽子！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著，努力勉強自己走了過去。

方寒霄不言不，仍是看著。目意味深長。

“——很久了嗎？”瑩月嗓音里出現了一抖。

“有好一會兒了。”石楠從暖閣那邊探出頭來，回復，目同。

瑩月最后一僥幸湮滅，表哐當垮了下來。

“我不是有意的。”道著歉，心下忐忑，別說不厲害了，就是厲害的媳婦也沒有把男人趕出去晾到太都下山的，而且覺得自己為的還不算什麼正事，就是消遣。

方寒霄沒什麼反應。

瑩月費解，這是跟計較還是不計較？看著不像生氣，可也不理。

若是從前，該嚇起來了，現在他待不錯，就還有再磨一下的勇氣，見到桌上有橘子，拿起來搭訕著問他：“你吃橘子嗎？吳嫂子送來的，我吃過一個，很甜的。”

方寒霄目中終于出現了點緒——小騙子，橘子也是酸的，哪里甜，他再也不會上當了。

他就搖頭，但瑩月急著要給他獻這個殷勤，已經低下頭去努力剝起來了，沒看見他的作。

一時剝好了，細心地連外面那層白的絡都揭了，才遞給他。

方寒霄堅定地搖頭。說了他不會上當。

但他同時下意識看了一眼手里的橘子，這一眼讓瑩月誤會了，以為他是嫌賠罪的誠意不夠，猶豫了一會兒，把橘子扳開，取出一瓣來放到他邊。

方寒霄：……

他很冷靜，橘子肯定還是酸的，這一點不會有錯，不過，遞上來的手指看上去很甜。

他不覺就張開把橘瓣吃了——這顆橘子得很好，大半滋味都甜，但七分甜里仍然是還摻了三分酸。

算比櫻桃好一點點，他抬頭，正看見瑩月往自己里也填了一瓣。

“我看你皺眉頭，”鼓著臉頰，有點含糊地跟他講，“我嘗嘗酸不酸，酸就我吃，我另拿一個給你。”

方寒霄盯著看，他自己里是酸的，不過他覺得里的肯定不酸。

吃什麼都很甜，就是這麼好養。

他拉扯的胳膊，瑩月全無防備，又怕手里拿著的橘子掉地上，一時沒敢掙扎，順著他的力道跌坐在了他上。

屋里沒人在，先前想不出詞煩躁，把丫頭們全趕出去玩去了，石楠在暖閣里，這時也早把頭了回去。

但還是很害，小聲問他：“你干什麼呀？”

現在是沒人，但隨時可能有人來的，這是堂屋，人一進來就看到了，都沒回避。

方寒霄聽講話變得清楚，那瓣橘子應該是吃完了，他從手里把剩的大半個拿過來，剝了一瓣，放到邊。

瑩月覺先前攆他那一頁應該是揭過去了，心里懸的石頭落了地，覺得不好這麼快又違背他，就低下頭，順著他的意思把橘瓣吃了。

才嚼一口，剛嘗到滿酸甜的水，就覺下一，被他住，然后他溫熱的堵了上來。

瑩月：“……！”

這是在干嘛，吃東西呢！

都不敢張，怕滿的水跑出來，一下就丟人死了。

方寒霄沒這個顧忌，著意撬開瓣，嘗里的滋味。

極短的時間里，瑩月就要被哭了，知道他想干什麼了，因此滿都冒著恥的小火苗——他怎麼想出來這麼干的！

方寒霄的作有點，因為他心跳也很快，他同樣不知道自己怎麼想出來這麼對。

但他停不下來，荒唐歸荒唐，覺像著魔。

當然，到終于分開的時候，兩個人都不太好看，下上都漉漉的。

這主要歸結于方寒霄的技不到家，他自己把自己刺激了。

瑩月呆坐了片刻——在他大上，才猛然醒神彈開來。

又手足無措地立了片刻，拿袖子要抹下，快到了反應過來，手忙腳地從袖子里扯帕子。

方寒霄倒在椅子里，看完，手問要。

瑩月瞪他片刻，不不愿地把帕子給他，到底憋不住，小聲說他一句：“你下流。”

下流在哪兒，說不出來，總之就覺得他很超過——好好的橘子不吃，要從里搶，怎麼想得出來的，肯定不是正經人干的事。

他之前親，就是單純地親，可沒有這麼多花頭。

方寒霄接過帕子，一邊胡自己的下，一邊贊同地點頭——他也覺得他很下流。

但他一點都不臉紅。

并且聽這麼嗔怪一句，他還很想更下流一點。

瑩月的直覺發揮了作用，在他有下一步的作前，連忙掀簾躲去了外面。

“的事忙好了？那天晚了，可以擺飯了嗎？”外面的丫頭看見了，很快迎上來發問。

“嗯，擺吧。”

他聽著在屋外力持鎮定的聲音，意猶未盡地回味了一下，換了個姿勢。

**

等用過飯以后，瑩月努力把先前的窘迫忘了，還是跟方寒霄解釋了一下，之前寫文修文都不著急，沒這麼煩躁過，那是因為沒有時間限制，修多久都沒人管，但這次不一樣，惜月在不久的將來隨時可能出嫁，總得在走以前把添妝送給。

添了這個截稿日期，就很急了。

方寒霄才得過樂趣，心很好地寫著安了一句：不必著急，延平郡王應當是來京迎娶。

皇帝連侄媳婦都著鼻子選了，怎麼會不想借機看一看侄兒們究竟是什麼形容脾？幾位郡王——潞王家的也封了，不但得來，估計還很有可能住上一陣子，讓皇帝好生揀選一下。

他的預估沒有錯，又隔兩天，兩封旨意就分別朝著蜀地和河南傳達了出去，命郡王們來京封并親。

這如一塊巨石，砸進了多年微波漾然而始終起不來波瀾的朝堂里，文臣武將勛貴外戚，所有人都把目投了出去，等著郡王們破天荒的進京。

說“破天荒”夸張了點，不過從先帝起，諸藩自分封出去以后，確實再沒有被召京過了，這是頭一次，哪怕里面出不了太子，也很令人關注。

萬眾矚目中，三位郡王一則自西南，二則以南，承載著兩座王府無數的雄心野，往京城進發了。

河南的潞王系離得近，車馬兼程，九月初就到了，蜀地的延平郡王路程要多出兩倍來，蜀道本還有許多難行之，他晚一點本來沒什麼，但等到潞王家的兩位郡王都在宮里出過好幾遭了，颯爽秋風一層層涼，延平郡王還是沒到。

這就不太正常了。

十月初，終于有一封來自延平郡王的奏章先于他本人送進了京——他自承在途中遭遇刺殺，險些傷及命，不得不停下養傷，寫奏章的時候，剛剛擺了命之憂，但仍需要養一陣才能繼續上路。

對于耽誤了朝見，他奏章里表示了慚愧之意。

對了，他傷的地點在揚州，因為走陸路的話，舒適度和速度很難兼顧，水路相對要好一些，所以他出了蜀地以后，就沿長江南下，準備到揚州經運河直接進京，這也是一般人從蜀地進京會選擇的路程，不想就是快到揚州，準備停下休整的這一晚里，出了事。

這一消息投朝堂，如在剛起的波瀾里又激起了一波巨浪，揚州知府的請罪折子隨即來了，證實了確有此事，延平郡王本來住在驛站，如今已經被他連夜接進了知府衙門里養傷，并布上重重守衛。

他的奏章里，同時提供了另一個重要信息：當夜刺殺延平郡王的人馬，在與延平郡王隨行守衛的廝殺中，丟下了一件證，這件證是一把長槍，槍的尾部烙印著韓王府的徽記。

本來似乎和三王娶親毫無關系、常年如明般在甘肅的韓王，就這麼以破空之勢，被拉了局之中，顯現在朝堂的眾目睽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