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墨信心滿滿:「那你就好好準備著吧。」
陸小七嫣然一笑:「這個自然。」
林書墨不說,也會準備的。
兩人慢悠悠地往回走,林書墨一直把小七送到東海郡王府門口纔回去,小七用後背對著林書墨,瀟灑地擺擺手,林書墨看著小七的背影,好像才發現那個古靈怪比小子還皮的丫頭,長大了。
陸小七說到做到,還沒有分班,就已經不來學堂了。
林書墨心裡好大一陣憾。
沈慧卿過來遞給他兩個荷包:「喏,你上次找我要的,給你帶來了,你是想送給誰啊?」
林書墨心想,想送的人已經不來了。
於是便把兩個荷包收起來:「不送給誰。」
沈慧卿的臉倏忽一下就紅了,低聲道:「那你下次先說是你自己用的,我不拿這個糊弄你。」
雖然這個也是親手繡的,但是,怎麼能夠跟專門綉給他的比呢。
林書墨啞口,不知道該說什麼。
陸小七沒來學堂,先生們也不會說什麼,反正的份,來也隻是給個麵子,不來纔是正常的。
相反,學堂裡的先生跟學生好像都因為陸小七沒來而鬆了一大口氣。
隻有範小胖天天鬱鬱寡歡的,一上午都沒吃東西,被一條的小眼睛流出一不捨來:「小七不來,我也不想來了。」
反正範小胖也念不進去什麼書,他跟小七常年盤亙班上最後一二名的位置上。
讀書對他來說,不過是打發時間的方式罷了,家裡早就給他培養好了一批得力的管事。
於是範小胖也不來了。
隻有瘦高瘦高的林書墨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顯得格外寂寥。
沈慧卿倒是常常來找林書墨,也是屬於讀的進去書的那種人,雖然天胤朝科舉沒有子科目,但是東海郡的考試是允許子考的。
沈慧卿說不得也能夠考個東海狀元,往後在東海郡做個呢。
林書墨對這樣的人是高看一眼的。
但是跟沈慧卿討論功課的時候,總是莫名會想到陸小七。
一定是因為往常念書的時候陸小七總會從各種地方突然鑽出來給他驚嚇,所以導致他現在要時常提防。
對,一定是這樣。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是半年,分班了。
陸小七也一直沒有來學堂,也沒私下聯絡過他們,林書墨跟接手了家裡生意的範小胖都常常私下麵,卻再也沒見過陸小七。
東海郡王府的大門閉著。
從東海王跟王妃離開之後,那門就沒有開過。側門來來往往很多人,卻沒有陸小七的影子。
林書墨對王府的人都不悉,也不知道該找誰問,隻好埋頭苦讀。
再次年,他去了京城,走之前他在王府門口的酒樓裡坐了很久,還請了幾天的酒,卻始終沒有等到那個影。
一晃又是一年過去,範小胖跟沈慧卿每個月都給他寫信,沈慧卿的還好,隻是說東海跟學堂裡的大小事。
範小胖就是天天唸叨嘀咕,問他京城有什麼好吃的,最後末尾一定是一句,小七還沒有回來。
陸小七到底去哪裡了?
林書墨收起信,跟京城裡的同窗一起走進學堂課室,端的是意氣風發。
還有不到半年他就要考科舉了,謝太後跟小皇帝十分重視科舉,如今科舉不要考明經八,連算科、科全都要會。
別人不知道,但是來自東海的人沒有不知道的,朝廷這顯然是了東海的影響。
隻是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據說是東海王帶人造反了,可是最後沒有拿到皇位,隻是皇帝薨逝了,四皇子上位了。
按理說東海王算是敗了,可是朝廷毫沒有追究東海的意思,相反,這麼多年甚至給了東海不助力。
而林書墨更關心的是,東海王夫婦去了哪裡。
他不是看不出來,從東海王夫婦離開之後,小七的笑容裡就了什麼東西,偶爾冷靜下來看起來有些落寞。
林書墨突然想到,陸小七不會是來京城找東海王夫婦了吧?
至,當年東海王夫婦隻是失蹤,並沒有確鑿的證據說是死了,不人都還在懷疑,會不會是謝太後或者是什麼人將東海王夫婦囚了。
總之,對於陸小七來說,生要見人,死要見。
隻是林書墨不知道,雖然小七一樣不能肯定霍振熙跟陸清靈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小七心裡一直覺得他們沒有死。
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家娘親上有太多太多的了,誰都會死,可是娘親不會。
從爹爹跟娘親失蹤的那一天起,就想過要出來找他們,可是先生跟嘉嘉不讓。
嘉嘉是不放心,他的力量還沒有培植起來,爹孃走後他又要接手東海跟西北霍家軍,分無,更不能同意小七總角年歲就出門遊歷尋找爹孃。
至要等他們都長大,等他們有自己的能力的時候。
先生是通人,當年亦是跟元後有過的,即便不知道十十,但是七八也差不多了。
有些事,是不能夠為世人所理解的,多事之秋,嘉嘉跟小七也都是別人眼裡的焦點,無論做什麼都會引起別人的主意。
先生擔心的是,如同元後當年重度挫之後的虛弱一般,陸清靈跟霍振熙或許也有一樣的時刻。
這時候讓他們自己療傷,或許等一陣子就回來了,但是小七執意要去尋找的話,反而不妥。
小七隻說過一次,先生跟嘉嘉便如臨大敵。
小七便從此再也不說,隻安安分分地留在東海,他們擔心,就每天乖乖的,白天在學堂上課,學業跟功課都有林書墨幫完。
晚上回來跟先生學東西,當年那個救了陸清靈的怪大夫,也了小七的師傅。
至於平日多出來的閑暇時間,小七便一頭紮進陸清靈給建造的研究院中,研究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一邊等陸清靈跟霍振熙回來。
可是他們沒有,他們一直都沒有回來。
嘉嘉跟老先生還擔心過小七會不會再度吵鬧說要出去尋找爹孃,但是小七再也沒說過,平時還是跟他們嘻嘻哈哈的。
功課找人替寫被發現,老先生氣得吹鼻子瞪眼的時候,小七也會躲在嘉嘉後朝老先生做鬼臉。
小七看起來好像本沒有什麼影響。
直到十三歲這一年,一個普通的日子,小七離開了東海郡。
嘉嘉跟老先生遍尋不著,小七也不是完全就失蹤,會隔一段時間就往東海寄出一封信,信有時候是嘉嘉收的,有時候老先生收的。
也有可能是家裡某個不識字的門房,又或是研究院裡從來不跟人說話的怪人,學堂裡被小七揍過的同窗也收到過,一臉惶恐地送往東海郡王府,生怕完了就被小七沾上了。
範小胖也收到過,原信自然是送去了東海王府,但是範小胖讓人謄抄了一份送到京城去。
林書墨看著信上張牙舞爪的大字,覺得有點好笑。
範小胖果然是範小胖,知道他最想看什麼,他想看的不是信上麵寫的一切安好,勿念,他想要看的是小七鬼畫符一樣的字跡,那纔是真實的心。
如果認認真真寫信,將字寫得整整齊齊的,不想讓人從信中看出來什麼的時候,那纔是不好。
一切都好,但是從來也不說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
霍梓嘉從送信的源頭上去追溯,但是實在是太難追溯了,這些信到東海的時間本不是小七寄出的時間。
小七有時候會選擇最快的驛站,有時候就托下個月去東海的商人帶過去,有時候乾脆給了想要遊歷天下的年,晃半年才終於去到東海。
沒人知道小七去了哪裡,但是江湖上多出了陸小魔頭的名號。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林書墨一聽就知道那是陸小七。
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在他時不時就能夠知道小七的近況,比如又鏟飛了什麼寨子,又戲耍了什麼人,雖然沒有見過這些人,但是林書墨心道,一定是因為這些人不好,所以陸小七才會對他們下手的。
畢竟,陸小七的眼高著呢,不然為什麼滿學堂的人都不欺負,唯獨欺負他一個?
但是不好也在於,陸小七在江湖上多了許多仇家,被戲耍過的黑風寨寨主放言,誰要是能夠把陸小七綁到他們寨子裡去,奉上白銀三千兩。
五毒教的教主沒有黑風寨寨主那麼好的脾氣,直接帶著人出穀,隻因為五毒鼎被陸小七給奪走了,五毒教教眾一個不落地全部要追捕陸小七,奪回教中聖五毒鼎。
好在霍梓嘉也不是吃素的,他隻一句話,誰要是敢陸小七,西北霍家軍跟東海軍隊絕不袖手旁觀。
不分對錯,無論何故。
林書墨又憂又喜,每天都要花不時間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讓自己不要因為陸小七的訊息牽腸掛肚。
不,不是牽腸掛肚,隻不過是擔心還沒有功名就宗耀祖地回來報陸小七欺負他這麼多年的仇罷了。
他沒有報仇之前,陸小七誰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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